27.愛情

27.愛情

段驍追出門外的時候,段天驕正欲開車離開。

“我來開,去哪兒,我送你。”段驍將她拉出車門,自己坐在了駕駛位。

見段天驕面如死灰的看着前方的道路,一絲精氣神也無,段驍遞過去一張紙巾:“哭什麼,你還有我,還有媽媽。”

段天驕偏過頭看着段驍:“哥,爸的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跑出門的時候,她聽見了段驍對她父親的那句質問。她不由得想起在小普陀島上的祈福的那一刻,她最擔心的事情果然還是要發生了。

那一刻的虔誠在這一刻竟成了一種徵兆。

段驍輕輕拍拍她的頭:“這件事情你別操心,有我擔著。你只需要想清楚一件事,如果吳放真跟這些事情有牽扯,你怎麼選擇?”

在親哥哥面前,段天驕不需要有任何的偽裝,她哭着搖頭:“如果他真有事,我不會縱容,更不會包庇……可我也離不開他。”

車子轉了彎,直接往吳放所在的軍區里開,段驍說:“我送你過去,你跟他談,吳家的渾水他要淌,但必須給你一艘船。”

春天有新生,卻無法掩蓋壞死的枯木。人生就像一顆樹,如果根基不穩或是被蟲蟻腐蝕,上面的葉子再茂盛,也只是表面的光鮮,最終仍是一場虛無。

此刻的段天驕覺得她的人生正在走向這場虛無。

段天驕進門的時候,吳放正倚在窗邊發獃,他額前的頭髮有被揉亂的跡象,軍裝襯衣上起了褶皺,腰間有一塊下擺微微突了出來。

段天驕走過去幫他把衣服整理好,他這才回過頭來:“你怎麼來了?”

看見段天驕眼睛紅腫,眼角還擒着一點淚痕,吳放摸了摸她的臉:“怎麼了?是不是這幾天太累了?”

段天驕問他:“這事是不是就沒辦法了?”

吳放鬆開她的臉:“小叔自己做錯了事情,他不承擔,難道要我們一大家人去替他承擔?醫院已經出結果了……證據確鑿。”

說到後面,他無力地垂下了胳膊。

“那我們家……我們家會不會……”

看着段天驕欲言又止,吳放按住她的肩膀:“天驕,小叔的仕途可能就到此為止了,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但我也搞清楚了是誰在背後搗鬼。我會處理好這個人,也會保護好我們家,保護好你。”

吳放的眼睛裏閃過一些讓段天驕感到陌生的色彩,有憤慨,更有悔恨。他按着她的肩膀,帶着十足的力道,段天驕突然感到一陣涼意,像冬天的寒風沁過溫熱的土壤,土壤上的一切瞬間只剩下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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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竹抱佛腳一直到夜裏兩點,連續得了三個九十五分以上的分數后,她才安心回房間睡覺。

一打開燈,看見袁滿正倚在床頭看書。她打着哈欠問他:“還不困?”

袁滿也跟着打了個哈欠:“困死了,但是你不來我睡不着。”

岳竹先表面立場:“我已經沒有力氣了,明早還要考試,你放過我吧。”

袁滿眼底的笑意一下子盛滿眼眶,他朝她勾勾手指:“過來。”

岳竹躺進他懷裏,他溫柔撫摸着她的頭髮:“不碰你,你好好睡一覺。”

岳竹調整到一個舒服的姿勢,枕着袁滿的胳膊,不一會兒就闔上了眼睛。

燈還沒關,幾分鐘后岳竹睜開眼,看見袁滿正注視着自己,一絲睡意也沒有。他的眼睛比燈還要亮。

“還不睡?看着我看幹什麼?”她問。

袁滿親了她額頭一下:“今天,你沒有讓我回客卧。”

大概是困極了,岳竹倒忘了這茬,她扯了扯他的手指頭:“那你回去吧,反正你也睡不着。”

袁滿聽了,起身將她壓在身下,鼻尖挨着鼻尖,他壓抑着欲.望,呼吸重重地落在岳竹的臉上。

“明天晚上吧,今天真累了。”岳竹帶着點兒祈求的聲音又軟又嬌。

袁滿的心裏像淌着蜿蜒的小溪,又癢又清涼,他放開她,坐起身來,剋制了又克制,最終穿上拖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關了燈,岳竹聽見他輕聲掩門,她摸了摸他睡過的地方,一片溫熱。

早上七點,鬧鈴聲響起,岳竹掙扎着起了床。

路過袁滿的房間時,見他沒有關房門,窗戶也開着。風吹着窗帘,屋子裏的光線忽明忽暗。

袁滿是趴着睡的,□□着結實的脊背,因為晚上洗過頭,髮型睡得十分可愛。他的被子跑到床的另一邊,風直接吹進他背上的皮膚里,他下半身倒是埋在被子裏,薄薄的被子下,可以窺見緊實的大腿線條。

岳竹走過去關了窗,轉身想幫他把被子蓋上時,他突然一把將她扯進懷裏。

他仍閉着眼,嘴裏念叨着:“再陪我睡十分鐘。”

語氣裏帶着撒嬌。

岳竹放鬆了下來,貼着他的胸口呼吸漸漸均勻。

突然,岳竹動了動身體,胯骨碰到一個硬物。她僵住了,不敢動了。

袁滿也感覺到了,一隻腿乾脆跨上她的細腰。

硬物正式抵上她的小腹,她每次呼吸都能和硬物發生碰撞。

“袁滿……我要遲到了。”她找了個理由,想擺脫這樣的窘境。

袁滿卻不肯放開她,“你八點半考試,現在才七點。”

“你好像很開心?”岳竹說。

袁滿摸着她的後腦勺:“開心。傷害你的人終於得到懲罰,我很開心。”

岳竹心頭一暖,緊緊抱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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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唯是被開門聲吵醒的,從夢中驚醒后,她飛奔下樓。

牆壁上時鐘顯示凌晨三點。

“你怎麼來了?”她驚喜的看着眼前的人。

吳放沒有穿軍裝,他一邊換拖鞋一邊將手裏的鑰匙扔在了鞋柜上,力道很大,鑰匙彈在木頭上發出一聲悶響。

周唯隱隱覺得他似乎知道了什麼,不安取代驚喜,她的聲音也緊張了起來,“這麼晚過來,有什麼事?”

吳放還是沒有說話,他繞過周唯往樓上走,周唯緊跟在他身後。

他進了卧室,打開衣櫃下層的櫃門,裏面放着一個保險箱。

熟練地按下密碼后,保險箱的箱門彈開,箱子放着一個移動硬盤。

“這是什麼?”周唯問。

吳放的聲音比冰還冷:“為你擦屁股的籌碼。”

一句話足以讓周唯明白,吳放已經知道她便是音頻的主人。

話挑破,她倒不慌了,“你都知道了,我也無話可說,但音頻不是我公開的,是岳竹。這個名字你聽說過吧,段天驕的好閨蜜,五年前被你岳父親自送給你小叔的玩弄對象。”

吳放冷笑了一聲:“她?你怎麼會認識?”

“五年前我就說過,這個女孩子不是個普通人,她那一天能將吳膺划傷,能逃出段家,今天,她就能扳倒吳膺,扳倒段家。即使她不知道我有視頻,她也能做到。”

“周唯,恐怕你比她更想扳倒段家吧。安排司機偷偷在保姆房間安裝攝像頭,可惜你忘記了我家養狗,是音頻里的狗叫聲出賣了你。”吳放突然用手捏住周唯的下巴。

力量太大,周唯跌坐在床沿上。她看着眼前的吳放,他已經不再是她曾經的親□□人,他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個怪物,裏頭全都是厭惡。

她的心徹底冷了。

“是,我是想扳倒段友向,因為他和吳膺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當著情人的面把老婆推下家裏的樓梯,將女兒的好友送上吳膺的床……這些年他步步高升卻不知收斂,濫用職權以權謀私這些大家都知道,他是怎麼一步一步爬上今天這個位置的?全靠為這幫腦滿腸肥的昏官送女人……”

吳放鬆開手,“這些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可為什麼之前你從來沒有想過去伸張正義?還有我小叔,他這些破事你會不知道?要是為了所謂的良善正義,你早就應該去告發他啊,你手裏的證據還少嗎?岳竹的事情你不是也早就知道嗎?”

“你也知道我這裏有證據?那你為什麼不防着我?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十年,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年,何況我還是個女人。吳放,你早該意識到我會發瘋,會因為你和段天驕而瘋。我是不是要感謝你們……是你們對我的傷害讓我找到了良知。”

周唯幾近崩潰,但仍反唇相譏。

她要她最後的尊嚴。

吳放坐到她身旁,從進門就帶着的怒氣和冷漠終於散去,他雙手□□頭髮里,無奈的樣子跟那天他告訴她他要娶別人一模一樣。

“因為我相信你。周唯,我們在一起十年,你看看這個家,你享受着它,現在卻又來質疑創造它的人,你怎麼說服你自己?你享受着我的一切,而我的一切都是吳家給的,吳家是個不可分割的整體。我小叔要是被查,吳家也跟着遭殃,到時候,我也不會好過,這是你希望看到的結果嗎?”

周唯挺直了脊背,彷彿從吳放的這番話里蘇醒過來,她抓着吳放的手不停地問他:“吳家的事情你到底參與了多少?吳膺和段友志的事情跟你有沒有關係?”

吳放笑了笑,笑意里全是平靜的暗涌。

他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正濃,玻璃上有兩人的影子,可是他們已不再是年輕的模樣。

“我姓吳,生在吳家,活在吳家的光環下,享受着吳家帶給我的一切榮譽,走着這條比別人更通暢的路。你覺得我參不參與有那麼重要嗎,我父親年邁,二叔不爭氣,小叔又落馬,這個家,只有我能撐起來。它要是黑的,我就把它洗.白,這是我唯一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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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竹垂頭喪氣的從駕校里出來,走到袁滿面前,袁滿見她這副樣子,問她:“沒考過?”

岳竹撇着嘴:“就差一分。”

袁滿揉她的頭:“沒關係,還可以補考的。”

“就差一分就滿分了。”岳竹忽然就笑了起來。

袁滿捏着她的下巴親了她一口:“騙我是吧。就這麼強迫症,非要考一百分?難怪天驕說你是學霸。”

岳竹打車車門上了車,邊系安全帶邊說:“據說你那會兒考了九十八,我心想我怎麼樣也得超過你,讓你看看到底是我們附中的學生厲害還是你們一中的學生厲害。”

袁滿無奈地搖頭:“你厲害,你最厲害。”

看着岳竹對生活越來越充滿熱枕,袁滿心裏也有說不出來的歡喜。

那些破敗的過往終將過去,他們正在朝着嶄新的生活昂首闊步。

他希望她快樂,比以前快樂,比任何人都快樂。

只有這樣,命運才算對她有所補償。

新港是一個沿海小城,距離這個城市有兩個小時的車程。

正值清明節出行高峰期,高速路上擁堵不堪,他們趕到目的時,已經下午三點。

袁滿找了家海鮮餐廳,一落座,兩人就抱着免費酸梅湯猛喝起來。

“太熱了,溫度簡直高的不正常。”袁滿擼起襯衣,又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岳竹額頭上的汗。

岳竹苦惱着:“我以為清明節會下雨,又想到海邊冷,沒帶薄衣服。”

袁滿想了想,說:“晚上就降溫了。你要是嫌熱,待會兒去把頭髮剪了。”

“剪頭髮?現在?”

“嗯,旁邊就有間髮廊,看着不錯,我得去辦點事,你剛好剪個頭髮吧。”

“你又安排我了,合著這次出來就是陪你辦事?”

袁滿遞給她一塊服務員剛上的西瓜,又送上一個神秘的微笑:“一個小時就好。”

兩市相鄰,方言也差不多,岳竹能聽得懂這裏的人說話。剪頭髮的時候,她聽到店員和老闆憤慨地討論着那起“墜樓事件”。

網絡的發展讓新聞不再有地域的局限性,從外地人的口中聽到這件事,她越發覺得民憤和輿.論是足以讓某些權貴感到懼怕的。

有個店員說要是他的女兒長大后要是被性侵,他就算坐牢,也要把那個人殺掉。岳竹從鏡子裏看他的臉,他必定是個疼愛女兒的父親。

而在早上的新聞里,媒體卻報道女兒的父母接受了吳家的賠償,不再予以追究,而吳膺也只是失去了他的權利和身份,並未受到法律的制裁。

這件事情是有空子可鑽的,大家都知曉這個事實,但真正的原因是有人吳膺背後力保他,在為他扭轉局面。

吳膺從來都不是單槍匹馬。

長發被剪到脖頸處,岳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既新鮮又陌生。

“這是哪個學校的女學生?”袁滿正好趕到。

岳竹看着袁滿手裏提着好幾個袋子,問他:“去逛商場了?”

袁滿付了剪頭髮的錢,然後牽着她的手:“走,回酒店。”

袁滿所訂的這家酒店,所有的房間都是面朝大海。

岳竹站在陽台上看遠處的海灘,有不少人來海邊玩耍,遠遠看過去,一整片花花綠綠,分外熱鬧。

“換衣服吧,我們也去海邊轉轉。”袁滿在房間裏叫她。

她出了陽台,只見床上鋪滿了袋子裏的東西,全都是裙子。

裙子的款式都不落俗,和岳竹平時的穿衣風格出入也不大。她拿起一條粉紅色的問袁滿:“這一條……是為了滿足我少女的夢想還是你想看少女的夢想?”

袁滿笑着說:“夏天快到了,你挨着穿,每一條你穿着都好看,我也都喜歡。”

看着七八條裙子,岳竹開玩笑說:“我有一種被包養的感覺,就像是被帶出去旅遊的小情人得到了老闆的寵愛的感覺。”

袁滿順勢將她撲倒在床上:“既然你都有這種感覺了,那你是否也履行一下情人的職責。”

呼吸交融,岳竹的臉開始發燙,小腹一陣酥麻,袁滿整個重量都交給了她。

“昨天夜裏,你說今天,要給我的。”

一句話被他拆成了三句說,聽起來更加曖昧。袁滿的眼睛裏只有岳竹的臉,和抑制不住的情.欲。

岳竹被他撩撥的又躁又熱,終於靠近他的耳邊,輕輕地“嗯”了一聲。

得到應允后,袁滿正式啟動了身體的開關。

一雙大手迅速將兩人的衣物剝除,岳竹潔白的身體瞬間呈現在他的面前,如一塊美玉。

和兩人之間的第一次不一樣,袁滿不再有所顧忌,只聽從身體本能的調配。他探索着這片潔白的土壤,尋找那顆種子的萌芽。

他親手種上的,他要親自灌溉。

沒有任何阻擋,也無需有任何遮蓋,他們迎接着熱浪,又吞噬着彼此的靈魂,將熱情全部交付。

岳竹跟隨着袁滿的律動,身體裏開出大朵的玫瑰,鮮艷、鮮活,帶着頑強的生命力。

這是袁滿種下的,有他的印記和她的給予。

這是他們命運糾纏的見證,更是愛情。

完事後,袁滿趴在她身上喘着粗氣。岳竹的呼吸也不輕鬆,她對袁滿說:“甜品店做成森林系的吧,我想在樓下靠窗的位置做一個小花房,蛋糕和花可以一起賣。買夠一定的數額還可以送花,送綠植。”

袁滿吻了她的嘴唇一下:“老闆娘,你是從我身上得到的靈感嗎?”

岳竹捧着他的臉,點了點頭:“袁滿,是你給了我玫瑰。”

是你給了我新生和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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