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是,公子爺。」大洋與護衛們向主子行禮后,迅速且安靜的退下。公子碧沒好氣的看着她,冷硬着聲道:「讓本公子跟你把話說清楚。」疲憊的她緩緩抬頭,望着火冒三丈的男人。

「別妄想耍手段引起本公子注意,我向來只對死人有興趣,你若想死,儘管說,本公子會善心大發成全你。」他的唇吐出殘忍的話,警告她別痴心妄想。

她最不願的就是引起他的注意,晨露忍住滿腔想對他說的話,輕聲道:「是,夫君。」

他瞪着她低垂的頭頂,不論他怎麼看,就覺得不順眼,他有股莫名的衝動,想要……將她擁進懷裏?不!他推開她都來不及了,怎會因她楚楚可憐的模樣,便心生憐惜。

他討厭她,因為她強佔了不屬於她的位置,該死!他重重哼了聲,突地,一陣細微的破風聲傳來。

晨露警覺危險來襲,她本能的擋在公子碧身前,藏在袖裏的匕首不假思索凌厲射出。公子碧沒想到她會護他,更沒想到她竟在袖子裏藏了武器,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藏身樹上的蒙面刺客見匕首射來,下腰閃避。

自暗處射來的暗器朝她襲至,公子碧伸臂將她拉進懷裏,順手拔下她的發簪,聽聲辨位朝刺客射出。

蒙面刺客避開匕首,卻沒避開發簪,發簪尖端刺中刺客右臂,他悶哼一聲,又朝兩人射出更多暗器,意圖取兩人性命。

公子碧單臂摟着她的腰,在花廳內迅速挪動腳步,閃避攻擊。

這夜襲突如其來,教晨露始料未及,她在公子碧帶領下閃至牆邊,透過幽淡的月,她仰望他的臉,於緊張之中,竟不由看得目眩神馳。

帶着銀光的暗器打碎花瓶,插進多寶格與樑柱,紛紛落落接連打在門框上。

她雙手貼伏在他的胸膛,感受他平靜的心跳,他似乎一點也不為遭遇襲擊而緊張,她咬唇,側耳傾聽暗器聲響。

公子碧眉眼低斂望着懷裏的女人,她像個疙瘩一直卡在他心上,說不出的怪異中,又帶着親密的熟悉,莫非不論喜不喜愛,只要是圓了房的男女,都會讓對方在心上落個位置?

湛藍的眼,緊盯着她緊咬下唇的貝齒,異樣感再次自心底竄出,他死命緊盯,低啞着聲問:「你很緊張?」

「當然,難道你不緊張?」只要稍有差池,他們兩個都會性命不保,她是早該死去的人,她無所謂,可他並不是,他應當好好活着。

有個姑娘緊張時也會如她一般緊咬下唇,不知為何,他竟又將她的身影與晨露重疊,他究竟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為娶了別的女人,心下愧疚,以至於一再想起晨露?

「本公子成親了。」他突兀道。

晨露愣了下,不懂他為何突然蹦出這一句,「我記得很清楚,夫君確實在昨日與我成親了。」

「不是與你。」

「什麼?」莫非他已發現她不是真正的俞思凡?!「本公子已經娶了別的姑娘。」

「別的姑娘?」她一陣獃滯,他究竟在說什麼,為何她會聽不懂?

「她死了。」

她一怔,沒料會是這答案,死了的姑娘……她的心開始激顫。

「你也認識她。」

縱然已猜測到可能的答案,但她期待聽他親口說,她乾澀着聲,微顫問:「她是誰?」

「白晨露。」他幽幽低喚那盤據在他心頭多年的名字,那未留隻字片語便遠離他,他無論如何都捕捉不到的一縷芳魂。

「不可能……我不記得……」當年她不過十二歲,豈有可能與他拜堂成親?後來她就死了……

每想起晨露,就幾欲發狂的公子碧唇角扭曲,低嘶,「本公子認定她是我的妻,她就是我的妻,沒有拜堂成親又如何?叛臣之女又如何?本公子就是要她,就算她死了,本公子也依然視她為妻,所以你對本公子來說,什麼都不是。」

她的心因他一番激動言詞而掀起萬丈波瀾,又酸又痛,又甜又苦,喉頭鎖住,他不論她是死是活都要她,讓她好想哭。

他不知道,她就在他懷裏;他不知道,她已在心裏喚了他千百遍;他不知道,當年他說要請求大王賜婚,她是一路雀躍的返家。

來勢洶洶的蒙面刺客飛身滾進花廳,打破她激昂的情緒。刺客一發現他們倆躲在牆邊,登時朝他們射出暗器。

晨露及公子碧兩人反應極快,同時翻地一滾,躲避攻擊。公子碧將一張凳子踢向刺客,再滾到樑柱後頭。

刺客翻身閃避凳子,砰的一聲,凳子重重落地,碎裂。

晨露則是趁機閃到大花瓶后,揚聲喚道:「快來人,有刺客!」

蒙面刺客眼見突襲不成,低咒了聲,急着在護衛趕來前殺了公子碧,他不理會藏身在花瓶后的女人,幾個躍步沖向公子碧。

公子碧不動如山,冷睇着朝他直撲而來的刺客。

「碧,危險!」情急關心的晨露見狀,不顧自身安危衝出來。

此時刺客也來到公子碧面前,掌心扣了兩枚柳葉刀,凌厲射向公子碧的喉頭。

她的驚呼讓公子碧渾身一震,愣看着沖向他的女人,明明長相不同,明明嗓音不同,為何這一瞬間,她的呼喚聽在他耳里竟會與晨露一模一樣?

晨露見他呆愣着不閃不躲,一個飛身將他撲倒,於千鈞一髮之際,堪堪閃過刺客致命的刺殺。

刺客見她壞了好事,暴怒咒罵,當他要再次痛下殺手時,護衛已趕到,他們沖入花廳,圍困刺客。

「大膽刺客!竟然擅闖二公子府。」拿着三叉戟的大洋怒喝。

蒙面刺客眼見大勢已去,咬破暗藏在牙中的毒藥,隨即倒地抽搐,口吐白沫,毒發身亡。

公子碧失神的望着壓在身上救他一命的女人,明明臉不一樣,為何……為何會一再令他產生她就是「她」的錯覺?他顫抖着手,捧住她的臉。

晨露心急如焚的追問:「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你的手怎麼這麼涼?」她慌張抓下他的手,急着尋找傷處。

他一逕痴痴傻傻,低喃,「明明不一樣……為何又一樣?」

「你在說什麼?」她急壞了。一樣?不一樣?他的思緒錯亂。

大洋衝過來查探主子的情況,「公子爺,您受傷了?」

公子碧緩緩坐起身,整個人仍處於失神狀態,大掌再次捧着她的臉,左看右看,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心底因這確認痛苦失落。

晨露被他嚇壞了,小手探到他腦後,「是不是撞到後腦杓,一時傻了?」大洋聽她這麼說,嚇死了,急道:「屬下馬上去請大夫。」

「我沒事。」他低啞着聲,推開坐在身上的女人。

得知刺客出現的誘娘急忙衝進花廳,見現場一片凌亂,但主子安然無恙,她鬆了口氣,怒斥大洋,「你們是怎麼守衛的?竟讓刺客潛入?!」

「屬下該死!」大洋與護衛們單膝下跪請罪,讓主子遇險,他們難辭其咎。公子碧起身,優雅拍去身上的灰塵,「沒事,都起來吧。」

「謝公子爺。」護衛們整齊起身。

放下心中大石的晨露雙腿虛軟站不起身,她仍無法忘記剛才驚心動魄的那一刻,差點他就死在她眼前。

「刺客會是誰派來的?」公子碧看着已氣絕身亡的刺客,若有所思。

「近來王城不甚平靜,擁有狼子野心的人總是虎視眈眈,伺機而動,大家千萬不能掉以輕心。」誘娘目光凌厲,掃向大洋等護衛,不容他們再出差錯。

「屬下定加強巡邏,誓死保衛公子爺。」大洋等護衛將手置於心上,大聲宣誓。誘娘冰冷的目光,帶着審視意味的掃向晨露,語氣冰冷的詢問:「夫人沒事吧?」

公子碧看着擾亂他心神的女人,今夜的刺客出於誰授意?老五是否離去時放手一搏?或者老三企圖一網打盡?老七和老八又安的是什麼心?

她是否也摻在這些陰謀詭計當中?她救他是出自真心,抑或虛情假意?又或者刺客其實與她同一路?面對他質疑的目光,晨露滿臉無辜,故作鎮定,輕道:「護衛及時趕到,我安然無恙。」

「夫人受驚了。」公子碧的語氣非常冷淡。

晨露這才想到,她不該如此冷靜,可已經來不及了,她僵硬點頭。

「我竟從來不知夫人的好身手。」

誘娘及大洋聽主子這麼說,注意力全都放在剛嫁進府里的夫人身上,尤其是誘娘,她目光嚴苛,幾乎要將晨露看出窟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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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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