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女屍睜眼
冰櫃打開之後，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幸好我們運氣不錯，裏面的製冷沒壞，但是我依然聞到一股子淡淡的腐臭味道。
我正要動手拉開藏屍袋上面的拉鏈，老鷂子伸手攔住我，從身上掏出一卷黑色的棉線，開始在冰柜上面纏線打結。
打的結我都不認識，似乎有某種規律，兩隻手非常快，來回穿梭，看得我稀奇，想起之前我躺在棺材裏面的時候，老鷂子也是在棺材裏面結了一層繩網，似乎有什麼特殊的用途。
只不過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我只好壓制住心中的好奇。
老鷂子打完繩結之後，這才對我比劃了一下，讓我打開藏屍袋。
我哆哆嗦嗦的拉開了藏屍袋上的拉鏈，第一次覺得拉鏈的聲音也是這麼刺耳。
很快，昏暗的手機屏幕光線下，露出一張蠟黃的臉，這應該是一個老太太，臉上的褶子都堆成一堆了，一臉的苦相，五官扭曲，應該生前受了不少病痛的折磨。
我趕緊轉過頭，不敢再看。
沒想到老鷂子用手捅了捅我，嚇得我一激靈，我一臉的疑惑，問他什麼意思。
“當然是你來動手啊，用左手，把屍體上面的白霜弄下來，然後裝到這個瓶子裏。”老鷂子說著，遞給我一個小瓶子，看起來大概是玉石做的，入手冰涼。
我哪兒敢啊，“師父，要不您老人家親自來？我有點瘮得慌。”
“瘮個屁，人死如燈滅，再說了我陽氣太重，手沾上陰屍霜馬上就得化了，這活兒還只能你自己來。”老鷂子小聲說。
難道我的陽氣不重嗎？我的左手很特殊嗎？
不過現在我不敢問，只能雙手合十，對着老太太鞠了一躬，“大娘您可別怪我冒犯，我也是無意的，只是為了活命，您大人大量，別和我計較，有空我一定多燒紙錢給你……”
“別啰嗦，快動手。”老鷂子不耐煩起來。
沒辦法，我右手拿着玉石瓶子，左手伸進藏屍袋。
屍體在冰櫃裏面放久了，皮膚表面凝結了一層白霜，這層霜就是陰屍霜了。
我的手剛剛摸到屍體的表面，立刻感覺到一陣陣冰涼，像是摸在了結了霜的石頭上一樣。
好不容易，才在屍體的皮膚上，刮下來一些白霜。
說來也怪，我的左手明明帶着熱乎氣，但是屍體上的白霜，沾了之後，卻絲毫沒有融化的跡象。
我搜集了大概有三分之一瓶的白霜，實在忍不住了，把手從藏屍袋裏面抽了出來。
老鷂子看了看我，伸手把藏屍袋拉上，然後把冰柜上的繩結飛快的解開，輕輕的把老太太又推進了冰櫃裏。
我以為完事兒了，結果老鷂子又打開了一個冰櫃，“繼續，之前的不夠用，再來這麼多就可以了。”
老鷂子又用黑棉線在冰柜上面打好結，我這次膽子稍微大了一點兒，拉開藏屍袋之後，愣住了。
拉開之前，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裏面很有可能是一具遭遇車禍的屍體，胳膊腿都不全的，甚至腦袋都攏不到一塊兒的那種。
但是拉開之後，裏面卻是一張俊俏的臉龐。
應該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姑娘，面色平靜，絲毫沒有那種受到病痛折磨的慘象，像是睡著了一樣。
當然臉色蒼白的如同白紙一般，加上皮膚上結着白霜，簡直晶瑩剔透。
更關鍵的是，這具女屍沒有穿衣服。
不同的屍體，送到殯儀館，狀態是不一樣的。有些是壽終正寢，有些是重病之後油盡燈枯，這樣的屍體一般都穿好了壽衣。
但是也有一些是意外死亡的，車禍自殺兇殺等等，因為需要驗屍，所以身上並沒有穿衣服。
這具女屍，應該就是自殺身亡的，我猜應該是吃安眠藥什麼的。
我的臉騰一下子就紅了，這種感覺太奇怪了。我今年二十四，但是還是個處，連女朋友都沒交過，平時跟女生打交道也不多，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年輕異性的身體，居然是一具在冰櫃裏面冷冰冰的屍體。
恐懼夾雜着奇怪的感覺，讓我的手又開始顫抖起來。
就像輕輕的撫摸一樣，把女屍臉上，身上的白霜，一點點的收集到瓶子裏面。
當我的手伸到女屍胸前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手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手剛伸出去，就總感覺外面有什麼人在看着我一樣。不知道各位有沒有這種感覺，如果有別人一直盯着自己，真的是會有反應的。
我原本就心虛，忍不住抬起頭看了看外面，外面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正想低頭繼續，耳朵裏面又聽到啪嗒一聲，似乎什麼東西打在了窗戶上。我疑神疑鬼的看了一圈，還是什麼都沒有。
老鷂子不耐煩了，在旁邊催促我。
我心裏犯嘀咕，手上的動作都放慢了，額頭上密密麻麻一層汗珠子。
就在我即將收集完足夠的陰屍霜的時候，女屍的眼睛，突然一下子睜開了。
我的手嗖得一下，從藏屍袋裏面縮了回來，剛想喊，嘴巴被一雙手一下子捂住。
原來是老鷂子。
“臭小子，想害死我們嗎？你他奶奶的手往哪兒摸？”老鷂子的眼睛瞪得滾圓。
“師父，我沒有啊，我的手也就到鎖骨這，關鍵是臉上脖子上的陰屍霜太少了，她的眼睛怎麼睜開了？不會詐屍了吧？她不會跑出來吧？”我一肚子的委屈，看着女屍睜開的眼睛，已經嚇傻了。
詐屍這種事情，以前在農村的時候，聽說過不少。
農村辦喪事，都要在家裏停屍幾天才出殯，具體停幾天，每個地方的風俗不太一樣。
但是停屍這個階段，最容易出問題，如果不小心有貓貓狗狗的闖進靈棚，很有可能就會造成詐屍。
傳說中死前有怨氣的屍體，最容易詐屍了，這具女屍很有可能是自殺的，萬一真的是詐屍，那可就壞了。
“不用怕，不是詐屍，可能就是屍體胸口有怨氣沒出，死不瞑目。就算真的詐屍，她也出不來。”老鷂子倒是信心滿滿，看起來他在冰柜上結的那些繩結，似乎有我不知道的用處。
我看了看，女屍果然沒有動，只是一雙大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不肯閉上。
不大功夫，就可以看到女屍的眼角，居然有淚水慢慢的滑落。
我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老鷂子也愣住了，嘴裏喃喃的說，“看起來這個女娃子，死的冤屈啊。”說完之後，伸手從我手裏拿走了玉石瓶子，看看裏面的陰屍霜，已經差不多有多半瓶了，就把塞子塞上。
“小子，把姑娘的眼睛合上，我們該撤了。”老鷂子吩咐了一聲。
我伸出左手，輕輕的幫女屍擦掉淚水，又把她的眼睛合上，隨後拉上了藏屍袋的拉鏈。
老鷂子剛剛把冰柜上面的黑棉線拆掉，將冰櫃輕輕的推回去，院子裏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的心立刻揪了起來。
現在都幾點鐘了？怎麼大半夜的還有人會到停屍房裏面來？
不過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找個地方藏起來，要是被人發現了，真說不清楚。
這時候出去已經來不及了，腳步聲已經到了平房外面，出去肯定被發現。房間裏面除了藏屍體的冰櫃，只有一個衣櫃。
老鷂子打開衣櫃，裏面只有幾身工作服，看起來是殯儀館的火化工穿的，下面還有幾雙鞋，臭烘烘的。
現在也沒得選擇，我和老鷂子只能鑽進衣櫃裏面，再小心翼翼的把衣櫃的門關上。
就在衣櫃的門剛剛關上的一瞬間，外面的人進來了。
“奇怪了，今天老王頭忘了鎖門嗎？怎麼鎖頭是開着的？”一個尖銳的聲音傳過來。
另外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這個傢伙一天到晚醉醺醺的，凈忘事兒，別管了，趕緊把屍體抬進來。”
我從衣櫃的縫隙裏面望出去，外面兩個人已經開了燈，都穿着火化工的制服，正在費勁的抬一個藏屍袋進來。
“老張，今天這活兒我們收了多少？”那個尖銳的聲音說道。
“嘿嘿，還是老規矩，四千一個。加上之前的那個女的，我們一人能分四千呢。”
“要說現在的人也真捨得花錢，就為了家裏老人能有個全屍下葬，捨得花幾萬塊買屍體。哎，我聽說這些屍體有些可都是刀疤他們……”
老張突然把話頭打斷，“別亂說話。”
“怕啥，這屋裏頭都是死人，還能傳出去不成？”尖銳的聲音嘿嘿淫笑了一聲，“一會兒就要燒了，燒之前再讓我爽一把，前天刀疤他們送來的女屍長得可真俊……”
“那你快點兒，別耽誤了正事兒。”
兩個人說著，把新抬進來的屍體放到一個空着的冰櫃裏，然後又拉開了裝着年輕女屍的冰櫃。
剛一拉開，那個尖細嗓音的中年漢子正準備脫褲子呢，老張突然喊了一嗓子，“不對勁兒，有人來過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