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最大的風險（一）

“晨夕，你確定我們必須從這裏走嗎？”冥月看着面前的大門，凝神說道。

“恩，”晨夕注視着電腦，經過再三確認之後，剛要點頭，她的心中毫無徵兆的滑過一絲不對，她隱隱感覺到冥月的言語中似乎帶着一絲沉悶。

晨夕抬起頭來，一對上冥月的表情便立即驚了一跳，冥月的臉鐵青着，大睜的雙眼直瞪着面前的大門，牙口咬的咯咯作響的同時，她的雙拳還在緊握中不住的顫抖着。

在記憶里，晨夕從沒有見過冥月這樣的表情，即使是晨昭去世的時候，冥月散發出來殺氣也絕沒有這般凌冽。

難道這扇門後有什麼潛在的危險，可若真是如此，晨夕在進行模擬線路時又怎麼會沒有發現呢？如果真是什麼能夠避過模擬可能性的東西，會讓冥月如此在意到也並非不可能。

然而，在晨夕環顧了一圈周圍后，她便立即否定了這個想法，冥月感知能力驚人，能夠察覺到許多自己想不到甚至電腦都查不到的死角晨夕一點也不會感到意外，但是這種能力並不是zone全員都有的。

可是現在，在場的所有人甚至是完全沒有感知能力的人，沒有一個人的臉色能夠比冥月好看，晨夕相信，這絕對不是什麼單純的巧合。

“冥月，這個門后...怎麼了嗎？”晨夕朝冥月走近了一點兒，小心翼翼的問道。

“晨夕，你知道這兒是什麼什麼地方嗎？”冥月看着鐵門，沉悶的說著。

晨夕搖了搖頭，她也在為此奇怪，在地圖上，關於這個房間沒有任何說明，現在走到這裏也完全沒有看到任何類似於門牌的東西，她實在想像不到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房間需要被如此差別對待。

冥月一個頷首讓自己的身體稍稍放鬆了些，沖晨夕問道，“晨夕，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我想要先確認一下，真的沒有別的路了嗎？”

說完，冥月斜眼看向晨夕，看着冥月那凝神的模樣，晨夕渾身不由得一顫，在片刻的猶豫之後，晨夕也凝神看向冥月，鄭重的說道，

“我想是沒有了，雖然還有其他道路可以走，但是由於路途繞遠，又錯綜複雜，會讓我們浪費大量時間，而且，在其他路上，都不免有些沒有顯示的黑色的區域，這些是在地圖上沒有記錄的位置。同時也可以說是潛在的風險區，還有一些道路，則是明顯的紅色區即危險區域，在結合一切之後，這一條路或許也有一些風險，但都由綠色標註，即是相對來說風險最小的區域。”

“風險最小嗎？”聽過晨夕的解釋，冥月不禁露出一抹苦笑，隨後又苦悶說道，“事實恐怕相反，這裏的風險應該是最大的吧。”

“風險最大？這怎麼可能？難道我計算錯了！！”晨夕驚叫一聲，連忙看向電腦就要再來進行一次計算，結果冥月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勉強擠出一抹笑容看着她道，

“沒有必要重新測試了，你的測試結果應該是沒有錯的，如果真的要說哪裏有錯的話，那應該就是在測試時你是以‘你’為標準，而不是以‘我們’。”

晨夕聽過之後更是一頭霧水，她完全不明白冥月這番言語究竟是什麼意思。你，我們，這難道是在說自己沒有將他們納入計算，但是就路線來講，這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區分才是啊。

“對不起，冥月，我還是不太明白。”晨夕苦惱的搖了搖頭，一臉疑惑的看向冥月。

“你還不清楚嗎？”這時，盾也走上前來，一臉陰鬱的開口道，“就遭遇戰鬥亦或者時間來講，你的路線應該是最正確的，但是正因為正確，所以才有了這所謂的最大的風險，你好好想想，我們之間存在着怎樣的不同。”

“我們之間的不同...”晨夕托着下巴，一臉苦悶的思鎖着，她將自己歸為一類，將冥月等人歸為一類，很快就在大腦中列出了所有的可能性，他們的性別，性格，生存壞境等等等等，之後晨夕又將可能性逐一刪除，在終於得出了最後的可能性后，晨夕雙眼一瞪，臉色也不禁沉悶了下來。

晨夕是人，冥月他們都是改造人。

這樣一來，答案立即就明了了，這條路確實是一條最優線路，因為它能夠讓他們在避免遭遇戰的前提下儘可能快的接近他們的目的地，但是這條路又是最危險的，因為它要經過這個房間。

而能夠令所有離開這裏的改造人聞之色變的，必然是在他們心中留下了濃烈陰影的房間，而這樣的房間，在整個研究所只會有一個...

“難道...”晨夕帶着沉悶的嗓音沖冥月看去。

隨即劍在一旁搭腔道，“不用懷疑了，就是這個難道，改造人不是憑空產生的，即是說我們都有一個被開發出來的地方，而那個地方，就是這個房間。”

儘管已有想到，但實際聽過之後，晨夕的眉頭仍因吃驚而狠狠一跳，這一下，大家為何會有這樣的表情，為什麼冥月會說這個房間其實才是風險最大的，晨夕一下就全明白了。

對他們這些改造人來說，或許在被改造時他們並沒有什麼意識，但是有誰會不記得最令自己痛苦的地方呢？即使看不見，心中都能感覺得到。

“對不起！！我現在馬上重新計算線路！！”

晨夕立即感到自己做錯了事，在急忙道歉中手上也是急忙操縱着電腦，手忙腳亂之間，電腦從她手中一滑，差點就要落在地上，還好冥月眼疾手快，一步貼近，手臂一揮將那電腦緊緊接住。

“沒有必要重新計算，我們也沒有任何人怪你。”冥月將晨夕扶穩，又將電腦小心翼翼的交到晨夕手中，隨後又帶着與平時無異的溫柔笑容柔聲道。

“對不起，”晨夕抱着電腦，手臂隨着身體的顫抖緊緊一縮，她的眼角，眼淚又差點滾出，冥月那樣相信着她，用盡了辦法給他創造着機會，而自己明明在眾人面前保證了這次的路線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可結果呢？

結果就是，自己依然辦錯了事，這次的路線確實沒有錯了，她也沒有再犯什麼被別人反監控這種愚蠢的錯誤，可是自己卻把大家帶到了這種鬼地方來，這樣大家真的還會相信自己了嗎？晨夕不敢去想，她甚至都不敢抬頭，深怕自己看到的第一雙眼睛就是對自己的厭惡。

“對不起，”晨夕抽動的嘴唇又淡淡吐出這句話來，她的嘴唇咬的很緊，過了許久才又張嘴緩緩說道，“這種事我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如果在對路線進行模擬時我將你們改造人的這個身份計算進去，明明我是可以得出其他的路線的，這樣的話...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我們的行動就不會這麼順利了。”冥月輕輕拍上晨夕的頭頂，溫柔的看着她說道，“好了，丫頭放鬆一點，就像我說的，我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怪罪你，剛才你也說過，這條路是風險最小的一條，雖然我不懂什麼模擬線路，但是如果你在模擬時將我們的身份一起考慮進去，那我們的路線應該就會有所偏差了吧，到了那時，或許也有什麼最優線路，但是風險應該不會比這條更小了吧。”

晨夕仍深埋着頭，她的心中依然掙扎，她依然在怪罪着自己，她一共有兩次發揮作用的機會，但是兩次卻都惹出了岔子，她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她甚至感到自己跟着到這裏來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這丫頭...”看着晨夕如此苦惱的模樣，冥月不禁苦笑着搖了搖頭，他伸手去搭住晨夕的後腦，往自己身邊一拉，一個額頭直接和晨夕貼在了一起。

“啊！”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就是晨夕也不禁嚇了一跳，趕緊驚叫一聲就朝後退去，退後中又剛好撞到了劍，晨夕趕緊轉頭沖劍道歉，跟着又回過身來沖冥月不滿道，“冥月，你幹什麼啊！！！”

“嘿嘿，看你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幫你一把咯~~”冥月努着嘴，無所謂的聳肩答道。

“你...你這叫哪門子的幫我啊！！”晨夕又是握緊了雙拳尖叫道，跟着又半低下頭去，嘟着嘴不好意思道，“你怎麼...一點都不注重場合啊...”

“讓人打起精神哪裏需要什麼場合？”冥月看着晨夕，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你覺得你剛才那死氣沉沉的模樣我有辦法給你好好說話嗎？”

“接下來的話我只會說一遍，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記住，首先，人無完人，事無完事，沒有人可以將事情做到完美，當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你必須取捨出一個相對來講最正確的做法，就像是我們在路上拋下了雷鳴，虎子和銀槍一樣。”冥月沖晨夕微微笑着，眼中已然帶着一絲惆悵，“我們的目的是要把這個研究所打下來，其中我們必然會面對很多東西，如果你考慮到我們改造人的身份，那我們前進的路途或許就不會這麼一帆風順，你想想，如果我們在路上再發生什麼意外，失去幾個兄弟，對我們來說，對你來說，是不是更大的傷害？所以，你能夠做到這種取捨我個人也是非常欣慰的。畢竟，從理來講，你沒有任何錯誤，說到底，”

說著，冥月又轉頭去看向那道大門，長長的吐了口氣帶着一絲沉重開口道，“這裏也不過是我們自己無法抹消罷了。”

說完，冥月又長長的吐了口氣，周圍相繼沉默了下來，晨夕抱着電腦，眼中也已經帶着一絲惆悵。

“好了！！”結果，最先開口的依然還是冥月，他看着眾人一拍雙掌，在這寂靜之中，這聲掌聲顯得尤為響亮，當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接着，冥月又眯眼一笑，隨意的哈哈了兩聲后又開口說道，

“那麼事情就是這樣了，這條路接下來會給大家不少的刺激，但卻是最安全又最快的，如果你們不想走的話我也可以馬上讓晨夕重新模擬一條路線出來，但是我們想必又會經歷一些戰鬥吧，還會有多少兄弟因此陣亡我也不敢保證。那麼我給大家五分鐘，自己和大家，希望你們可以得出一個正確的選擇。”

說著，冥月已經踏步朝着那道大門走了過去，晨夕一見，心頭立即又是一緊，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叫了出來。結果冥月回過頭來看着他們，依舊是一臉的無所謂，跟着，又是露出了一臉戲謔的表情哈哈道，

“哈哈，別這麼驚訝的看着我，我說了要給大家五分鐘的時間考慮，但是因為我已經沒有在考慮了，所以這五分鐘和我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不是嗎？再說了，作為領袖當然應該身先士卒，或許我在你們中年齡是最小的，但是要說在這容器裏面的時間，我想我應該是所有人中最長的吧，再加上料理我的還是那個麻煩的老頭子，要說印象當然也會是最深的吧，而我們要通過這裏，路上距離應該只需要1分鐘左右就足夠了，這樣的話，只要我可以在裏面待上五分鐘，你們應該都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吧。”

說完，冥月已經又是一步踏前，大門感受到冥月的存在後朝着左右張開，光是其中撲面而來的一股氣息，就令在場的大多數人都不禁打了一顫，而冥月就像是全然不在意這些一般，站在門前雙手自然插在兜里，半轉過頭看着眾人一臉似笑非笑的說道，

“我先說清楚，我這麼說可不是懷疑大家，但是覺悟這種東西可不是嘴上說的那麼簡單的，有時候，要做出某種覺悟，就必然會伴隨着犧牲，你們是想要短暫的犧牲自己還是要永遠的犧牲其他人這些必須由你們決定，如果你們真的彷徨了，就好好想想在之前為我們擋下一切的雷鳴他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