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四：卻道人心易變
邱雨晴的身軀就在貼在我的懷裏，她的曲線、體溫，乃至呼吸的頻率都能夠清晰的被我所感覺道……
這要是換從前，乾柴烈火肯定難免。
可現在，我只是微微欠身，調整了一個對彼此來說都更為舒適卻不尷尬的姿勢，盯着她秀麗而通紅的臉頰，淡笑着說道：“雨晴，想清楚你想要的是一個家？還是只是缺一個男人而已？”
“這有什麼區別嗎？”邱雨晴在我的懷裏扭了扭，眼眸如絲，咬着唇低聲道，“我現在不想說這些……”
她的理智早已迷沒，可我卻不能喪失自己的理智。
“可能對你來說沒有區別，但是對我來說卻有！”我按住了她雙肩，眼神清澈的盯着她水意朦朧的眼眸說道，“老實說，我們都是中年人了，早該過了熱血沖頭的年齡段，很多事情做下去都會想到前因後果！”
“我，我又不要你負責……”邱雨晴咬着唇，眼眸已經恢復了一絲清明。
“如果只是孤單，我可以抱着你，但這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可能我們都要為此付出代價，比如我可能舍不下對你的愧疚和多出來的責任感，而你也可能會因此感到更大的空虛感……”
“我……”
我打斷了邱雨晴的話，苦笑道：“這些年，我走過許多地方，分給她們的時間已經很少了，不管徐潔也好，莫槿也好，她們心裏對我肯定也是有所怨言的，更何況何婷、韓韻她們？”
邱雨晴已經冷靜了下來，但是卻沒有抽身離去，而是仰起頭，直直的看着我說道：“那你怎麼知道我所要的和她們是一樣的？我又會和她們一樣？這麼多年我都是一個人過來的，只是這一刻我特別想要片刻的溫情，難道也不可以？”
“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飛鳥不停下來就永遠不會覺得累，有些事情只要信念不變就一直可以往前，可是一旦信念變了，就飛不動了。”
“我沒明白你的意思。”邱雨晴眨了眨眼。
“從前的我，可能會覺得只要我的能力足夠大，財力足夠，就能夠照顧到每一個在乎的人，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家的觀念對於我而言在不斷的變化着，我跟徐潔的家、莫槿的家，韓韻的家……這些，當初認為可以和諧相處的觀念，漸漸無法相融，即便徐潔再包容，莫槿再大方，韓韻再知書達理，人與人之間終究不同，你現在要的是片刻的溫情，以後要的可能就是超過片刻的溫暖……”
“而這些，是我給不了你的！”
邱雨晴靜了靜，眼神複雜的嘆道：“所以，你是認為自己負擔不起，而我將來一定會要你付出更多，所以乾脆選擇拒絕我？這不是很可笑嗎？成年人之間做出的選擇，多少人一晚之後當作無事發生？”
“我們不一樣！”我笑了笑，“你不是一般人，我也不是，我需要對自己負責，也要對你負責！”
“即使我覺得這很無語？”邱雨晴一臉的苦笑。
我點了點頭，無奈道：“吳遠山被抓了，你知道吧？判了十七年，以他現在的年齡，即便不死在獄中，最快十年後出來，他也是白髮老者了，而他前不久才剛有一個女兒……”
“這事我知道，可是和我們現在的情況有什麼關係？”邱雨晴不解。
我微微皺眉，說道：“當年，陸青峰還在的時候，托我多多照顧他的這個義子，我答應了他，所以後來吳遠山對鴻門的勢力表現出濃郁的興趣時，我就把北鴻門的大部分勢力交給了他去接手，其實當時我自己已經萌生退意了，也已經意識到了人生因果自有循環，所謂善惡也一定會有報應，卻還是任憑他選擇這條路走下去而沒有阻止……”
“現在，他的被抓，說起來我也是有責任的，對於他剛生下來就沒有父親可見的女兒而言，我也有愧疚感……”
邱雨晴盯着我，沉默半晌，才幽幽嘆息着呢喃道：“所以許久未見，你確實跟以前的楊硯不一樣了，以前的你殺伐果敢，愛恨隨意，可是現在的你，顯得優柔寡斷，多愁善感，現在我都脫成這樣了，你讓我如何是好？”
說完，邱雨晴撲過來，在我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我自然的抱住了她，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後背，苦笑道：“雨晴，如果你現在想成家其實還來得及……”
“不要！”
邱雨晴冷哼一聲，抓起我的手放在她的沃雪之處，咬了咬牙輕哼道：“不管怎麼說，事已至此，我不想聽你講這些廢話道理，你當初跟我在玉龍雪山的時候，我什麼都給你看完了，那時候其實我就想這樣了，可是那時候舍不下面子，心裏又有點厭惡你的花心，所以一直隱忍了這些年，誰知道越是埋藏在心裏，就越是無法忘懷，除非你讓我試一次，說不定我反而從此會死心！”
“你……”我苦笑不已，感受到手心裏的溫軟，剛要說什麼，忽然間心念一動，耳中聽到外面傳出一絲風聲，不由臉色猛然一變！
“有人？！”
我的話音剛落下，邱雨晴迅疾的放開了我的手，慌亂的去找她自己的衣物。
我已經在瞬息之間衝出了門外，只聽到空氣中有樹葉嘩啦作響的聲音，一道黑影闖進了果林之中，簌簌聲動！
“糟了，小梔子！”
邱雨晴穿好衣服出來，臉色大變的衝進了隔壁房間。
我沒等她的話音落下，整個人如同脫兔般朝着果林追了過去，咬着牙喊道：“把凌轢喊上，你再跟過來！”
邱雨晴滿臉火辣辣的，只覺得羞愧不已，使勁的拍了拍自己灼熱的臉龐，這才心懷悔疚的轉身疾走。
她剛推開凌轢的門，只見凌轢早已穿戴整齊，手中握槍，眼神警惕而清醒，哪裏有先前半分醉酒的姿態？
“你沒喝醉？”邱雨晴直勾勾的盯着凌轢，越發覺得脖頸發燙。
“走，追！”凌轢話語簡短，身影已經沖了出去。
茫茫群山中，原本沉寂冷清的林間，突然間被一股前所未有的詭秘殺氣所籠罩着，我疾追不舍，忽然間腳下一空，整個人猛然間失重下墜……
同時間，破空之聲不絕於耳，十多支由強弩催發而出的鋼箭籠罩着我的身形疾射而至！
幽藍之間，腥味散發。
竟然是毒箭！
我從小在山林長大，眼神所過之處，只見一道嬌小的身影將小梔子裹挾在懷裏，藉著鋼箭纏住我身形的瞬間，正在朝着山林的遠處黑夜虛空，疾速遁離！
這是一起有預謀的佈局！
我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時，所有的反應已經來不及作出。
悠忽間。
突然一陣急促的呼吸就在耳旁閃過，緊接着一陣悶哼傳出，我轉頭時，邱雨晴的身影已經朝陷坑裏墜落下去，裏面赫然密佈着許許多多的半米鋼釘。
“雨晴姐————”
凌轢發出膽寒的驚呼聲，手中的扳機扣動，槍聲乍然響起，子彈如同疾風般朝着潛藏在周圍的身影掃了過去！
我心神一顫！
邱雨晴真要是墜落下去，恐怕渾身都要被穿透出十幾個窟窿，神仙也救不了她。
無法想像，十分鐘前她還放下了對於她來說最為重要的心念，用飛蛾撲火般的勇氣說出了對她來說本來難以啟齒的話語，做出了對於她來說無法回頭的事情……而下一刻她就可能在我的眼前死去。
這種事，我怎麼可能容忍就在我的眼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