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三：形單影隻心意無人知

聊着聊着，小梔子早已蜷在我的腿上睡着，‘噼里啪啦’的篝火下，映照在小孩兒剔透到吹彈可破得小臉龐上，融成一幅美好而安寧的畫卷。

邱雨晴主動的把小梔子抱到自己懷裏，臉上浮起了女性特有的溫柔母性，時不時低頭看着懷裏睡熟的小臉蛋，唇角浮起暖笑。

談話間，凌轢說起婚後的生活，他才結婚沒幾年，瑣事之餘也有歡樂時光，雖然遠離紛爭，卻難免懷念從前。

只是，先前他勸邱雨晴的那些話，沒有再說出口。

邱雨晴反而話少，偶爾插幾句，要麼低頭看着孩子的臉龐溫柔淺笑，要麼伸手用樹枝撥弄幾下篝火堆。

兩壇潯陽的雙蒸漸漸的見了底，凌轢的酒量向來一般，到了後來紅光滿臉，眼神也迷迷濛蒙的，坐在篝火邊打起了盹兒。

邱雨晴見狀，勸他先去睡，但凌轢卻執意說自己沒醉，她只能無奈的拿起旁邊早準備好的毯子披在了凌轢的肩頭。

天空中依舊時不時的飄灑下細如牛毛的雨絲，但在篝火的熱度和酒精的瀰漫下，卻不會感到有寒意。

邱雨晴滿頭的烏髮像是鍍上了一層銀華，我看了幾眼，幾次想伸手幫她抹去，但最終卻沒有出手。

反倒是邱雨晴，看着凌轢倚靠着一旁的木架子打盹睡過去，突然抬起手來幫我抹了一把頭髮上的淡密雨珠。

我笑了笑：“沒用的，我的頭髮是真的白了，擦乾淨雨水也不會顯得頭髮更黑咯！”

邱雨晴盯着我，失失落落的回了一句：“是啊，連你都老了，那這個世界上確實沒有誰能夠阻止得了時光讓人衰老，好像有點搞笑，你的那些醫藥公司卻在不斷對外發佈新品，其中貌似就有能延緩衰老的醫美產品吧？”

“有些藥物確實能夠讓人衰老更慢，藥物作用再加上給人的心理信心，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效果的，但至少對我來說是無用的！”我想了想說道。

“為什麼？”邱雨晴蹙眉望着我。

我撥着燒紅的木炭，低頭嘆道：“天地之道，從來不是只增不損的，這從很多年前我給別人下蠱的時候就註定了的，我爺爺告訴過我，蠱是損陰德之物，而他又從小就在我的身上種下了這個世間獨一無二的蠱，這給了我很大的助益，卻也差點要了我的命……”

“這麼多年過去，蠱毒雖已除得七七八八，但對於體質的損耗也造成了無法彌補的缺陷！”我苦笑一下，嘆道，“這幾年，我感覺得到，體質的衰退越來越快，所以足跡踏遍各洲，去了無數蠻荒的隱秘之地，都還沒有找到能夠解決我自己困境的方法。”

邱雨晴的眼中升起詫異之色，驚訝道：“原來這幾年你行蹤成謎，都是因為這個原因？你的身體出什麼問題了？”

我抬起手臂，微微捲起依舊讓她看到手臂上曾經遺留的密密麻麻的蠱蟲蠶食所留下的疤痕，猶如隕石坑一般斑駁在手臂上，令人生滲！

“按道理說，這個世界上已知最強的祛疤護膚產品就是‘初雪膏’了，可是我自己一直在用初雪膏，當年殘留下來的這些蠱蟲蠶食的痕迹還是無法消除，每隔一段時間，皮膚就像潮水褪去的灘涂一般，會出現這些疤痕，如果不加以遏制，就會奇癢無比，恨不得用刀鋒割肉！”

“不會吧？”邱雨晴滿臉震驚的看着我，震愕道，“你的蠱毒不是當年就全清除了么？況且這幾年，你都生了好幾個孩子，難道……”

我明白邱雨晴的意思，眼神望了一眼蜷縮在她懷裏的小梔子，搖頭苦笑着說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這幾年時間，不管是徐潔也好，韓韻也好，她們……衰老的速度似乎很慢，跟五年前相比幾乎看不出差別，孩子也沒有問題，唯獨我…………唉！”

邱雨晴瞠目結舌，震驚半晌，才紅着臉訥訥道：“呃，該不會是……真有陰陽補採的搞笑存在吧？這，這也太搞了吧？”

談到這個，我也是哭笑不得。

有些事情不好對外人說，我沒有瞞邱雨晴也只是單純的相信她絕不會把這些話轉說給其他人聽到。

“誰知道呢……”我皺着眉，笑嘆道，“所謂因果循環之類的，大概這就是我該承受的報應唄？誰讓我貪？”

“呵……這倒是，女人多了看來也是麻煩，偏偏嫂子們一個個都是傾國傾城的大美女，你的個性也捨棄不了她們其中的任何一人！”邱雨晴眼眸盈着笑意，突然間揶揄道，“呵呵呵，想起來也挺有意思的，老大你該不會因為滿足不了嫂子們了才帶着小梔子到處亂跑吧？這……你還是盛年之下啊，就不怕嫂子們……嘿嘿？”

我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無語道：“咳咳……這些就不勞你操心了，反倒是你，這些年還守着一個人單身，難道真的練金剛不壞真身啊？你看你的氣色和皮膚狀態，明顯不佳！”

“滾蛋！不許揭人短啊！”邱雨晴努了努唇，氣哼哼道，“你不知道女人最忌諱這些啊？真的是，單身難道有罪啊？”

“說真的，雨晴……”我收起笑臉，語重心長的看着她說道，“你是該找個伴了，凌轢剛才雖然埋怨，可是你也聽得出來，拘束的生活至少有另一個人陪着一起為瑣碎操心，總歸更溫暖一些吧？”

“你好煩人啊，跟個老大爺似得，不扯這些！”邱雨晴滿臉的不耐煩之色，抱起小梔子走向木屋那邊去，“不聊了，我帶小梔子睡去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笑着搖了搖頭，獨自起身在學軍的墳前靜默許久。

腦海里浮現當年在異國的險境中，他拼盡一切護我離開的場景，熱血似乎不再翻滾，但酒精卻容易上頭，不知不覺將眼眶都熏紅。

轉身扶起凌轢回到屋內。

我獨自去了學軍父母當年住着的小屋，空着的房間裏一切如故，只是沒了當年的暖意，睡在多年前躺過的木板床上，腦海里只浮現一陣陣當年悲涼的回憶，彷彿能夠聽到學軍父母剛聽聞他噩耗時的哭泣聲。

屋外風聲，樹葉搖曳，發出沙沙之聲。

寂靜的大山讓人感受着蒼茫的孤寂，酒意上頭，才漸漸有了迷迷糊糊的睡意……

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驚覺被窩一暖，一具溫暖的身體貼在了我的後背處。

“誰？！”我猛地驚醒。

“還能有誰？難道會是小凌子嗎？”邱雨晴溫柔的語氣就在耳旁響起，如蘭似麝的芬芳也在這時候從她的身上傳了過來。

我一轉頭，鼻尖幾乎碰着她的鼻尖，只見她滿臉的微紅，雙眸中滿是溫柔。

“你……”我皺着眉，伸手推在她的腰身上，想要隔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邱雨晴知道我想要幹嘛，她那比普通人要用力得多的雙腿卻在這時候纏了過來，柔唇微啟，呢喃道：“老大，你怕我吃了你不成？”

我哭笑不得：“雨晴，別胡鬧了，小梔子呢？”

“她睡得可甜了！”邱雨晴帶着熱意，將臉蛋湊過來，咬着唇發出細弱蚊鳴的聲音，“我只是想知道，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採補……誰讓你說我衰老來着？你以為老娘……喜歡單身么？你心裏難道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