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歷史重演
香蘭比傅小妹高出整整一個頭,身體壯實有力,現在她事先有了防備,根本容不得傅小妹逃脫。而且,傅小妹越是掙扎,她就越確定小妹趁機離開,是想要跟管家告狀。
傅小妹將身體重心往下壓,試圖將屁股坐在地上,阻礙香蘭拖着她往後花園深處走的步調。
不過,常年營養不良的身體,經過一番掙扎后,早已經精疲力竭,最後,只能任由香蘭重複上一世的動作,將她捆綁在後花園的樹上。
香蘭嘴裏罵罵咧咧,騰出一隻手從腰際扯下腰帶,另一隻將傅小妹反手綁定粗壯的樹榦上。
為了防止傅小妹亂喊亂叫,引來旁人,香蘭臨走的時候,從腳上把襪子脫下來,毫不手軟地塞進了她的嘴巴里。
“老實點待着,過了今晚,等我手裏的東西脫手,看我怎麼收拾你個洗腳丫鬟生的小賤人!”
惡臭味在嘴巴里蔓延開來,傅小妹覺得胃裏已經開始翻江倒海,喉嚨排斥着不停上下翻滾,嘔吐的動作隨着胸口上下起伏,沒有絲毫停歇。
而香蘭拍手轉身離開的那抹得意嘴臉,她看得清清楚楚,重活一世,傅小妹已經盡自己所能去改變過程,可為什麼還是沒能扭轉自己被困住的命運?
那個可怕的噩夢,難道她還要再經歷一次?
不!不要!如果真是這樣,她寧願現在就死去!
胸中悲憤,傅小妹被困住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為了掙脫束縛,她不停地扭動着反剪在樹榦背後的雙手,任由粗糲的樹皮磨得手腕血肉模糊。
腦子裏有個念頭不停地叫囂,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掌心處,忽然有個冰冷尖銳的東西落了下來,傅小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掌,頓時掌心有股刺痛侵襲而來,整個人猛地打了個激靈。
是瓷片?
銳利的豁口,割破了她的掌心。
溫熱的液體伴隨着她割破腰帶的動作,順着骨瘦嶙峋的指縫流出來。
鮮血滴在盛放的白色荼蘼花上,在涼薄月色的襯托下純凈而妖艷。
手裏的血,隨着動作頻率和幅度增加,越流越快。
而她卻彷彿渾然不覺,只剩下漆黑的瞳孔里妖冶舞動的火苗,迎着湖面上刮來的晚風肆意張牙舞爪。
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來回摩擦割腰帶的動作,傅小妹用力的雙手忽然脫離樹榦往下沉去,隨即捆住她身體的阻礙徒然消失。
傅小妹顧不上手的血污,伸手將塞子嘴裏的臭襪子拿掉,奮力地往地上丟。
“呸呸呸!”她試圖將充斥在嘴裏的臭味吐掉,可是口水都吐幹了,嘴裏那股子令人作惡的腳丫子霉丑味依舊沒有散去。
幾米開外的湖水,在皎潔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泠泠波光,傅小妹疾步走在沿湖小徑上,不敢有半刻停留。
她一邊快步走,一邊將受傷地手掌放到嘴邊,用力地允吸,直到帶着鐵鏽味的熱流充滿了口腔,才停下吸血的動作。
滿嘴的熱血,漱口的效果肯定比湖水好多了,傅小妹腳步不敢停歇,頭保持着仰望天空的角度讓血液凈化口腔。
直到嘴裏作嘔的味道被血腥味覆蓋,她才自嘲般地轉頭,將血吐到路邊。
前院觥籌交錯,時不時有賓客開懷的笑聲傳來,繞過心驚膽戰的假山後,傅小妹鬆了口氣,那顆緊繃的心總算是稍微安了下來。
“唔!”
突然,嘴巴被一隻寬大的手掌捂住,傅小妹漆黑的眼眸瞳孔驟然緊縮,當她後背貼上那抹熟悉的滾燙時,心臟就像被人捏住般,身體控制不住地渾身顫抖起來。
怎麼會這樣?
太子不是應該在假山拖人嗎?為什麼換地方了?
“唔唔唔…救命!救……”
傅小妹慌了,不顧一切地呼救,可是背後男人的手強而有力地按在她的嘴巴上,所有呼救的聲音全部都淹沒在她的喉嚨里,根本就發不出聲音來。
腦海里浮現出上一世被強行拖入假山強暴的畫面,傅小妹幾乎是歇斯底里地拍打雙手雙腳,試圖用盡一切力量阻止悲劇再次上演。
可是,身後的男人就像是發了情的公狗,力氣大得驚人,不管她如何掙扎,身體還是不受控制地被他拖進了花園深處。
藉著昏暗的夜色,熟悉的景物再次映入眼帘,傅小妹的精神幾近崩潰。
“給我!”耳畔撲來的熱氣,令她身體不寒而慄。
男人大力地將她推進假山,再也控制不住獸性,伸手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
“不要!”許是上輩子被傅明月開膛破腹的怨念作用,傅小妹歇斯底里地吼了嗓子,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伏在她身上的男人狠狠地撞了出去。
“噗通!”
有重物落水的聲音回蕩在後花園的上空。
環形湖的水面上,有兩個人頭在起起伏伏,傅小妹猛地鑽出水面,見落水的男人神智迷離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連忙手腳並用奮力朝着岸邊游過去。
只是,才上岸,驚魂未定的她看到不遠處,有個妍麗婀娜的身影,朝着這邊款款而來。
是傅明月!她來了!
心底的滔天恨意壓過了方才差點被強暴的恐懼,傅小妹迅速小跑,貓腰躲進了小徑邊的草叢,視線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抹身姿靠近。
幾個呼吸間,傅明月踏着環佩伶仃聲,站定在她面前。
“誰?誰在那裏?”
忽然,頭頂處傳來驕橫的警惕聲,傅小妹渾身緊繃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就在她以為自己被發現的時候,隔着草叢透過來的那雙金絲牡丹繡花鞋的鞋尖猛地轉了方向,朝着人工湖邊跑了過去。
小心翼翼地退後,傅小妹轉身離開的剎那,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地獄魔鬼般的淺笑。
“不好了!不好了!”
“來人啊,救命啊!”
前院的走廊上,一個髮絲貼面,衣衫襤褸的女子,滿臉焦灼,梗着脖子扯着嗓門不停地大喊。
很快,驚動了筵席間的賓客。
“怎麼回事?”有個威嚴的中年男聲,語氣裏帶着薄怒,沉聲質問。
瘦弱的女子半張臉被凌亂的髮絲遮住,只露讓半張面黃肌瘦的臉,一臉惶恐地跪地,似乎要將腦袋埋進地底下,她就像是被嚇到了,肩膀一顫一顫不敢說話。
“來人,把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拖出去杖斃!”
這時候,有道犀利的夫人聲音,跌入了傅小妹的耳中,她聽出來這個聲音是屬於安平候夫人謝琴的。
家丁得令,已經上前將傅小妹從地上架起來拖下去了。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她紅着眼眶,掙扎着想要脫離鉗制,聲淚俱下地急促喊出聲:“母親饒命啊!”
“住口!”謝琴在看到跪地的女子是傅小妹的時候,那張雍容華貴的臉上陰毒的神色一閃而逝,她冷喝出聲,示意家丁直接將人拖下去。
“父親,救我,我是小妹啊!我是你跟洗腳丫鬟生的女兒小妹啊!”
根據傅小妹僅有對太子的了解,她清楚地記得太子水性不錯,而她現在故意在筵席上拖延時間,自然是為了成全傅明月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心愿了。
上一世,她陰差陽錯地闖入了傅明月算計太子的局裏,不明不白地失了清白身。
後來,被前來尋找太子的傅明月撞到,溫柔地哄騙離開,並許諾會替她主持公道。
她信了,等來的卻是皇帝賜婚傅明月為太子正妃的聖旨,而她卻被這對寡廉鮮恥的母女誘哄着成了陪嫁丫鬟,並且淪為代孕生子的機器。
那時,她太渴望能夠活得像個人,謝琴不過是許了她生下孩子,就恢復她侯府四小姐身份的口頭承諾,傅小妹就像是看到了人世間最美的風景,不顧一切地如同飛蛾撲火般墜入地獄的深淵。
可雲泥之別大過天,當傅明月徒手破開她肚皮的那刻時,她知道自己到底是妄想了。
“父親,救救小妹!小妹不是要故意衝撞父親壽辰的,只是小妹剛才看到太子殿下落水了,才……”
少女的嗓音里,透着疲憊,當她說出太子落水的消息時,筵席場上頓時就騷亂了。
傅德清根本就沒有時間追究眼前突然冒出的野丫頭究竟是誰,就帶着府里的下人匆匆趕往後花園的人工湖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