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你算哪門子的大夫?說的字字句句全入不了病人的耳,我得慶幸我沒有中毒,不然,一再的怒火攻心,早就毒發身亡了!」他嗤之以鼻。

竟然把她批評成這樣?欺負她年紀小嗎?也不看看現在是誰躺着誰站着,簡直是氣死人了!

左瀠瀠俏臉一沉,「我說你這種人很可憐,因為我可以想像在你身旁的人八成都對你‘欺惡揚善’,所以你才會這麼目中無人、自以為是,若不是姑娘我天生慈悲,我就把你丟出去自生自滅,也好過讓你在這裏大肆批評我!」

她長這麼大,他是第一個真正惹她生氣的人!

「哼!如果不是受這麼重的傷,我也想早點離開,而不是躺在這裏頻頻讓你羞辱!」他咬牙駁斥。

「你最好說到做到!」回應阿史那鷹的是一聲「砰」的甩門聲。

這該死的小不點,當哪門子的大夫?脾氣與他相比,根本毫不遜色!阿史那鷹沒好氣的想。

但一門之隔的左瀠瀠對自己的甩門動作可是後悔極了,她緊盯着另一邊的房門,暗念阿彌陀佛,就擔心醫婆婆又開門出來,要把鷹丟出去或毒啞他。

「呼——」等了半晌,她才吐了一口長長的氣兒。好在,門沒開,但她相信醫婆婆一定聽見了這聲關門聲。

只是,她是怎麼回事?鷹那傢伙看來年紀比她大,傲慢又狂妄,她幹啥擔心醫婆婆會對他做什麼?

【第四章】

接下來的日子,的確在阿史那鷹要左瀠瀠「說到做到」的情況下迅速流逝。

左瀠瀠不再對他笑盈盈,反而像個小大人,老是繃著一張臉只交代要說的,給他吃飯喝葯時,更沒有一句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但面對這樣的差別待遇,他的心口沒來由的覺得悶。

除了他之外,她對其他人都是笑容可掬,態度和善,尤其是來找醫婆婆看病的男女老小,總是要找他說說話才甘願離開。

只是最近也不知道哪個三姑六婆替他宣傳的——

「你就是被老樵夫救的人啊?」

「哇!你好高好壯,長得很俊嘛。」

「打哪兒來的,有沒有家室?」

「你要往哪裏去?三天前,林家二小姐來看病,瞧了你一眼就失了魂,要不要我現賺個媒人錢,幫你找老婆?」

「什麼老婆?瞧他跟瀠瀠多搭啊,好多媒人也上她家去,但我左看右看,就他們兩個搭!」

此時,已能坐起身的阿史那鷹像只奇珍異獸般被一群老老小小包圍,俊臉臭到不能再臭,但這群鄉巴佬仍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沒了。

就在他打算吼人時,一抹小小的藍白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要吃藥了,你們先出去吧。」左瀠瀠巧笑倩兮的端了一碗湯藥走了進來。

「我的門要上閂。」待大夥離開后,阿史那鷹立即說。

這句話是命令,因為他發現門上沒閂,所以任何人都可以自由進出他的房間。

如往常的,小不點沒理他,只是把葯端到他面前,他瞪她一眼,接過葯,邊吹邊喝下一天比一天苦的葯湯。

喝完,他濃眉也蹙緊了,「你故意放一大堆黃連,是不是?」苦死人不償命,連他這不怕苦的男人都要投降了!

「那要問你為什麼傷勢一天天好,火氣卻一天天旺了。」

「是我該問你吧?為何任由一堆閑雜人等在我這進進出出,把我當猴子看?」

他才氣呢。

左瀠瀠斜眼瞪他,撇撇嘴角,沒回答,只是把碗拿到桌上后,拿了醫藥箱走過來,在床沿坐下,替他的腳換藥。傷口快要結痂了,他的恢復情況比她想像中還好,再看他的胸口——

阿史那鷹抿抿唇,很熟稔的解開上衣,看着她的小手在他斷掉的肋骨部分輕輕按壓,因為這個動作,她離他很近,近到他得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處子香,引起他一陣不該有的莫名騷動。

左瀠瀠的視線始終定視在他赤裸的胸膛,但她的確能明白感受到他的黑眸是如何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的心跳開始變得怪怪的,忽快忽慢,得暗逼自己冷靜下來才能好好診療。也許就如醫婆婆所言,他年輕、身子好,恢復能力也佳,再加上每天她會就他的復原情形向醫婆婆請益,適時調整藥物,不僅讓自己的醫術更上層樓,鷹的傷勢也恢復得愈來愈好,只是——算了算,都已經有二十天了……

再次為他下針到結束,兩人之間都沒有人說話。

她起身收拾藥箱,他趁隙穿好上衣,這時又有兩名老人家走進來。

「孟伯伯、司伯伯。」左瀠瀠朝他們嫣然一笑。

阿史那鷹也很難得的朝兩個老人家點個頭,因為前幾天,他已從他人口中得知救他的就是這兩名樵夫。

「年輕人,你看起來愈來愈好了。」

「是啊,看來瀠瀠的醫術也愈來愈好了,當初我們救起你時,還在猜能不能救活呢!」

在兩名老人家湊近他,朝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時,左瀠瀠即先行退出去,但他的眼神卻不受控制的追隨者她,一直到她嬌小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只是,一收回目光,就發現兩個老人家正賊兮兮的瞅着他笑。

「瀠瀠很棒吧?」

「她是個好孩子,懂醫術,雕刻也不弱,完全承襲她爹——」

「雕刻?」阿史那鷹眉一蹙,這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哎呀,老孟,瀠瀠她爹不喜歡我們跟人提這個,聊別的!」

「對,我怎麼忘了,謝謝你提醒。」

阿史那鷹看着兩老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很想問為什麼,但問了又如何?他知道左瀠瀠更多的事意欲何為?不是說了,他恨不得早點離開?

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但二老的交談里突然有一句話博取了他的注意。

「瀠瀠一定可以嫁個溫柔又體貼的好男人——」

「體貼溫柔能幹什麼?男人要夠強悍才能保護心愛的女人!」

這句話尚未思考,即從阿史那鷹的口中脫出,而這話一出口,兩個年過半百的老男人有是賊兮兮的笑了。

「你也被瀠瀠吸引了?」

「那要排隊啊,這太原城已經夠大了,不管定山上、城裏、鄉下,喜歡她的男人多到數不清。」孟老爹邊說還邊比手畫腳,「要不是這木屋裏有老太婆在,把這些醉翁之意不在酒、裝病的王公貴族們以針灸、喝苦藥整治,這裏哪有可能這麼清靜啊?」

「她——真的那麼多男人喜歡?」得知這一點,阿史那鷹更悶了。

「當然,要不是我們兩個老的不爭氣,生不齣兒子來,要不然瀠瀠不是老孟就是我老司的兒媳婦了!」老人家煞有其事的拍拍自己的胸膛,再拍拍好友的胸口,兩人極有默契的點點頭。

「……我想休息了。」

莫名的,阿史那鷹對自己生起氣來,也不管兩個老人還杵在房間內,便逕自合上眼睛假寐,但一顆心卻莫名的老繫着那個壞脾氣的丫頭,她要嫁人?她可以嫁人?有哪個男人能擁有她?

不!沒有人!除了——

他深吸口氣,拒絕再想下去。

日子一天天過去,阿史那鷹身上的傷勢一天比一天好,甚至可以起身,慢慢的走動幾步,也可以不用孟老爹、司老爹的幫忙,就能自己在房間裏凈身。

但或許正因為他能自己做的事愈來愈多,他看到左瀠瀠的時間反而愈來愈短。

有時候,她得代替醫婆婆治療其他病人,有時,又會拿起雕刻刀及一塊手心大小的木頭在他面前又磨又刻的,但弄了好些天,也不過弄出一顆圓球來而已,而且,她專註在那顆木球的時間愈來愈多,令他很不開心。

很不可思議的,他如果沒看到她,就會下意識的開始找她,想知道她又到哪裏去打諢摸魚,忘了來看看他的傷?

但這樣莫名其妙的渴望最後他都忍住了,加上他走沒幾步胸口就痛,所以,他並未真的去找人,可這會兒他走着走着,竟然第一次跨出這間小房間,而胸口的傷僅微微刺疼,看來已無大礙,他甚至可以凝聚內力好一陣子。

走了幾步,他就看到左瀠瀠站在廳堂門口,跟一名帶着一個七、八歲孩子在身邊的老奶奶說話。

「沒關係的,不過是一顆木球嘛,而且上面還刻了些圖形,可是刻得四不像,好醜的,我本來想把它藏起來就算了,這下子,讓小志玩到不見正好,連藏都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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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王元配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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