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我會救你
幾個中年女人進來,她們彷彿是飄移到了我面前,我的雙手被她們捉住。有人捂住了我的嘴,有人用針用力地扎進我的甲心。
滿清酷刑,我嗚咽着喊不出來,那痛是噬骨的,無法形容的。
我願意去死。
那針持續不斷的扎,我完全支撐不住。眼前一黑,我總算昏過去了。不知道昏了多久,我醒過來,那些人接着給我扎甲心。
這麼被折磨了三天,我哭喊得嗓子都啞了,我毫無尊嚴的哀求她們,不管做什麼,陪男人也好陪女人也行,我都願意,只要不再扎我的甲心。
但並沒有人聽我的,那幾個中年女人彷彿是執行命令的機器,絲毫不被我的哀求打動。
我最後一次昏過去,再醒過來時,天是黑的,十指間傳來火辣辣的鑽心般地疼痛。身上也疼,肚子很餓,可偏偏很想吐,我蠕動了一下,疼痛持續不斷。生不如死,大概就是這樣了。
“醒了?”隨着說話聲,燈亮了,有個男人坐在床前。
那是杜清池,這裏已經不是我一開始暈倒那個房間了。
彷彿萬里他鄉遇親人,我的淚潸然而下。
“清池。”我輕聲喊他的名字。
他看着我,眼中毫無波瀾:“好好躺着。”
“你救了我?”我困難的說出這幾個字,胃裏又一陣翻湧,我咳了起來,有腥甜順着我的嘴角往外漫。
“陳醫生。”杜清池喊了一聲。
我有些迷迷糊糊的,感覺身體一陣冷一陣熱。我看着站在那裏的杜清池,朝他伸手,我聽見自己說:“救我。”
杜清池笑了笑,他說:“我救不了你。”他笑得那樣好看,話卻說得那麼讓我絕望。
“但陳醫生可以。”他又說。
我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在那個黑暗的世界裏,我倉惶的往前走着。黑暗是沒有盡頭的,就象沒有希望那樣。我不知道要去哪裏?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往前走?
我很害怕,死了……就是這樣的嗎?
我停下來,坐到地上,我傷心的哭了起來。活了二十幾年,我突然發現,我還是第一次這麼痛快的哭泣,那索性哭個夠吧。
我哭得正投入時,突然當頭就澆來一盆水,那水透心的涼,涼得我一個激靈。然後我就睜開了眼睛,天色又黑了,杜清池坐在我床邊。
他手裏拿着根冰棍,他用冰棍在我雙唇間摩擦。
難怪透心的涼。
他見我睜開眼睛,拿起冰棍就吃了起來,當著我的面,吃了個乾淨。
我就那麼看着他吃完了整根冰棍,眼前這個男人,他到底要幹什麼?我完全摸不着頭腦。所以,我決定保持沉默。
“還難受嗎?”他吃完冰棍后,扯了一張紙巾擦了擦手,語氣很是隨意。就像我不是從鬼門關逃出來的,只是傷風感冒了一般。
這個男人,是沒有同情心的,我感覺。
“啞了?”他俯下身,仔細看我的眼睛,“陳醫生說你死不了,你只是太虛,躺幾天就能好了。”
“這是哪裏?”我噏動嘴唇,聲音啞得近乎發不出來。
“清瀾門。”他答得簡潔。
“清瀾門是哪?”我又問。
他看着我,若有所思的:“你不知道?”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況且,我為什麼要知道清瀾門?
“不知道。”我誠實道。
他定定地看着我,片刻之後他起了身,走到窗邊,他拉開窗帘。窗外一片燈海,這個房間好像在山頂,從我這個角度看出去,那燈海連成一片。
“以後你就知道了。”杜清池回過頭來,“我說過我會救你。”他很正經的神態,很正經的語氣。
我咬着唇看他:“可是,你那天早上說,你說你跟我開玩笑。”
“那天心情不好。”他漫不經心的。
“我來這裏做什麼?我弟弟呢?能不能讓我見見他?”我急忙問。
杜清池轉回頭看着窗外,沉默了近一分鐘后,他拉上了窗帘,然後往房門口走去。門打開,門又關上,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