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看着陳錫田,好半晌不語。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就好好抓住他。陳叔不會看錯的,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司徒然都是那個會盡全力保護你的男人。」陳錫田拍拍她的手背,「這些年來你對他的好,我們全瞧得一清二楚,他能對大伙兒敞開心胸也是因為你的關係,你能敲開他的心門,便有那個本事讓他喜歡你。」
望着床上的人,映冬卻不如陳錫田這般有信心。
她真的能讓司徒然喜歡上她嗎?
能嗎?
胸口上撕裂般的疼痛讓司徒然從昏睡中幽幽轉醒,睜開眼睛后看見的是模糊的景象,他必須眨眼數次才能讓視線清晰些。
眼前床頂上的布幔好陌生。
他記得,那時有人在他背後放箭,那是倏然出現的第三方人馬……
受重傷后,他被安放在板車上頭,日夜兼程趕回京城,這期間,他身上的傷雖然先處理過了,但因為他傷得太重,又怕那些盜賊捨不得剩下的白銀而再度追來,半醒間他聽到陳錫田作出不追盜賊的決定,全力護送他回城。
司徒然斂下雙眼,回想着白銀被劫的過程。
他會受傷,可說是出乎意料,對方刀刀欲置他於死地,更是他始料未及,百萬兩的白銀,不知還剩下多少?
他挪動躺了許久而發疼的身子,卻牽痛了胸前才癒合的傷口,他疼得輕咳了幾聲,左掌上軟熱的手引起了他的注意。
映冬側着臉趴在床沿,小手握住他的大掌,緊密得像是不這麼握,他就會消失不見般。
她坐在床邊的圓凳上,彎着腰以極不舒適的姿勢睡着,長睫下的眼窩處有一大塊陰影,原就白皙的臉蛋此刻更是白得像雪一般,連唇瓣都毫無血色。他微微抬起她的手,卻被她纖細得似乎一折就會斷的手腕嚇着。
難道她一直照顧着他,沒有休息?
「嗯……」
司徒然的動作吵醒了打盹的映冬,她嚶嚀一聲,緩慢地坐起身,伸手揉揉眼睛,孩子氣的動作讓人怦然心動。
她真的累壞了,竟坐在椅子上睡着……她起抬頭,視線望進一對深幽的眸子裏,驚喜不已。
「你醒了!」
「你一直在這兒?」他抽回被握住的手掌,淡淡地問。
「嗯。大夫說你已無大礙,接下來只需要好好養傷,約半個月使會痊癒。你餓嗎?我讓廚娘準備一些好下咽的湯粥讓你吃好嗎?」映冬關心地道,刻意避開他的詢問。
他不語地打量着她,瞧得她心慌。
「怎麼,是不是哪兒疼了?還是讓小牛再去請大夫過來替你診治……」
「你為什麼願意下嫁一個什麼都沒有,甚至不愛你的男人?」
映冬臉上的笑容僵凝住。
「因為是父母之命不能拒絕,還是有別的原因?」司徒然再問,這回,他不讓她沉默,「回答我。」
她直勾勾地望着他,「我想成為你的家人,我想讓你不再感到孤單。」
「嗟,真偉大。」他冷笑一聲,「在這樣偉大的前提下,你能容忍到什麼樣的地步?將燕子樓交給我,從此不再過問?就算辭退了鏢局裏掌管帳目的莫總管也沒關係嗎?」
「只要能讓你不再感覺到是寄人籬下,我都能接受,畢竟若成了親,燕子樓便是你的了,當家的是你,我不會置喙。」
「你為何願意犧牲自己嫁給一個不愛你的男人?你這偉大的情操究竟是怎麼來的,讓你用一生的幸福來成全別人?」
「我只知道我想對你好。」
【第五章】
羞赧嬌啼,情難自禁。
映冬與司徒然成了親。
楚老爺為了不讓司徒然有入贅的感覺,恰巧陳尚書年邁告老還鄉,便順勢買下城北雙溪橋附近的陳宅作為他們的新居,宅里的下人們皆是新聘,只有小翠跟着映冬嫁過來。
映冬擁着喜被坐在床榻上,環顧新房,空氣中還瀰漫著新居的氣息。
鋪着綉滿龍鳳桌巾的圓桌上,擺着滿滿的乾果與喜糖,地上還有依禮喝完交杯酒後擲地求吉利的酒杯,一仰一合是大吉大利之兆。
司徒然與她喝完交杯酒之後,便讓賓客簇擁到前廳去。
映冬一直等候着他,直到夜半三更,前方的歡鬧聲漸歇,小翠到前頭去察看,知道席已散。
之後,她遣小翠去休息,自己一個人等候司徒然回房。
將手按在胸口上,掌心下跳動的是她雀躍又不安的心。
她是屬於司徒然的了。
前些日子照顧他時,心中曾暗暗許下諾言,她會用盡一切讓他不再想起孩提時的悲傷。
雙耳傾聽着房外的動靜,映冬羞怯地盯着貼上大紅「囍」字的門。
許久過去,門始終緊合,漸漸地,她放鬆了身子,累了一天又坐在床沿不動直到三更;身子不禁疲乏地倒向一旁,倚着床柱打起盹來。
新房外的迴廊傳來逐漸接近的腳步聲,不甚沉穩。
接着,房門由外往裏推了開來,開門的聲響並沒有吵醒打着盹的人兒。
她真是累壞了,鳳冠霞披,一身綉着金線的大紅嫁衣極為厚重,珠簾下的嬌容閉着眼,眼臉下因為照顧他太過疲累而產生的陰影此時已退去不少。
司徒然忍不住伸手觸摸那片陰影,卻驚醒了映冬,她揉着眼睛,有些遲鈍地抬起頭。
「司徒然……」
他靜默不語,替她取下沉重的鳳冠。
她的面容在燭火的照耀下更顯清晰。雙眉間貼着桃花狀的金箔,純凈的眸子今日多了羞怯的神彩,兩腮點上胭脂,芳唇嫣紅誘人。此刻的她與平日完全不同,羞澀中帶着嫵媚,和她的姐妹們同樣美麗。
司徒然挑起她的下巴,拇指在唇下摩挲,他伸手扶住一旁的床柱,彎身吻住她的唇。
他唇里濃濃的酒味讓她有些暈眩,上身搖晃了下。
他伸臂從後頭扶住她,將她從床上攬起,另一手覆在嫁衣下高聳的山丘,隨着熾熱的親吻而揉捏。
映冬的身子因為他的舉動而微微發抖,小手不由自主的抓住他的衣袖,他越吻越猛烈的力道也讓她幾乎軟了雙膝。
他放開她,審視她的小臉,她唇上的胭脂因為這一吻而暈開來,他的唇也沾染了胭脂的味道,於是以舌品嘗。
「有淡淡的櫻花味。」
他的身子搖晃了下,她趕緊伸手扶住他。
「你喝醉了。」
「醉?」司徒然揚起唇角冷笑,「醉了才好。」
「我去叫小翠替你熱些醒酒茶……」
他攔住她欲走的身子,大掌拉住她腰上的衣帶,粗野地拉址,抽掉帶子扔往地上。
她身上的嫁衣鬆了開來,露出裏頭的大紅肚兜,將雪白的肌膚襯托得更加細緻,吹彈可破。
他將她推倒在床上,大紅嫁衣褪至腰下,露出一片無瑕的背。
映冬掙扎着轉過身,他的身子卻已壓了上來,雙臂撐在她身側,將她牢牢地困在中央。
「今晚是洞房花燭夜,誰都不許再進這房裏一步。」
「司徒然……」她的唇忽然被他點住。
「嘖嘖,該稱呼一聲夫君了。」
「夫……」她羞怯地低下頭,他卻抬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瓣。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激情之後,司徒然將褲子穿上,撫平身上的長掛,視線卻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映冬因為他的退離而縮起身子,她輕吟一聲,努力適應仍痙攣的腹部,感覺似有源源不絕的熱流從雙腿間溢出,她羞赧地側過身,伸手觸碰那陌生的感覺。
他下床走到屏風後頭,片刻后,他手裏多了一條濡濕的布,回到床畔扶起她,輕輕地以手裏的布擦拭她的雙腿間。
「我、我自己來……」他的動作讓她忍不住低吟。
司徒然將布遞給她,看着她羞紅着臉擦拭身子,眸子變得更加深邃,劍眉微微攏聚,接蓿一語不發地離開新房。
映冬愕然地看着他離去,難過得幾乎掉淚。
他還是討厭她嗎?
映冬抬起頭,從貼着大紅「囍」字的窗子往外看,窗外靛藍色的天空慢慢變淡,桌上的紅燭已燃盡,連燭火熄滅后的白煙也消散了。
雙臂攏着被子將自己蓋緊,她感覺好冷,只是分不清究竟是因為清晨的寒意,還是因為司徒然的離去。
她明白,這是他的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