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映冬循着小翠告訴她的方向,在街上接近尾端處看見了她說的紅門白牆的人家。她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
「你好,我是來託賣綉品的,請問林老闆在嗎?」
「在,請進。」
關上了門,女孩帶着微笑,很客氣地領着映冬往裏頭走。
這院子雖不大,但有扶疏的花木,還有假山和小橋流水,白色的牆旁種植的綠竹,在微風的吹拂下,竹葉颯颯作響,顯得韻味十足。
「這兒請。」女孩將映冬領進廳里坐,替她倒了杯茶,「我這就去請老闆,請先用茶。」
「好。」
映冬將包袱擱在桌上,環顧廳里的擺設。
這時,一名年約四十餘歲的婦人跨過門檻走了進來。她一身衣着綉工精細,髮絲梳理得整整齊齊,熱絡地朝映冬一笑。
「咦,我可是頭一回見到你呢,你是哪位呀?」
「我是小翠的……」
「喔,是小翠呀,她今兒個怎麼不自己送來呢?等等,該不會這些綉品就是你繡的吧?」
「是的。」映冬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哎呀,真是,你不曉得,我那些客人有多喜愛你的綉品,每回往我店裏一擱就被搶光,一些官夫人常常差丫鬟來問何時還會再進貨,問得我都煩死了呢。」
「是她們不嫌棄。」映冬羞怯地笑了。
「你真是客氣……瞧瞧你,這氣質真像個大家閨秀,若不是這身粗布衣裳,人家只怕會以為你是哪位富商府里的千金呢。」
林老闆的好眼力讓映冬心生警戒。
「林老闆,這些綉品還得再麻煩你了。」她打開布巾,將裏頭的綉品全拿出來,遞到林老闆面前。
林老闆一件件地翻看,一臉滿意。
「放心,你的綉品可是我店裏的搶手貨,供不應求呢,明兒個你就能來拿銀兩了。」
「謝謝林老闆,那我先回去了。」
「好好好。秀娘,送客。」
映冬將布巾摺疊好后塞進袖袋裏,離開後轉了個彎走進大街。
她抬頭四處尋找藥鋪,最後在不遠處的對街瞧見藥鋪的招牌,便趕緊往那兒走去。
另一頭,林老闆將映冬的綉品一件件擱在店鋪里最顯眼的地方。
這時,門邊有道黑影走近,她抬頭望去。
「客官,您又來啦。」
男人指着林老闆眼前那些綉品。
「全要了。」
映冬回程走得極快,擔心囡囡醒來看不到娘會哭,到時很難哄停。
順着石子路走,眼看着就快到家了,她臉上揚起笑容,但卻維持不了多久,在拐了個彎后笑容便假在臉上。
她看見屋前的院子裏站了些男人,每個人身上都穿着相同的衣裳,她心一驚,生怕是什麼強盜。
屋裏只有小翠與大娘兩個弱女子啊!她睜大了眼,驚恐地大叫一聲,往院子裏奔去,奇異的是,這些人攔都不攔她。
「囡囡!」
映冬一踏進屋裏,馬上被眼前的最象震撼住。
司徒然抱着正熟睡的囡囡站在她面前。
見女兒在他懷裏就像是人質般,她立即一個箭步上前奪走女兒。囡囡因此醒了下,但雙眼眨了眨,隨即又閉上眼睛睡去,小嘴兒還吮着拇指。
「映冬……」
她伸指在嘴前比了比,憤怒的阻止他再說下去,轉身從他身旁越過,將囡囡抱往房裏后,隨即拉下簾幕走出來。
「請你離開。」
「映冬。」司徒然伸手想撫摸她過於蒼白的臉龐,卻被她閃避。「跟我回去吧。」
「我與你沒什麼話好說,我也不想再見到你,回去,別再來了。」她低頭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的出現,再度在她的心湖裏激起漣漪,他明明傷她如此深,她卻依然在看見他出現時心中悸動,她恨這樣的自己!
「你還恨我。」
映冬看向他,意外的望見他那幽深如潭的眼裏流泄着悲傷與自責。她趕緊別開臉。
「是,我恨你,所以你可以離開了,我過得很好,相信你與你妻子應該也過得很好。」
「我與我的妻子過得不好。」
她心一震,充滿了酸澀。
「那、那不關我的事。」
司徒然悄悄走近她。「因為,她在兩年前懷着我的孩子時,帶着貼身丫鬟逃走了。」
聞言,她猛地抬頭,看見他忽然近在咫尺,身子不禁直往後退,卻被他牢牢摟住。
「放、放開我!」
「噓——」他伸指示意她安靜,「別吵醒囡囡了。」
「你……」她一臉震驚。「你怎麼知道她叫圖囡?」
「我知道的事情還多着,倒是你,你是個還被蒙在鼓裏的逃妻。」
「放手!」映冬撥開他的手,不斷往後退,怎知背卻抵到了牆面。這下可好,她完全被困住了。「走、走開。」她恨自己連喝斥都這麼的軟弱無力,為什麼遇到了他,縱使一顆心已傷痕纍纍,她卻總是無法真的恨他?
司徒然將手臂撐在她身側,俯身注視她,眸子裏燃燒着熊熊慾火。
「原諒我,我不是真的討厭你,這一切,包括娶王玉嬋進門,都只是為了報仇。」
「我不想聽!」她捂住雙耳。
「你必須聽。」他扯下她的手,額頭抵着她的,無奈地嘆息,「這些年來你對我的好,我怎麼會瞧不見呢?」
映冬將臉別開,不願正眼瞧他。「我已經不在乎了。」
聞言,司徒然感到一絲心慌,「但是我希望你在乎,因為那對我來說很重要,你對我的好、你的感情,我從未視而不見。當初你爹逼着我娶你時,我的心裏確實覺得屈辱,但這種感覺很快便消失了。」
他望着她瘦了許多的側臉,伸指將她的臉輕輕地扳正,看着她冰冷的眼眸。
「當我從昏迷中清醒,看見你一臉憔悴的趴在床邊看護着我,便知曉你對我的付出都是由衷的。你在睡夢中仍緊握着我的手,那力道像是們我會就此消失似的,你不明白,那時從你掌心傳遞至我掌上的恐懼,讓我知道你有多在乎我。」
「不,其實你一開始就沒有說錯,我確實是利用你,我是自私的。當初我以為自己是心疼在你身上瞧見孤獨,所以想盡辦法塒你好。」她苦笑着搖頭,一臉凄楚,「但我發現,是我錯了,真正孤獨的是我,因為害怕孤獨,所以像個快溺斃的人死攀着你這個浮木不放……」
司徒然封住了她的唇,截斷她的話。
她臉上自嘲的苦笑,像鞭子一樣,狠狠地鞭撻着他的心;當她說自己像快溺斃的人攀着浮木,那無助的神情讓他心疼得快死去!
一碰觸到她柔軟的唇瓣,兩年來的相思化為陣陣嘆息,他吮開了她的小嘴,將舌伸了進去,在她柔軟又香甜的唇里逗弄,手掌不由自主地移向她柔軟的腰身,往上撫弄,來到齎起的渾圓上揉捏了起來,拇指隔着粗布觸碰她敏感的蓓蕾。
「唔!」映冬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肌膚上浮起疙瘩。她突然回神,推開了他。「你做什麼!」
「我想念我的妻子。」司徒然像個吃不到糖而撒潑的小鬼頭。
「我不是你的妻子!」
「你是。」
「我不是!」一陣心酸讓她的眼裏盈滿了淚水,滑下臉龐,「你的妻子是王玉嬋,我們已經和離了!」
「有嗎?」他從懷裏掏卧一疊碎紙。「我怎麼記得這份和離書要送進宗祠才算數?也不對,這份和離書已經碎得不成樣兒了……」
為了能在她面前讓這破碎的和離書隨風飄散,徹底斷了她和離的念頭,他可是不顧形象地要一群屬下在林子裏一塊塊將碎紙撿回來。
一群大男人瘋了似的彎腰尋找的模樣,狼狽得讓他連提都不想再提了!
司徒然惡劣地朝門外將紙撒出去,風正好吹來,將成疊的碎紙捲起,霎時,屋外像下起了雪,碎紙片片飄飛。
「你做什麼?」映冬急忙要去撿拾,卻被他不高興地抓了回來。他托住她的臀,將她抱進懷裏。「放開我!放開——」
她氣得低頭在他肩上狠狠地一咬,牙齒深深地陷進肉里,直到她嘗到血腥味才驚慌地抬起頭。
他肩上的衣裳上留下了她的齒印,血跡從齒印底下滲了出來。
「你……」
「消氣了嗎?」
「你為什麼不躲開?」映冬難過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