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連忙轉回頭。
連她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逃避他的視線,究竟是因為他的眼神太過銳利,還是與他親密相偎的記憶深刻得讓她無法面對他?
柳君實充滿興味地打量着映秋,手指在她臉頰上輕撫。「我的小秋兒,你在逃避什麼?」
映秋狠瞪他一眼,「你可不可以別這麼自以為是啊?」
「我關心你呀。」
她猛搖頭,一手將他推開。「省省,還是把你的注意力放在映夏身上吧。」接着她從他身邊掠過,像急着逃離園子般走向迴廊。
瞄了一眼宋譙年,柳君實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趕忙跟在映秋身後走進迴廊。
「但我是來迎娶美嬌娘的,怎能教我把目光放在別的女人身上?」
「柳君實!」映秋止住步伐,轉身怒喊一聲。
見她快被他逼瘋了,他索性不再逗她,收起笑臉。
「老實說,映夏這三年還安分吧?」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映秋,咱們可是說好的,我給你三年時間,讓你做想做的事,但你得替我盯緊映夏,別讓我丟了寶貝。」
映秋一臉無奈。
「我知道!把她看管得很好。不過,醜話先說在前頭,我是不會嫁給你的,你省省吧。」
柳君實擺擺雙手,「我也沒說這會兒是來迎娶你的啊。」
【第八章】
深夜,有人無法入眠。
映秋被柳君實的來訪擾得無法成眠,索性披起披風在園子裏散步,慢慢地步上小橋。
肩上鑲着珍貴白貂毛的披風是柳君實帶來送她的禮物,美其名是送給「心愛的未婚妻」,實際上是「賄賂」。
既然他要送,不拿白不拿。
蹙起眉,映秋低頭凝視小橋下的湖水,湖面上映着天上皎潔的月亮。
「唉!」因為「未婚夫」的到來,她必須得待在家裏陪伴他,無法回卷珠簾去。雖然佩姨能將店裏照顧得很好,她毋需擔心,但她反而覺得無所事事為無趣。
如果柳君實沒辦法解決映夏的話……她相信爹不可能放過柳家這麼好的親家,到那時候,她只怕真的得嫁進柳家。
「你已許配給人了?」
突然出現的低沉嗓音嚇了映秋一大跳,她捂住胸口,愕然地望向橋的另一頭。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她不悅地壁眉,「你怎麼進到府里來的?」
宋譙年邁開步伐走上小橋,一身黑衣的他,若不是月光的照射,只怕讓人察覺不出他的存在。
他在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腳步,鷹集般的黑眸銳利地盯視她,雖然面無表情,但她能感受到從他身上隱約透露出的怒意。
映秋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走!你馬上離開這裏,不然我要喊人了。」
「這與你何干?」
「你的一切都與我有關。我再問一次,你打算嫁給柳君實?」宋譙年的怒氣已完全顯現在英俊的臉上。
「為什麼我的一切都跟你有關?你又是我的誰?」面對他佔有欲十足的話語,她覺得極其厭煩。
明明己經打算照顧潤兒一輩子,現在又開口把她歸為他的所有物,他怎能如此貪心?
宋譙年直向她逼近,她畏懼地後退,直到背抵着樹榦,身上的白貂毛披風因而掉落。
她閃身想逃,卻被他伸長的手臂逼回原處。
「你是我的人。」他咬牙瞪着她,對於午後她與別的男人在這座園子裏親密相偎的畫面仍感到憤怒。
「我不是任何人的。」映秋與他對視,正面迎戰。
他激動地攫住她的手腕。「你再說一次。」
她想將他的手甩開,但試了好幾次始終甩不掉他的箝制。她早己知曉他的力氣遠比她的大,於是不再掙扎。
「告訴你,我不是你的,就算我失身於你,你也不會是我的丈夫,這個位子己經有人了。」
「所以你真的要嫁給柳君實?」宋譙年的手勁不禁加重。
映秋楞了下,隨即苦笑。
柳君實,你也太招搖了吧,有必要搞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柳太少爺是進京來迎娶嗎?
「我不必回答你這個問題。」她用力甩着手腕。
他將她的手反折在身後,強壯的身軀壓在她柔軟的嬌軀上。
「你要怎麼告訴他,你的身體己給了另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並不是你的丈夫?」
「他不會介意。」因為她與柳君實根本不可能會有夫妻之實。
宋譙年愕然,心中驀地因為她的話而惱怒,隨即俯身封住她的唇,壓在她唇上的力道狂野而粗暴,似乎想將從午後一直積壓到現在的不悅發泄在她身上。
「唔--」由於雙臂被箝制在身後,手腕怎麼也掙不開他的緊握,她只能扭着身子試圖掙脫,「放……唔……放手……」
他的吻很快地移向她頸邊,大掌隔着緞質衣裳托起她豐盈的酥胸。放肆地揉捏,拇指按壓上頭敏感又柔軟的珠蕊。
映秋髮出戰慄的喘息,腦海中被她刻意埋藏的歡愛記憶,因為他的吻和觸碰而變得清晰,身體很自然回應他。
他的唇離開了她的,但揉弄豐盈的大掌仍托着,勾起唇嘴揚起一抹諷笑,但眼底卻閃爍着憤怒的火焰。
「你的身體還記得我,你要帶着這樣的記憶嫁給別的男人嗎?你要在新婚之夜告訴你的丈夫,這樣妖燒、敏感的胴體擁有對別的男人的記憶嗎?」
映秋驚愕地看着他,因為他的話、他嘲諷的冷笑而疼痛,眼眶更感到酸澀刺痛。
他憑什麼說這種話?他憑什麼有了潤兒以後還不放過她!
映秋憋着一口氣,使勁地掙脫他的籍制,瞬問竄出他控制的範圍,一雙紅了眼眶的眸子憤恨地瞪着他。
「你……你沒有資格管我!你己經有潤兒了,你忘了嗎?你說要照顧她一輩子……」
「我沒說過要照顧她一輩子。」
「我不想知道你給了她什麼樣的承諾!」
「映秋……」
「聽着!她深吸口氣,注視着他,在兩人間清楚的劃出一條界線。「你救了我,我感激你,也給了你應有的報酬,請別再拿這件事來要脅我或管束我,這輩子,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她那句「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讓宋譙年感到憤怒,心中想要她的慾望更加狂烈。
「我們永遠也牽扯不清,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報酬’。」
「你……」她愕然地看着他,接着臉上露出凄楚的表情。
是啊,對他來說,她不過是追求利益的工具罷了。
「好。既然我承諾過了,請你現在就告訴我,你還想要什麼,只要是我能力許可的範圍,我都能辦到。或許你想要一座宅子,好讓你安頓潤兒……」
「我說過,我不缺銀兩,更不缺宅子。」
「那麼你要什麼?」她別開頭不願再看他,一顆心只覺得好累,想休息。
「你。」
映秋揉着額角的動作一僵,臉色發白地緩緩轉向他。
「你、你再說一次信……」
「我要的第二個報酬就是你,我要你。」宋譙年往她靠近一步,沒想到她卻像看見魑魅鬼魎般頻頻後退,模樣帶着傷痛與悲感。「映秋……」
「你有了潤兒還不夠,還想得到我?」她笑了,狂亂的笑了,眼角卻滴落晶瑩的淚珠,「沒有想到你竟然這般貪得無厭,奢望享齊人之福?」
「潤兒是潤兒,你是你……」
「潤兒是潤兒,我是我?」她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不,我的意思不是這樣……」
他慌了,上前急着想解釋,但她逃得更遠,以一雙指責的眼怒瞪着他。
「宋譙年,我恨你!」
曾經她認為,自己的清白給了他,他對待她的態度應該會變得特別,不會再以瞧青樓女子的眼神審視她,但如今她才知道,是她太自以為是,太一廂情願。
聽見她這麼說,剎那間他競無法呼吸,莫名地感到恐懼。
「不,你不能恨我……」
她深深地呼吸,試圖安定顫抖的身子,之後收起臉上的悲傷,對他露出嘲弄的笑容,刻薄地開口。
「想擁有我,你還不夠資格,你只是個在玉樓春里打雜的僕役,競還妄想得到我?只因為我的身子給了你,你就以為自己有那個能耐嗎?就以為自己的身價與我一般高嗎?」她冷哼一聲,「哼!別妄想了,能娶我的只有像柳家那樣的大戶人家。」
「這才是你心中真正的想法?」宋譙年沉下了臉,「你只在乎財富地位?」
「當然。」她冷笑一聲。「門當戶對這四個字你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