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錢……」吳母望着慕薄雲膝前的行李。

「那是要做生意的資本,不能浪費在這個地方。」吳思辰立馬斷絕吳母的意圖,還將裝錢的行囊往慕薄雲方向推。

「就照他們的意思吧。」吳父撫着頭疼的額入房。

「謝謝爹娘。」吳思辰拉着慕薄雲磕頭。

房門關上,屋內一片靜寂。

大事底定了,吳思辰反而有種虛浮感,好像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明天就要嫁給慕阿狗,跟着他遠走四方了。

這一去,是吉是凶?

她毫無把握。

連一絲絲都沒有。

但她卻這樣賭了,莫非她骨子裏也是個賭徒?

慕薄雲望着身邊神色有些獃滯的吳思辰,「你會是個好太太。」

「啥?」吳思辰大露不解。

他笑,「上天還是沒有虧待我。」

給了他,上輩子無法擁有的賢妻。

簡單的拜堂成親后,連圓房都沒,新婚夫妻就上路了。

兩人離開時並未告知任何人,還做了與平常不同的打扮,就怕賭坊那真有動作。

他們走了兩天,才走到下一個城鎮,找了間小客棧做為落腳處。

「天啊,我快累死了。」慕薄雲一進客房就整個人趴在床上,儼然即將歸西。

「不過走兩天路,你怎麼這麼不中用?」雖說她的腳也挺酸痛的。

「靠走路的方式不僅累又浪費很多時間,我得想辦法改善。」要不然時間都耗在走路上,怎受得了。

這個時代實在太不方便了,沒有汽車沒有飛機,要移動到下一個目的地只能靠兩條腿,太不符合經濟效益了。

「不然能怎辦?」吳思辰坐在椅凳上捶腿。

「除了走路外沒有其它方法嗎?」他讀書時強在數理,史地不怎樣,一時之間想不起來改善的方法。

「騎馬呀,馬車呀,不過那都要花不少錢。」

「嗯……」他摸着下巴思考,「我晚點去詢問這方面的行情。」

「喔。」

「我們先去吃個飯吧,這兩天都沒有吃點象樣的,我快餓死了。」

又累又餓,真是折磨啊。

吃過飯後,慕薄雲要吳思辰先回房休息,吩咐店小二燒了熱水過去讓她沐浴凈身,自己則出外查探交通工具去了。

他同時與當地人聊天,研究這座小鎮的特色,買了些東西,等他回到客棧,吳思辰已經等到睡著了。

他小心翼翼的不發出雜音,就着冷掉的浴水擦拭一身的臟污,換了乾淨的衣裳,鑽進被窩裏。

察覺身旁有人,吳思辰醒了過來。

「你回來了?」她掩嘴打了個呵欠。

「嗯,先睡吧。」

他將人拉過來,靠在自己的胸懷,以臂當她的枕頭。

這幾天,吳思辰都是依偎着慕薄雲這樣睡的。

之前因為趕路,有一晚還是露宿在荒郊野外,所以兩人到現在還沒有夫妻之實,也就是尚未圓房,現在既然已經躺在舒適的客棧床上,怎麼她的相公好像還是沒那意思?

「相公?」

「嗯?」

「你……不圓房嗎?」吳思辰有些遲疑的問。

「你想圓房?」

他怎麼這樣反問她?

好似她荒淫無恥,是個浪蕩的淫婦。

「我們……都成親了。」這夫妻敦倫,不是天經地義?

「我吃不下啊。」他輕嘆。

「你吃太飽了?」她在跟他說夫妻床事,他竟扯到吃飯去?

「你才十七歲,不到我歲數的一半,我沒這麼豬狗不如。」

「你大我五歲而已。」什麼不到歲數的一半?

「但我實際上已經三十五歲了。」跟岳母年紀差不多啊。

「阿狗,你不要再胡言亂語了。」她凜容。

「總言之呢,在我們決定好一個長居之處時,我們都不會圓房。」

「為什麼?」她不解。

「先別談你的年紀,萬一你懷孕了怎麼辦?」所以再怎樣他都得忍耐。

「有孩子是好事啊。」

「別傻了,你大個肚子,生了孩子,怎麼可以過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你要孩子一出生就跟着我們吃苦嗎?我做不到。這個時代又沒有保險套、避孕藥,最安全的方法就是不要做。」

前段話她懂了,後段她又一頭霧水了,唯一可以理解的是,他打算安定下來再生孩子,因為他不要讓孩子一出生就吃苦。

他其實想得很遠啊。

吳思辰笑着偎進他的懷裏,「我明白了,就照你的意思吧。」

慕薄雲拍拍她的背,暗地裏,大吐了口長氣。

話是說得很帥,但他其實……其實很想衝動啊!

在心理層面上,他說什麼也要等到她十八歲,十七歲的年紀連高中都還沒畢業,他怎麼可能昧着良心就這樣把人給吃了。

而在現實層面上,他才剛開始他的事業,絕對不是懷孕的好時機。

她大着肚子,做什麼都不方便,長途跋涉會有流產危險,養孩子又不是易事,又不是像馬兒一樣,出生沒多久就會自己站起來行走了。

要考慮的事太多,也還好兩個人都還很年輕,來日方長。

他對着蠢蠢欲動的小兄弟道:「不急。」

真的不……急……

【第五章】

第二天早上,吳思辰就跟着慕薄雲在鎮上亂逛。

他看起來很像對什麼東西都有興趣,卻常在詳細問清楚店家后,雙手空空離去。

他還買了青黛塊,吳思辰以為隔日早晨可享受夫妻畫眉樂,怎知他卻是將毛筆用水浸潤后,在黛塊上抹了幾下,寫起字來了。

他說石墨壓得太密實,必須在硯台上磨墨,太麻煩,黛塊貴了點,但方便,也好攜帶。

他將紙割成小塊,寫上了編號,纏在買來的東西上,接着在一本本子上謄下編號與物品名稱跟用處,說是這樣,他才能一目了然曉得這是啥東西。

她看着專註寫字的他,赫然想起一件事--

「阿狗,你會寫字?」

「當然。」這毛筆不比原子筆,難寫死了。

「誰教你的?」

「學校教的。」

「你什麼時候上過學堂?」

「上輩子。」

吳思辰傻愣愣的望着從容回答,一點都看不出有任何扭捏之色的慕薄雲。

她知道阿狗是不識字的。

阿狗從小就被慕老爹視為接班人,待他一拿得動木工製作的器具,慕老爹就將一身功夫傳授給他,直到他變壞為止。

阿狗在木工方面的確有天分,也以為這就是他將來養家猢口的本事了,上私塾、學堂讀書是不必要的,那是想考取功名的子弟在乾的,而吳思辰本身也是不識字的。

但她曉得慕薄雲並不是在鬼畫符,他是真的在寫字,一字一字工工整整,寫字動作純熟,就跟他在做木工時一樣老練。

她真不知道人一失去記憶,連字都懂得了。

中午用膳時,他挑了間可坐在二樓靠窗位置的飯館,整個用餐時間都觀察着樓下來來往往的行人。

「你在看什麼?」吳思辰忍不住好奇的問。

「我對這時代不熟,所以我要研究這裏的人吃喝穿用,都靠什麼。」

對這時代不熟?

吳思辰不懂他的意思,但看他研究得專心,也不好出聲打擾,只好默默吃自己的飯。

下午,他到了一家錢莊把元寶換成銀票,但只換了一小部分。

「出門在外,總是要防着點。」對於吳思辰問他為什麼不全部換掉,好減輕負擔時,他如是回答。「我們穿得很普通,原則上不會有盜賊覬覦,但如果讓錢莊知道我們身懷巨款,誰知他們會不會內神通外鬼。」

這麼小心謹慎的作風,跟她記憶中的阿狗截然兩樣啊。

阿狗那個人,他若是哪天賭博贏了錢,可是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得意洋洋買了東西,豪爽的吃着好物喝着好酒,不清楚的人還以為他是哪來的紈褲子弟。

這個人,明明是阿狗,但為何越來越有種強烈的違和感?

第三天用過早膳后,兩人準備離開,吳思辰這才知道原來慕薄雲買了一匹馬。

「有交通工具走得才快,也可以減少在野外露宿的機會。」慕薄雲拍拍他買來的愛馬,給牠吃了幾根蘿蔔當早膳。

「這馬不便宜吧?」第一天就聽說他有此意,怎知他還真的買了,而他啥時買的,她一點都不曉得,該不會是第一天她獨自待在客棧休息,他出門時買的吧?

「做生意要有必要投資,小里小氣成不了大氣。」他拿起馬鞍替馬兒繫上,「而且以後我們要帶的東西越來越多,總不能都靠人力搬運。」想累死自己也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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