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村裡瑣事
媽媽的咳嗽聲剛落，又聽見她說﹕“海哥,你這是到那上廁所了？在這上不就行了，還得跑出去上。真是的…”
說話的工夫，海大就進了門，嘿嘿笑一聲，一偏腚就坐在炕沿上。伸出胳膊就從門框上撕了一張紙﹐又從國東爺放在炕上的荷包里，捏出煙葉，捲起了煙。我朝海大剛才撕紙的地方一看！驚喜不已，月份牌啊！我這回來了大半天，這還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何日。又沒法問！心裏暗自鬱悶不已，這傢伙終於發現謎底了，我這急切的就想起來看看。一看那位置，我這如果起來跑過去，得,又會成為他們永恆的話題。先聽聽他們聊天了解點情況，反正謎底又跑不了！
振元爺正在調侃着海大，“海子，剛才你這是回家上茅房了？呵呵…！你就像人家說的那個老財主一樣，出門做客，一泡尿也得憋着回家才尿，這叫么啦？這叫肥水不落外人田。我看你也快成老財主了。”
海大又嘿嘿一笑，沒辦法，誰讓人家輩分高﹔年齡大﹔而且還是老軍人。元爺46年參軍，參加過孟良崮戰役，後來負傷回家。現在小腿肚子還留着一塊彈片，據他自己說給陳元帥當過警衛員。因無法考證，所以也沒法評論，他姑且說之，咱也姑且聽之。
海大吸了一口煙，隨口說︰“哪有你說的那麼玄乎，我這主要回去拿眼鏡。還有點味，我就沒戴。不戴眼鏡就是不方便，特別是晚上，更不行。”
“眼鏡？什麼眼鏡？有么味？”元爺他們幾個疑惑的看着海大。
眼鏡的事，剛才爹也沒說，他們幾個一直在這屋裏聊天。所以我們在裏屋說的話，他們也沒聽見。
海大有點懊惱的說︰“今中午吃完晌飯，心思往自留地里挑擔糞，這不提着桶到茅房去舀，也不知道是誰把鋤放到茅房坑邊。我這麼一低頭，正好碰在鋤柄上，眼鏡就掉坑裏。這不讓俺老婆撈出來，放盆里，倒上清水整整泡了一下午。剛才回去心思戴了，這個味還是挺大。這不也沒戴…”
文宇大哥笑着問︰“海叔你不戴眼鏡就看不見？”又指了指櫥子上的鐘說︰“你這麼遠能看見鍾里的數字不？”
海大眯縫着眼，搖搖頭說︰“看不見，不用說鍾里的數字，就是看你的臉都模糊。”文宇大哥張着嘴，看着海大，滿臉的不可思議。
國東爺大驚小怪喊︰“啊？這麼遠都看不見？那不害了。你這不成了睜眼……”
“咳！”元爺可能覺的，國東爺後面的話不好聽。怕海大尷尬，所以咳嗦一聲，阻止了。“吧嗒吧嗒”猛吸了兩口煙斗，元爺意味深長的說︰“以前我當兵的時候，部隊裏有個姓張的文書。文縐縐的，也戴着副眼鏡。聽說還上過大學，別看長得白凈，打仗還是很厲害。孟良崮戰役，他們營就剩下十幾個人。他一直帶領着他們堅守陣地，一直到戰鬥勝利。後來打掃戰場的時候，他掉下山崖犧牲了。唉…”
元爺又猛吸了兩口煙說︰“聽說在戰鬥中，他的眼鏡被打壞了，一直沒帶。我估計海子，他就和你一樣。有個說法，叫什麼…？”
海大接口說︰“近視眼！”
元爺點點頭肯定的說︰“恩﹐就是這個詞，近視眼！害了一位好同志啊！”頓時屋子裏的空氣有些壓抑…！
“國成拿桌子準備吃飯，”媽媽地喊聲，打破了屋子裏的沉寂。都紛紛起身準備回家吃飯。
爹起身阻止，“都別走，難得湊一塊，咱們喝幾盅。”現在的農村誰家也不富裕，所以大家都拒絕。掙着往外走…
媽又在外面攔住說︰“怎麼了？俺的飯不好吃？菜都炒好了，飯都準備好了。”幾個老鄰居一看！好么，再客氣就成見外了。
元爺帶頭邊脫鞋邊說︰“都上炕！今大海是客，你坐炕頭！”說完也不等海大客氣，來到我身邊坐下，笑着摸着我的頭說︰“皮小子今怎麼老實了？也不說話？怕么的？誰小時候沒從牆頭摔過？小子孩越摔越結實！往前靠靠，等等多吃點飯，睡一覺就好了！”
我笑着說︰“元爺，我沒事！就是又看見你們，高興地傻了。呵呵…”
國東爺哈哈笑道︰“你聽人家小天說話，就是喜人，真成大人了。”
我心說，你們沒明白我話中的意思，其實我真是高興。前世的我霉運不斷，工作屢屢受挫，輾轉了好幾個城市。落魄、頹廢讓我無顏回家。就是偶爾回家，也不出門，生怕碰到以前的親朋好友。再次見到這些老鄰居，雙眼有點濕濕的…
爹把小方桌在炕上放好，而媽和姐姐也把菜端上來，白菜炒肉、涼拌蘿蔔絲、土豆雞蛋湯、煎雜魚、炒蛤喇、海蠣子豆腐湯，還有個大碗裏直接放了十來個海參。好香啊…
文宇大哥埋怨說︰“國成嬸，你弄這麼些菜弄么？真是格外！擔驚受怕了一天，還忙忙活活的…”
媽笑着說︰“忙活么？不忙活，也不過年也不過節的。家裏也沒有么菜！這不下午小天醒了，才有了心思，你國成哥到公社割了1斤肉，我趁着退潮去趕了一趟海。就心思做點好吃的給他壓壓驚。糙好那就湊合吃。別嫌棄就行！海哥多吃點…”
元爺擺擺手說︰“咱莊稼漢，還得想吃么？過年也就這個樣！秀英(媽)你和小紅小霞(姐姐)上來一塊吃。也沒有外人，別弄格外的…”(這個農村的風俗習慣，女人孩子來客或有酒席。都不能上桌，我這屬於特殊。你們都明白我就不說了！)
“你們喝吧，別管俺！俺每樣菜弄留了點，俺們在外房吃就行！快點喝吧你們…。”
這時外屋傳來小孩子“嘰嘰喳喳”說話聲，看來是門口的小孩，過來喊他們的爹回家吃飯。看到有好吃的都不想走了。果不其然文宇大哥的兒子勝子，虎頭虎腦拿了只蟹跑了進來。看到我直喊︰“天叔，給你大蟹吃。”小小年紀就會借花獻佛了！
文宇大哥一看，從炕上伸只手，逮住他就往外送，“別在這搗亂！到外屋去玩。聽話哈…”
(今天晚上實在倒霉，謝了三遍，剛準備上傳，都點錯了。又重先寫，快5點了，實在撐不住了，明天還值班。字數不夠，明天補。鬱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