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赤腳醫生
一陣刺眼的亮光，把正在享受疼愛的俺，給刺起來了。
俺抬頭一看！爹端着釓子燈站在炕前地上，正慈愛、擔憂地看着俺。爹端着釓子燈，媽輕輕揉着俺的頭，俺靜靜的看着他們。溫馨的氣氛在俺們三人的周圍輕輕流淌……
“國成兄(兄﹕老弟的意思，鄉音)啊”把燈往這邊拿拿，俺準備開打了。”嘶啞的聲音，打破了這幅美麗的畫面。我有點氣憤的！回過頭瞅這個可惡的始俑者！“咦…？”俺海大跪在炕上，挺直着腰板，看樣子從停電這個姿勢就沒變過！很悲壯！很軍人！我悄悄爬過去，這一看…
我靠！不會吧？大海大！您這…也太搞了吧！赤腳醫生這個職業，在農村不是專職的。平時也要參加隊裏的勞動。手上也都磨了一層厚厚的老繭！這就影響了他手上的觸感。雖然手感差了些，但你…你也不用摁住…俺小時的玩具豬尿脬(說到豬尿脬，咱又得啰嗦一句。俺那小時候沒有玩具。除了手持棉條棍，再不就是手握黃泥手槍。從公社殺豬那搶個豬尿脬，搓好了，吹起來。又能踢又能拍,誰有一個，就拿着當寶貝。可以很順利就能當孩子王。放在炕頭摟着睡覺那是很正常滴。)這大拇指還輕輕揉磨。
俺爹也看見了，張着嘴，瞪着眼！(這個農村人﹔對戴眼鏡的人﹔一律歸為是老花眼。沒工夫為這種事去討論！)看着大海大，這感覺很是不可思議！輕輕碰碰大海大…
“囁…！這是怎麼了？莫亂碰！一動就扎偏了！掌好你的燈就行！”大海大吼了幾句。這個文化人都是臭脾氣！吼完，還朝着枕頭安慰道︰“小天是大孩子哈，上幾年級了？學習怎麼樣啊…”說到這，話停針落，那是一個利索哦…！這…如果不是摁着豬尿脬，那可以說這個過程是很完美的！可…﹐唉…！俺苦笑看着那可憐的豬尿脬！這打個針，還鬧出這麼些么蛾子！這都啥事這是啊這是？
“咦…？打不進去？”這又聽見大海大在自言自語！爹趕忙低頭看，哭笑不得的說︰“這葯都推進去了你還摁啥？”俺一看！可不是推葯棍到底了都！
“這不對啊…?俺還沒摁呢！”爹端燈得手一哆嗦…！俺乾脆的一個“跌趴”摔在炕上！怎麼這麼不真實呢！雖然俺心裏不斷的自我催眠，這不是小品！這不是小品…！但世事往往讓人難以預料…！
“海大”一聽！沒藥了！慌忙趴在針管上猛瞅！低聲嘀咕﹔“是不是忘抽葯了？”回過頭喊道︰“兄弟媳婦﹔你看看俺剛才拿的那倆個小瓶里還有葯不！”媽媽趕忙拿起放在糧食櫃蓋上倆個小瓶，晃晃了晃晃，又舉起朝着燈光看了看道︰“是空瓶！”
“啊…！”好傢夥！針也不拔了！莫名其妙的猛地抓住自己的左手！放在鼻子上！右手直撥拉，小眼睛骨碌骨碌直瞅！弄得我們三，一個兩個直撓頭不知所以然？
就看俺們赤腳醫生“海大”連滾帶爬的下了炕就往外跑！嘴裏還直咕囔。“害了，害了！這可害了…”爹媽嚇得大驚失色！楸住海大問道︰“怎麼了海哥！啊(二聲)。小天沒事吧？”
海大哭喪着臉，帶着哭音道﹕“你兩別攔着俺，那兒子沒事！俺可有事啦！第一次打！他一動我把葯打自己手上了！俺還以為崴了一下，剛才一看好像有針眼，這會兒又酸又漲！俺要回去處理一下哈！”爹一聽又“楸”上了！“那你沒事吧海哥？你看這事搦的！”
“別拉俺了行不？都腫了…！俺要回家處理一下咯！”這哭音更大了…
俺這會是直接傻了！老天啊饒了俺吧！這就是在神聖的醫療行業﹔幹了二十多年的老醫生？就這素質？枉費俺剛才還在讚美他。很革命﹔很軍人…？
俺一看不是這麼回事！外屋的幾個鄰居也都進來了.。猛不丁一看三人在撕扯，還以為打架呢。俺忙勸道︰“爹,媽讓俺海大走吧！沒事！酸脹是正常的！你們打針不也是這個滋味！”(俺是有根據的，那個年代在農村就是那幾種葯。沒有亂七八糟的葯！再說俺的病他都不知道是啥病！無非打點鎮定劑！他還能給俺亂打？睡一覺就好了,治不死人滴。)
媽“瞅”俺一眼說﹕“閉着你的嘴吧！小孩丫丫的你知道么…。”
可能俺這麼一說﹐海大也反映過來了！他自己打的啥葯他也有數。
“咳…﹐那個沒事！俺忒將(剛才)是想上茅房，忒急了，莫好意思學(說)。俺看着小天這不挺好。你們看還用打不？”爹媽回頭看着俺，俺忙拍拍小胸脯說︰“沒事！腰不酸，腿不疼！壯實着呢！”
媽還有點不放心問︰“那頭還疼不？”
俺搖搖頭道︰放心吧媽！沒事！好着呢！”
門口的文宇大嫂跟上一句︰“小孩子皮實點好，都有神靈佑着呢！平常碰碰摔摔不當害(沒事)，老人不都學﹔越摔越結實！”俺們山東人說話就是實在！給外人聽了還以為在諷刺人咧！其實都是安慰話！
海大可能還記着剛才尷尬的事,連聲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這個…俺先去上上茅房，回來收拾收拾的回家吃飯。你們忙你們忙…”
左鄰右舍都是剛從生產隊山上(種地就叫上山，其實我們這兒還真是沒山，只有無邊無際，波瀾壯闊的大海(汗一個先，不是說大海醫生)回來。還沒做飯吃飯，這一看平安無事，女人紛紛回家做飯，男爺們繼續他們永恆的話題—上山軼事！爹也吩咐媽去燉點魚，再炒兩個雞蛋。看爹媽和來人的衣着，還有炕上的被子，俺估計現在可能是深秋時節了！海邊魚、海蠣子﹑蛤喇這些不缺，但是青菜…？這個時節也就燉個蘿蔔，炒個白菜。那還得有計劃性的吃！否則得天天吃小雜魚，吃得讓你永遠不想吃魚！不信？那你就天天吃試試﹔嘎嘎……。
海大還沒回來，爹把俺抱到外屋，俺坐在鋪着席子炕上！看着房間裏淡忘多年的擺設。心裏唏噓不已，地上正中那張暗紅漆的櫥子，還有邊上兩把椅子，這都有年歲了，門都關不大住了。還照樣使。咱說這老一輩的東西就是過使(經久耐用)！98年搬家的時候還是很結實得！櫥子後面牆上掛着幾個木頭相框，裏面貼滿了黃黑照片。別小看這相框！在這個手電筒可以說是唯一電動化的年代。哦對！這個…櫥子上還有個收音機。一個家庭的富有象徵就是看相框…里的照片！女方來相親，那進門就翹着腳，仰着脖子看相片。“哇…！”這麼些解放軍啊？“啊…”還有幹部耶…！這上口袋插着123“哦！”四隻筆啊！肯定是大幹部！“得！”這門親事就成了！哪怕後來發現這插了四隻筆的幹部，是大街上修鋼筆的！反正已經進門了！老老實實圍着鍋台轉吧！還能怎？炕上窗台上檐一排貼着馬克思恩科斯列寧斯大林。東牆上貼着**、華主席大幅相片！“咦…？”這是哪一年？我這個體格也就是7.8歲吧！貼着華主席的像，還是在生產隊！估計超不過80年！因為80年後就分開地了。
“啊！那麼遠他還看不見？怎麼不是離得越遠看得越清么？”俺正在神遊，被文宇大哥這一聲咋呼給硬生生的給拽回來了！好嗎！幾個八卦男正在為大海醫生的眼而大呼小叫！
俺爹也眼瞅着窗外小聲說︰“就是…﹐呃鱉！第一么打自己手上，這還不知道！囁！第二么又摁個豬尿脬紮上！”“呵呵…哈哈…”一個兩個八卦男都笑爆了……
“哦咳咳…﹐哦咳咳…”50多歲的振元爺看來是笑嗆了！費哪個勁停下來。用手背擦了擦眼，又用手掌抹了抹鼻涕。兩隻手掌搓了搓，抬頭往窗外也看了眼。“噝…﹐俺這個眼也花。可沒強海子那麼啊玄乎。這個離得近了是看不清。那也得分看麽！我不信那個豬尿脬那麼大他看不見？俺覺得呃鱉…！是不是裝的？”
“不能！”坐在炕沿三十多歲的國東爺(按輩分)，拿下含在嘴裏的煙斗。否定了振元爺的猜測！大海這個人，這多少年了。咱都一個村的！他是么人。咱還沒有數…？”
“恩”振元爺也肯定了大海大的人品！可那……
“咳嗯…！回來了大海哥！你怎麼這麼慢？家去啦？你在這上就是了“囁”還得家去上！”媽媽警示的聲音從外屋傳來！
(頭一次寫書,總那個有種戰戰兢兢的感覺！”沒有存稿，打字又慢，又怕被扔磚頭！”心好累啊！”但是你們鼓勵就是我的動力！”只要有一位書友看，俺就會堅持下去！”老庵在此謝謝了各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