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在女兒的撒嬌下,夏侯皎很快忘了先前的顧慮,點頭答應,「好、好,朕有空就召他進宮陪你。」
之後,夏侯皎常常宣召公冶瀾進宮陪公主,他雖不耐卻不能抗旨。
這事歐陽歡也知道了,剛開始一兩次還不覺有什麼,但之後他每天都進宮,讓她生起了危機感,彷佛原本屬於自己的地盤突然有了入侵者一樣。
她忍了幾天終於忍不住了,今天在為他熱敷按摩時試探的問:「你今天早上又進宮陪公主了?」
「嗯。」
「聖上該不會是想招你當駙馬吧?」她故作玩笑般的問,沒發覺語氣里隱隱飄着絲酸味,同時為他按摩的手也不自覺的有些用力。
公冶瀾看她一眼,眸里閃過某種意味不明的光芒,「聖上確實曾有意想將公主許配給我。」
「你答應了?」她情急的脫口問出。
「沒有。」注視着她,他那略帶沙啞的低沉嗓音說道:「我在等你的回覆。」
歐陽歡一時沒意會過來他的意思,困惑地眨眨眼,但下一瞬明白他指的是何事後,腦袋突然間像打了幾十個結一樣亂成一團,支支吾吾的語不成調。
「那個……我……」
他幽黯的眼神深深的望着她,「你希望我娶公主嗎?」
「……不希望。」她小聲的回答。
「那麼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問得這麼直接突然,讓她一時有些手足無措,「我……」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道輕快的嗓音,解了她的困窘——
「叔叔。」公冶遨帶着滿臉笑意走進來,見到一旁的歐陽歡,他親昵的叫道:「阿歡。」
望向突然出現的侄兒,公冶瀾問道:「遨兒,你怎麼來了?」
「叔叔留在都城這麼久未歸,我很挂念叔叔,所以過來看看。」這是藉口,他其實是想來見歐陽歡,自她離開后,他一直很思念她。
看見他,歐陽歡倒沒什麼不自在,微笑的與他打招呼,「少爺。」
「你這陣子在都城過得好嗎?」公冶遨關心的問道。
「很好,王爺很照顧我。」
「那就好。」想起什麼,公冶遨從懷裏取出一隻錢袋遞給她,「這給你,這些是上次做的那些象棋、撲克牌還有跳棋所賺得的銀子。」
「哇,有這麼多嗎?」她打開錢袋,發現裏面起碼有上百兩,他特地為她送銀子過來讓她很意外,她還以為她分不到了。
「我沒有提成,全都給你。」
「你不需要這樣。」她將錢袋的銀子取出來,上次說好四六分,因此她把屬於公冶遨的那份遞給他,「這些是你的。」
他沒有接過,「我不缺這些錢,反倒是你,一個人在異地,身邊要多帶些錢才是。」
她對他的體貼感激的笑笑,拉過他的手,將那些銀子塞到他手上,「這些銀子夠了,你該得的你拿去吧。」
公冶瀾雙眼緊盯着她拉着侄兒的手,眉心微不可見的起了絲皺摺。
見侄兒還要再推卻,他伸出手拿過那些銀子,直接塞進他懷裏,「既然她讓你拿,你就拿去。」
「叔叔?」被有些粗暴的塞進那些銀子,公冶遨有些訝異。
公冶瀾不着痕迹的轉開話題,「婚事籌辦得如何?」
「已差不多了。」不太想在歐陽歡面前談及他與呼延蓉的婚事,公冶遨找了個藉口離開。
「叔叔,南宮總管托我替他採買些物品,我先出去了。」說完,他朝歐陽歡看了眼,這才離開。
他走後,公冶瀾和歐陽歡都沒再開口說話,屋內異常安靜。
見公冶瀾沒再提起方才那件事,她也沒說什麼,為他做完復健想起身離開時,卻忽地被他拽住。
她的唇瓣陡然被他封住,強勢的吻着她。
她來不及反應,被就他狂猛的吻給弄得暈沉沉的無法思考,她的心跳得好厲害,被他緊緊抱在懷裏,卻沒有任何想推開他的念頭,她覺得自己的靈魂彷佛也在顫抖,但那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深深的悸動。
半晌后,在她幾乎快喘不過氣時,他才從她的唇瓣上移開。
他緩緩放開她,沙啞的嗓音比平時更加低沉了幾分,「我等你的答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去的,只覺得腳步有些虛浮,像喝了酒似的飄飄然,整個人處於一種微醺的狀態中。
翌日,公冶遨找了個機會單獨見了歐陽歡。
「阿歡,陪我下盤棋如何?」
「好。」她一口答應,與他的事已事過境遷,現在見到他,她心裏沒有任何嫌隙。
兩人在涼亭里擺上象棋的棋盤,擺好棋子,她先移動了俥。
他移動一隻卒,閑聊般的說道:「我昨天見到端木叔叔,他說昭萱公主似乎很傾慕叔叔,聖上也有意將公主嫁給叔叔。」
「是嗎?」她移動炮的手微微一僵,強忍下心裏那股莫名的不悅,勉強維持平靜的表情,「那你叔叔怎麼說?」
他移動一隻馬。
「我不知道,這事我還沒問過叔叔。不過能當上駙馬,我覺得叔叔不該拒絕。」
「因為能成為駙馬,就要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嗎?」她很不以為然的說,語氣隱隱透着一絲恚怒。
公冶遨瞅她一眼,說道:「叔叔不喜歡公主嗎?可我聽說他最近常常到宮中陪公主呀。」
「那是因為聖上召他進宮,他不得不去。」她的音量不自覺的揚高。
「倘若叔叔真的不想進宮陪公主,直接回萊陽城就好,何必還待在這裏,我還以為叔叔留在都城是為了昭萱公主呢。」
他的話令歐陽歡猛然一驚,沒錯,他為何要留在都城?難道真的是為了公主?
可若是如此,那麼他昨天為何又要吻她,還說等她的答覆?
接下來的一盤棋,在她的心不在焉下輸得很慘。
公冶遨笑道:「真難得,這可是我第一次贏你呢。來,咱們再下一盤,這次你可別再讓我了。」
她沒心情玩了,心思全在公冶瀾和公主的事上頭,因此第二盤棋也很快就輸了。
公冶遨斂起了臉上的笑容,自責的道:「我不該故意提起叔叔的事,才讓你沒辦法專心。」
隱隱聽出什麼,歐陽歡抬眸睞向他。
他神色有些苦澀的解釋,「昨天離開后,我突然想起南宮總管托我問叔叔打算何時回王府的事,當我回頭要去問他時,看見了你和叔叔……」叔叔吻她的那一幕,讓他震驚得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回神后,又驚又怒,卻不敢上前去質問兩人,只好狼狽的離開。
他一整夜都沒睡,想找叔叔問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他又不敢,因此今天才特意藉着下棋來試探她,結果當她一聽他說起叔叔和公主的事,便整個人心神不寧,連下棋的心情都沒有,連輸他兩盤。
那樣的神情他若還看不出有什麼,他就是蠢蛋了。
沒想到竟被他看見公冶瀾吻她的事,歐陽歡有些意外,不過她和公冶遨早已分手,因此她並不覺得心虛。
事情既然說開了,公冶遨隱忍了一夜的情緒也爆發出來,忿忿不平的質問:「你跟叔叔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們倆一個是他最尊敬的叔叔,一個是他很喜歡的女子,竟背着他如此親密,令他覺得既難堪又憤怒,更懷疑是不是早在王府時他們之間便已有了私情。
他質問的語氣令歐陽歡有些不滿,「我已經跟你分手了,要跟誰在一塊是我的自由。」
「你……」她的話令公冶遨氣得口不擇言,憤怒的指責她,「是不是你勾引我叔叔?!」
「你憑什麼這麼說?」他輕蔑的語氣惹惱了她。
「要不然叔叔怎麼可能對你做出那種事?」叔叔一向清心寡欲,他從來不曾見過叔叔露出那樣強烈的情緒。
想不到公冶遨竟是這麼看她的,她冷下臉,「你何不自己去問問你叔叔,究竟是我去勾引他,還是他來引誘我?還有,我想跟誰在一起,關你什麼事,你以為你是誰,有什麼資格管我的事?」丟下話后,不想再跟他多說什麼,她起身要走。
聽到歐陽歡仍振振有詞,他脫口怒責,「我們才分開不到兩個月你就移情別戀,你根本就是水性楊花的女子。」
居然說她是水性楊花的女人?!歐陽歡忍無可忍的反唇相稽,「你這個精蟲上腦的花心大蘿蔔有什麼資格這麼批評我,就算我跟你叔叔之間真的有什麼,也是在我們分手后,可是你呢,在我們交往的時候,你就一邊跟別的女人上床,還一邊背着我在安排要娶別的女人的事,你才是最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