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初到邊城

?此為防盜章,本文防盜比例50%，時間23小時張氏看着玉珠累極的樣子,想着院子裏的一排衣服,心裏又疼又氣。她的玉珠什麼時候做過這種累活,平日裏寵着慣着,連個盤子都沒讓她洗過。這麼大盆衣服，又是下過地換下來的，又是泥又是汗的,便是她洗，也要用大力氣,真是個不懂事的，什麼時候才能讓她省省心。

想着，又拿起玉珠的手一看,原本嫩生生青蔥白玉般的手指不但有些紅腫，指尖還破了皮，一顆心像是被針扎似的,臉上也是一沉,開口語氣便有些不好,說道：“你逞什麼能耐，娘有手有腳的，差你洗衣服？平日裏小事情不做,這種事倒做得起勁,你腦子呢？”

玉珠聽了這話有些委屈,難得這樣賣力,卻還要被娘說，不服氣地爭辯道：“我也是心疼你們啊，娘你怎麼這樣說我。”說著臉皮頗厚地蹭到張氏懷裏，雙手抱着她的腰，又糯糯地說道：“娘，你要誇誇我，你平日裏可總是誇玉蘭姐姐賢惠呢。”

張氏看着她這賣嬌耍賴的樣兒，火氣也去了不少，只語氣還有些生硬地說道：“你哪裏比得上玉蘭了，你玉蘭姐會做人，做事也有分寸，你看看你，想一出是一出，你想學着做家事，娘哪裏有不同意的話，可總得慢慢來，一口氣吃不成胖子，你這手弄成這樣，叫娘心裏看了難不難受。”說著起身，走到玉珠的梳妝枱前，拿了小柜子裏的手油細細地給她塗抹上。

玉珠看着張氏給她抹葯的手，色黃暗淡，手背上沒幾兩肉，大約是平日裏做多了農活，青筋凸起，整個手背沒有一絲女子的秀氣。她的手掌也很粗糙，即使有着手油滋潤，還是刺刺地磨到了她的手指。心裏像是吞了一斤野山楂，生生澀澀不是滋味。

玉珠忍不住地想娘做姑娘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外婆可也有這樣替她抹手油。

玉珠到外家的次數不是很多，每年也只是正月初二時，跟在爹娘後頭拜個年，拿個紅包。玉珠的外婆是個精幹的女子，不愛笑，小時候的玉珠見着她，都有些發憷。外婆生了七個孩子，而娘既不是長姐，也不是么妹，卡在了不上不下的中間位置。家裏孩子多，外婆也不是個愛掏心窩子的人，為了讓每個孩子都吃飽飯，她又是下地，又是掐着家裏的吃食。

玉珠記得每回她挑剔飯食，娘總拿她以前的事來教訓她。

娘總是笑她挑嘴吃得慢，說她這是沒受過餓肚子的而鬧出來的一身金貴毛病。不像她小時候，吃飯不搶着，可就吃不飽了，吃不飽沒力氣做活，可要受教訓的。玉珠那時候總是不相信，娘看着身體健健康康的，哪裏像是吃過苦的樣子。

可現在，感受到娘手上粗糙的紋路，看着她乾燥起皮，有些青紫的嘴唇，眼淚一滴一滴留了出來，打濕了張氏的手背。

張氏細心地替玉珠抹着手油，沒顧上她臉上是個什麼神色，直到手背被打濕，抬頭一看，才發覺，閨女的眼裏積滿了眼珠。

玉珠看到張氏抬起頭，更是忍不住，握着張氏的手，淚水沿着臉頰不停地滴落，涓涓潺潺，匯成一條小溪。

“怎麼了？可是娘剛剛的話重了？”

玉珠使勁地搖搖頭，抬起一隻手擦淚，磕磕巴巴地說道：“娘，外婆給你抹過手油嗎？”

“你這孩子。”張氏聽了玉珠的話，拍了拍她的頭，又掏出一塊細棉布給她擦臉，一邊回憶一邊和玉珠說道，“娘那時候有什麼手油啊，而且手也不像你那麼嫩。娘那時候做活可利索了，撿柴打草，手也這麼練出來了。不過你爹倒是說過我手糙，還給我買了手油。”

玉珠聽着，有些心疼，有些不滿地問道：“娘，外婆讓你做那麼多活是不是不疼你啊？”

“傻孩子。”張氏笑着彈了一下玉珠的腦門，接著說道：“哪有娘不疼孩子的，你外婆也是沒辦法，家裏窮，不做活哪來吃哪來喝？你外婆還是疼我的，不然也不會挑了你爹。家境雖然不是頂富貴，可也不愁吃不愁穿，你奶也不是惡婆婆，你大伯娘、二伯娘也是和善人，不然也不會由着我這樣縱着你。”

玉珠點了點頭，也不知是明白了還是不明白。

張氏見她還是懵懵懂懂的樣子，想着今年她十二歲了，馬上也要到了說親的年紀，雖說她乾娘早早跟自己通了氣，可要是什麼都不懂，到時候就鬧笑話了。想了想，又說到：“珠珠，雖然娘平時縱着你，可你要多和你玉蘭姐學學，便是你玉琴妹妹，雖然年紀比你小，也是個懂事的，娘不求你有多麼能幹，只想你通通事故人情。你平日裏被我慣壞了，除了你哥哥，與其他堂兄妹們都不親近。以後有了事，誰會幫襯呢。”

玉珠看着她娘擔憂的雙眼，心裏像是壓了個秤砣，墜墜地往下沉。她伸出手，貼住她娘的兩邊臉頰，輕輕用力往上提，努力笑着說道：“娘，你別擔心，我都懂的，我喜歡玉蘭姐和玉琴妹妹，我還要領着她們一道做洗頭水呢，這可是我從醫書上看來的方子。”

張氏無奈地扯開她的手，嗔了句：“精乖。”

玉珠見她鬆了眉頭，心裏也是舒了一口氣，又笑着說：“娘，我一定把玉蘭姐和玉琴妹妹收拾得漂漂亮亮的，誒，娘你也要用，外婆沒有給你買手油，珠珠給你做好不好，肯定比爹買的好，叫他再不敢說你的手糙。”

張氏被玉珠哄得心裏熨帖地不行，正想再和她說說體己話，卻見到玉珠的二伯娘趙氏從門外走進來。

二伯娘趙氏平時性子軟軟的，但幹活卻賣力，在玉珠眼裏，簡直和玉蘭姐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趙氏本是來看看玉珠有沒有事，說實話，這個一向嬌滴滴的侄女突然變了性子，洗了那麼大堆衣裳還真是嚇了她一跳，剛才聽到弟妹的大嗓門還以為有什麼事，便想過來瞧瞧，要是有什麼事，也好幫襯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