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假面（3）

Viola看着Hotch已經開始給Gideon打電話告知他們要去一家賭場，讓其他人先在校園裏繼續調查，到時候警局再會和。

她嘴巴張了又張，但是話到了最後又說不出來。

實話講，她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和自己的上司敘述自己並不想去這家賭場的心情。

“Mill？”Hotch看見Viola神情奇怪的走神，出聲道。

她馬上反應了過來，對着上司扯了個半僵不僵的笑容。

“走吧。”他說完就邁開了步子，Viola只能硬着頭皮跟了上去。

賭場離拉斯維加斯大學並不是很遠，兩個人開車十五分鐘就到了。

邁達斯大賭場，拉斯維加斯最大型的賭場之一，有四十多年的歷史，隸屬於邁達斯集團之下最大的賭場，現在的掌權人是一位雷厲風行的女性。這家賭場之外，還有大大小小十幾家賭場掌握在同一集團之下，除此以外此集團還涉及房地產行業，可以算是個龐然大物了。

以上所有的資料都是Reid在得知他們要去賭場以後，給他們一通電話過來科普的。

聽着手機里Reid滔滔不絕的聲音，Viola現在恨不得挖個坑鑽下去。

但現在已經站在了賭場的門口，想怎麼樣都不行了。

在Hotch拿出證件表明身份之後，他與Viola就被放了進去。

一位服務生帶着他們找到了負責人，而當那個年邁但精神的負責人看見Viola的一瞬間就露出了無比驚喜的表情，但Viola則是極度尷尬地笑了笑。

“天哪，我的眼睛沒有花吧，Vivi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他給了Viola一個大大的擁抱。

“Hayden，”Viola下意識回抱了過去，“好久不見了。”

Hayden笑得特別得開心，他一邊上下打量Viola一邊掏出了西裝口袋裏的手機。

“我馬上給董事長打電話。”說著電話就已經撥了出去，而Viola的那句‘不’甚至還沒說出口。

她就這麼眼睜睜看着眼前的老人開始和電話那頭說些什麼，她露出了一個‘完了’的表情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一旁的Hotch被弄得有些楞，就像是看戲一樣看着眼前莫名的展開。

“所以……”他看着Viola挑挑眉，示意她是否有什麼想要說的。

“Hotch，我可以解釋的，”她面上滿是無奈的神情，“不過，我們先辦案吧。”

等Hayden掛了電話，這才想起來正經事。

得知Hotch與Viola是為了辦案才前來的，他便變得有些嚴肅了。

Viola將受害者的名字告訴了他，詢問他是否認識這個姑娘。Hayden對於Isabel沒有什麼印象，於是便把服務生的領班找了過來。

“Isabel·Bree？是的，我對她有印象，今天應該是她的班，但是她沒來，”領班有些疑惑地說道，“她發生什麼了嗎？”

“她被人謀殺了。”Hotch回答道。

“天哪……”領班瞪大了眼睛看他們。

Viola詢問道：“你知道平時在工作上她和誰來往得最多嗎？”

領班低下頭做出了回想的樣子，然後半遲疑着回答道：“她性格挺開朗的，和誰都談得來，無論是顧客還是同事，和誰來往最多這挺難說。”

“可以給我們看一下她工作區塊的監控嗎？”Hotch想看看監控上是否會有什麼發現。

Hayden理所當然同意了他們的請求。

Viola讓監控室的人把近一個月內Isabel工作時間的監控全部調了出來，並和Hotch一人一半認真地查看了起來。

調查監控是項相當枯燥且耗時的工作，除了像Reid那樣記憶力超凡的人，這項工作對於任何人來說都不輕鬆。Viola看了一段又一段的視頻，以致於一點都沒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當她聽見背後傳來很多人的腳步聲，且這個腳步聲中還摻雜着非常清晰的高跟鞋聲時，她渾身一個機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Hotch被她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轉頭看過去，發覺門口站了三個人。

兩旁是穿着黑色西裝的保鏢，而一位穿着紅色連衣裙踩着十公分高跟鞋的優雅中年女性站在中間微笑着。

一眼看過去，就知道她是一位焦點人物，人們的目光會追隨她，會傾慕她。她看上去氣勢凌人，矜持而高傲，彷彿下一秒就會發號施令。而現在這位女士正處於不快的狀態中，Hotch可以從她看似微笑實則緊抿着壓抑着的唇部看出。

“Viola-Mill。”女士微笑着用着輕柔的聲音喚着Viola的名字。

從剛剛起就僵直着背對着女士的Viola緩緩轉過身，看着面前在爆發邊緣的人，小心翼翼地說道：“K、Kary……”

Viola深知自家姑姑脾性，她估計下一秒Kary就要爆發了。於是Viola馬上往自己的上司那邊邁了一步，用着極快的語速說道：“Kary，這是我的上司，Aaron-Hotchner探員。”

Kary剛要開始叨嘮的話一下子就被Viola全部堵了回去，她瞪了一眼自己的侄女，端着完美而優雅的微笑轉向了Hotch。

“你好，我是Vivi的姑姑，Kary·Mill。”一瞬間，她的氣勢凌人彷彿消失了，非常禮貌地向Hotch伸出了手。

“你好，Aaron·Hotchner。”Hotch伸手與她握了一下。

“我聽Hayden說你們是為了辦案而來，”Kary依舊笑得很平和，“那我就先不打擾你們了。”

然後，她把矛頭轉回了Viola。

“Vivi，我想既然都到了拉斯維加斯，你應該有時間回趟家？”她的語氣中滿是威脅的味道。

Viola對她討好地笑了笑，答道：“我保證這個案子一了結，我肯定回家。”

“記住你說的話。”Kary向她落了句狠話，然後轉頭對Hotch點頭示意，便離開了。

Viola看着她離開監控室，然後悄悄溜到門邊，往外面看了看，確定人真的不見以後，整個人舒了口氣。

而等她抬起頭準備繼續看監控的時候，她發覺自己的上司正一臉好笑地看着她。

這下，她是真的沒有形象了。

上帝啊，能讓時間倒退重來嗎？

她尷尬地笑了笑，坐回位子上，繼續看起了監控。

Viola看得認真，眼睛都開始乾澀了起來，突然她面前多了一杯咖啡。

是Hotch遞過來的咖啡，她看了看錶，才發覺已經過去快三個小時了，雖然從監控室里看不見外面，不過她估計天早就黑了，她也有些飢腸轆轆的感覺。

“剛剛那位負責人問是否要準備晚飯，我讓他先拿了兩杯咖啡過來。”Hotch解釋道，“稍微休息一會兒吧。”

Viola點了點頭，捧起咖啡，溫暖的觸感從手上傳來。

她喝了一口，是她最喜歡的口味，也是熟悉的味道。

Viola一邊磨蹭着手上的咖啡杯，一邊看着蒸騰的熱氣，神情有些恍惚。

她彷彿回到了幼年的時候。瞞着母親偷偷和父親一起來到這座賭場，好奇地看着賭場的一切，但父親不會同意她玩，只是看着。然後她玩累了，父親會給她捧來一杯香甜的蜂蜜牛奶，她喝着自己喜歡的飲料，最後陷入沉沉的睡夢之中。等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回到自己家裏了。

“你應該也看出來了，這是我家的賭場。”她突然緩緩地說道，“我很抱歉，在檔案上做了些許掩飾。”

Hotch看了過去，他知道自己的組員準備坦白些什麼了。

她的檔案Hotch是熟知於心的，在親屬關係那邊，父母雙欄都已亡故，而上面還有一位姑姑。但資料上顯示這個姑姑身在三藩市，是個普通的白領職員，這可和拉斯維加斯大型賭場的擁有者差別太大了。

“最初的時候，我總害怕我的家庭背景會讓別人認為我的實力有假。”

“但是現在時間長了，我只怕她受到牽連。”

“我恨不得和她斷絕關係，這樣我的仇人就永遠不會報復到她身上。”

做這一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顧慮，有多少的警員或探員整天活在擔驚受怕中？又有多少警員在回家以後面對自己家人的慘死？

數不清，真的數不清。

“Kary對於我去做FBI這件事一直非常的不支持，”Viola彷彿又想起了自己和姑姑爭吵時的場景，“但我還是一意孤行。”她緊握着手中的咖啡杯，眼神中透露着堅定與執着。

“是想讓你繼承家族事業？”Hotch很容易就想到了這方面，畢竟這份家業實在太龐大了。

Viola卻搖了搖頭，她繼續說道：“不，她從來就沒準備讓我從商，是因為……一些更複雜的原因。”

Hotch聽出來，Viola不想談這個‘更複雜的原因’。

“她將我養大，而我時常覺得自己的行為傷了她的心，但我卻不後悔，”Viola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我對她總有些愧疚，有些心虛吧。”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Viola對上她的姑姑，總有種氣短的感覺。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們繼續吧。”Viola放下了咖啡杯，按下了播放鍵。

既然她不想再說，Hotch便不再繼續問，他給自己的組員最大的自由度，他從不逼迫他們說一些他們不想說的。

在Hotch看來，Viola與她的姑姑並不是很相似，無論是相貌還是性格。

兩位女士在她們所處的年齡段，都可以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美人了。Kary更偏向於典型的美國美女，金髮碧眼，但充滿着攻擊性，震懾着周圍的所有人。雖然她對Hotch的態度相當溫和，但Hotch覺得這只是因為他是Viola的上司。

而Viola的相貌揉入了亞洲人的柔和，她的眉目都有些許向下，加上她常常臉上掛着溫柔的笑容，淺藍色的眼瞳就像一汪平靜的海水。嚴格來說，如果不是她當了這麼些年的FBI探員，平時又基本着裝硬朗保守，帶給人的感覺可能更偏向是柔弱且毫無攻擊性。

Hotch相信，這份柔和多數來源於Viola的亞裔母親。

而他也有預感，這與Viola不願意提及的事可能有很多牽連。

BAU的人們或多或少都有些秘密，大家心知肚明之下又保持着最基本的尊重，這才是這個大家庭最暖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