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43羅剫王(下)
羅剫王見李餘一臉嚴肅凜然的樣子,不免感到有些滑稽,譏笑他說:“就憑你這區區一個螻蟻,也想和本王過招?”在他心裏依舊是看不起李余的。剛才的那個女妖,少說也有一千年的修為,所以便是做本王的王妃也不為過,然而眼前這個毛頭小子,頂了天不過二三十年修為,拿什麼來與本王斗?
一旁的白靈君一邊運功調養,一邊饒有興緻地看着這二人,她白董難得坐着看戲,得看個痛快。
李余此時也難得地心裏不甚痛快,然而他畢竟十分冷靜,全然不似白靈君那般暴戾,他將長劍橫指羅剫王:“好,請朋友接敝人一招。”
羅剫王冷哼一聲,將雙手環抱在身前,顯得不屑一顧。
李余提足便起,使出了師門獨傳的輕身功夫游龍出水,那一襲白狼羽衣迎風盪起,將他映得宛如天仙下凡。
他不悲不喜,冷冷淡淡,將長劍往羅剫王當胸一刺,那劍迅猛卻又飄逸,盪起一陣劍風。
羅剫王自詡金剛不壞之身,又欺李余無甚修為,竟然全然不避,挺起胸膛便迎,那劍“嚓”地一下,乾脆地透入到胸前的鎧甲及身內數寸,頓有如膏脂般的白顏色血從羅剫王的身體內涌了出來,浸染了鮮紅的鎧甲。
羅剫王莫名且不可思議地向身下望去:“你這小子,這是一把什麼劍?竟然能夠傷本王?”
他細細看了那劍幾眼,這才看出了門道,這劍全由金精所就,本就極不平凡,又有符文咒術加持,且看那符咒,絕非一般等閑,連做工紋飾都是那般精美。這樣的一把劍,說是神兵利器也不為過,他不禁疑惑說:“你從哪處偷來的這劍?”
李余冷笑一聲,並不答他的話:“朋友你且小心在意,下次敝人便不會手下留情了。”
原來剛才羅剫王空門大開,李余本可以將他一擊刺殺,結果他想着自己與白靈君二人無故驚擾了他,況而是白靈君先動的手,所以終究是他們不對,這一劍也是留了情面。
惹得一旁看戲的白董大為惱火:“這個混蛋,又在婆婆媽媽婦人之仁的了!”換作是她,早已一劍下去要了他的狗命,墨跡作甚?
羅剫王竟被這小子饒了一命,臉色更不好看。他暴怒地將內氣一提,平出雙掌便朝李余拍來,然則方才他和白靈君過招之時,李余早已看得分明,雙足一旋,恰如一道微風,竟叫他旋到了羅剫王的身後,又是刷刷刷三劍,給羅剫王身體上中下戳了三個窟窿。李余說:“朋友,你再這般不小心,很容易丟掉性命的啊。”
羅剫王大喝一聲,雙手紅光一閃,將一把漆黑的鬼頭刀提在手裏,那刀極為闊長,刀刃銳利無比,刀身上已被鮮血染紅。當年羅剫王南征北戰之時,便是用這鬼頭刀砍下敵人上千頭顱,令得對方聞風喪膽,因怨氣重了,所以在刀身周圍,浮有一圈黑氣。
羅剫王更不打話,雙手舉起鬼頭刀,便朝李余當頭劈下!那刀在揮動之時,似在嗚嗚鳴動,又像是無數的刀下亡魂在嚶嚶哭訴,羅剫王本以為這螻蟻又要溜個空子繞開,跑到身後去搞東搞西,所以這一刀並沒有劈得很實,而是留有很大的餘地。若是與剛才那個貌美潑辣的美人對敵,那就狠狠實打實地劈下去,准錯不了。
李余不慌不忙,單用右手持起龍紋金劍,而左手畫訣,口中頌咒,將左手食指與中指並作劍指,朝着劍柄處一按,那龍紋金劍頓時金光大作,李余再將內氣一放,往那劍身匯去,劍身上金龍紋飾隨着金光,竟似要呼嘯而出。
李余左膝稍屈,將劍望斜上方向一指,金光大盛之下,一條金龍勃然而出,直往羅剫王的面門上撲去,這是報羅剫王剛才暗算白靈君的一箭之仇。
羅剫王猝不及防,鬼頭刀連同自己的整個面門都被金龍撲住,那鬼頭刀“刷”地一下,環繞在刀身四周的怨氣被沖得個乾乾淨淨,而後金龍咆哮而過,撞得他腦袋一個仰起,仰面朝天地跌坐在了地上。這一下真是顏面盡失。
看得連圍觀群眾白靈君都忍不住喝彩叫好了:“小李哥好樣的,簡直帥呆了!”
李余朝她微笑點了點頭,他得了勢,也讓對方顏面掃地,便想以此作罷,淡然面朝羅剫王道:“朋友,你還無礙么?”
羅剫王這下才有些服氣,灰頭土臉地爬了起來,剛才的囂張氣焰全無,他抱了抱拳:“剛才是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朋友,實在是愧疚異常,請朋友寬恕則個。”
李余哈哈一笑,收了劍作禮道:“無妨,所謂不打不相識,敝人也煩請大王恕我等叨擾之罪。”
羅剫王客氣道:“不敢,不敢。借問一下朋友究竟是何方高人?為何年紀輕輕就有這般修為?叫在下好生羨慕!”
李余謙虛道:“哪裏哪裏,敝人,,,”
他還正在言談,羅剫王突然一個彎腰箭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平端着鬼頭刀朝李餘下腹刺了過來!驚得一旁的白靈君一個尖叫,那刀筆筆直直地刺進了李余的腹中,頓時鮮血如花綻放,染紅了他一身雪白的衣襟,李余錯愕地看着羅剫王,這一變數他叫他如何能夠料及?
此人得天賜赤丹,韜養千年,不料手段竟然如此卑鄙毒辣!
李余本重他是個一國之君,又惜他得道不易,更對白靈君適才不分青紅皂白就出手挑釁有些愧疚,所以全然忘卻了防備之心,才受了這致命的一擊。
羅剫王的刀穿腹而過,那伸出去的刀尖猶在滴血,羅剫王在近旁耳語道:“那美人是本王的了,這天下的一切,都通通是本王的了!”
李余神志開始恍惚渙散,同時有極大的怨恨和不甘衝撞着他的內心,那胸前的五色光芒又是大起,五條龍隨着胸膛的起伏也一起一落,似要鮮活了一般,陡然,李余的腦中似有一道驚雷劃過,而心室咔擦一下,有什麼東西奔涌了出來,接下來他便失去了知覺。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已不知過去多少時日。
他見白靈君在一旁,用一雙俏目顧盼着他,那美目流轉,似那蜜糖一般,看得他心中一暖,他尷尬地一笑:“大意了。”
白靈君說:“混蛋,你終於肯醒了?你這昏迷了三天三夜,我還以為你一命嗚呼了呢。”
李余問:“羅剫王呢?”
白靈君一指:“那不是嗎?”
見得有一個高大的身體觸目驚心地撲倒在地上,黃金面具被打得粉碎,丟棄在一旁,身上的戰甲也被割得破破爛爛,沾滿了白色的血,手足全部錯開,身上傷痕遍佈,其中最大的一處,是當胸處開了一個大洞,白靈君捏着一枚赤紅的圓珠說:“赤丹到手了,這是我的,你可別跟我搶。”
李余虛弱,勉強笑笑說:“哪兒敢跟白董你搶,那個,羅剫王是你幹掉的?”
白靈君酸他:“不是我,難道會是你嗎?瞧瞧你那衰樣,丟了我的麵皮。”
李余說:“那是那是,要論威風,哪兒有人能夠比得上白董?”他說這話的時候,肚子疼痛無比,又轟隆隆一響,竟又餓了,真是羞煞個人。
白靈君把腦袋湊過來:“想不想吃東西?”
“想。”
“想就給老娘爬起來,自個兒走回去吃去,可別指望老娘來扶你!”
“好的白董。”李余調息幾下,勉勉強強地支撐着站起來,哪知道一個眩暈,差點跌落在地。
白靈君扶着他說:“做男人做到你這份上,也夠丟人的了。”
李余嘿嘿一笑。
於是一路扶着他,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從原路返回,坐上了船魚回到湖面上。所幸白靈君的羽衣水火不侵,不然一路潛水過來的時候,要是感染了李余的傷口,那可是要感染的。
上岸之後又坐了白靈君的豪車,到東興路口的時候,李余說:“我快到家了,白董你把我撂在這兒,我自個兒走回去就行。”
白靈君說:“你一個孤寡老人,你回去了有人照顧你吃飯喝水嗎?我看你起床來撒泡尿都費勁。”
李余說:“那個白董你就不用擔心了,這不還有劉果兒嗎?我叫他過來服侍我幾天。”
結果白靈君理都懶得理他,一腳把油門踩得嗡嗡響:“那小屁孩子自己的鼻涕都擦不幹凈,還來服侍別人,也是笑掉我的大牙。”拖着他就往自己的豪宅開了過去。
到了自家門口,小蝶和霓裳這兩個丫頭一聽說白靈君回來了,慌忙地就跑出門來接:“主子您這幾天去哪兒了?可擔心死我們了。”
“說來話長,”白靈君指着李余說,“還不是這個廢人,白白耽擱了我三天的時間。”
這兩個丫頭一見李余也在車上,頓時一個亮眼,帶着詭譎的微笑望了白靈君一眼,被白靈君狠狠地瞪回去了,嚇得一個縮頭,又趕忙轉移目標:“李公子有禮。”
李余躺在座位上拱手說:“有禮有禮。”
白靈君嫌棄地說:“有個屁的禮。霓裳你把他扶到客房裏去,小蝶你去準備點殘羹冷炙,粗糙伙食給他對付一下,不要弄葷食,這傢伙不開葷。”
“對對對我吃素的,有勞小蝶姑娘了。”
小蝶似乎顯得很興奮一樣:“公子您千萬不要客氣,就當丫頭一樣使喚就行了,這樣小蝶反而還自在一些。”說著就歡快地去廚房做吃的了。而後霓裳也是很神情愉悅把李余扶起,往客房中走去,同時還回過頭來不懷好意地笑了白靈君一下。
白靈君心頭火起,這兩個臭丫頭,又在自作多情多管閑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