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4、東方破曉
我盯着林釗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答案。
他的瞳孔很深,眼瞼微微垂着看我,帶種點慵懶的表情,薄唇微微上揚,玩味地看着我。
這種鎮定對視的時候,彼此心裏的波瀾,都看不清了。
就像棋盤上的一場對決廝殺,並非疾風驟雨,而是悄無聲息的。
林釗輕哼了一聲,反問我,“既然你這麼想,那我問你……葉海棠,你覺得我是哪種?”
說罷,他的眼神冷了幾度。
他很少連名帶姓的叫我葉海棠,這麼嚴肅,一般是罵我的時候,要麼是正兒八經的時候。
我微微一笑,眼神卻是冷的,“你猜猜看呢?”
林釗冷聲說,“我猜你在挖坑詐我。”
“你不也給我挖坑了?彼此彼此。”我站起身來,在房間裏踱了兩步,轉而看向他,“或許你該跟我說說,那人怎麼死的。”
林釗深吸了一口氣,一臉不耐煩地看着我。那樣子,真真是我不信任他,他很不爽的表情。
“行,老子就給你解釋解釋,你他媽不要囂張葉海棠,給你解釋,那是哥不想你誤會,不給梁永輝解釋,那是老子根本不屑!他愛信不信!反正老子也是為了你才來的這鬼地方!”
我努了努嘴,“你說,我聽着。”
林釗說他扛着那個男人進門,一路上走得很快,因為那男人身上有槍傷,如果被船上的客人或是服務生看見的話,不好交代,好在午夜一點多,沒睡的人要麼在看錶演,要麼在賭錢,一路回來就沒碰見什麼人。
他扛着那個男人進門之後把他扔在床上,原本是要把他綁起來的,但那個男人垂死掙扎,林釗就跟他打了起來。兩人打鬥時,那男人忽然抽出一把匕首來,想殺了林釗,林釗為了自衛,一腳把他踹在地上,而那把匕首,也由此插入了那男人的心臟,當場斃命。
他說完,不耐煩地問我,“好了,老子交代完了,你還想說什麼?”
我不動聲色地看着他,問,“他如果想殺你,為什麼在半路上不殺?被你帶到房間后才動手?要知道到了房間后,他就完全被動了,而在船艙里,任何一個沒人的角落,他動手的空間都很大,不是么?”
林釗說,“老子就知道你要這麼問,可事實就是這樣,你要我怎麼解釋?我現在給你編一個么?”
“既然人是在倒在地上被刀子扎死的,怎麼又出現在床上?”
“我搬上去的。因為你們來之前,有服務生來敲門,說是隔壁房間打電話投訴,我這邊動靜太大,吵着人家睡覺。”
好,說得通。
但還有一個問題。
“你從他身上找到的東西呢?拿出來。”我目不轉睛地盯着林釗。
他愣了愣,然後指着我,泄氣地說,“葉海棠,老子還真是小看你了,這都能被你看出來!依你!依你!”
說罷,林釗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錢包丟給我。
“自己看!”
我打開那個非常普通的男士錢包一看,裏面除了沒有錢,剩下兩張車票,一張假身份證,還有一本護照,以及一張房卡。
既然身份證是假的,護照必然也是假的。
車票是從江城到深圳北的和青城到江城的。全是用那張假身份證的名字買的。
到深圳北的日期,和我們是同一輛車,甚至,同一節車廂!
也就是說。我們從江城就被盯上了!
這太不可思議了!
林釗說,“從車票信息來看,這個人一早就知道梁永輝要來江城,是一路跟過來的,我們怎麼走,他就怎麼走,一路上都沒有動手,大約是想等上船后動手,屍體隨便往大海里一扔,多省事兒啊?”
這麼一說,這個人,應該是一早就跟着梁永輝的。
如此一來,我懷疑林釗是內奸,也有點……過分了。
加上他之前的解釋,雖然漏洞百出,但正是這種漏洞才顯得合理,如果他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那才有問題。
但不知為何,我心裏隱隱不安。
林釗見我沉思,略有生氣的問我,“現在相信我了?不懷疑我了?”
我轉身給自己倒一杯水,“你為什麼不把這些東西給梁永輝看?”
“給他看了又能如何?這人誰都不信,你以為我跟他稱兄道弟他就相信我了?瞧見沒?人剛才想殺了我!那小爺索性玩玩兒他好了,七叔讓我來做保鏢,可沒說我不許玩兒他。等到了越南,你看他不求着我保護他。”
這話倒像是林釗說的。
他就沒個正經的時候。
“你也不想想,雖然那人是自己扎死的,可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若是條子,我會殺人嗎?蠢女人!”
我說,“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林釗氣急,“你就是仗着老子喜歡你!換了別的女人,老子早就幾個大耳刮子招呼上去了!”
“那是因為你打不過我。”我拆穿他說。
他氣得七竅生煙,嘴唇都在發抖,“小海棠,我他媽是個男人!你能不能稍微考慮下我的面子問題?”
“你還要臉?”
反正最後林釗被我氣得不說話了,一個人在床上躺着生悶氣。
因為我手上有傷不能沾水,就沒洗澡,但林釗要洗澡,他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報復我,特別騷包地當著我的面扒光了自己。
他真的很騷包。
你們見過那個男人脫褲子的時候一臉的春心蕩漾嗎?
他就是!
我忍無可忍,一個枕頭砸給他,“要不去銀星夜總會給你約一場艷舞表演?在下船之前你還能賺一筆。”
他賊笑,撲倒我面前來說,“你偷看我。”
“你不那麼一直騷氣衝天的看着我,我能看你嗎?”
“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看你?你說你,我都說過多少遍了,想看就正大光明的看,年輕人,要釋放天性,這麼憋着,多不好?會長痘痘的。你要不要摸一下?”
“我摸你個頭!”
“你還是摸我弟吧!”
“林釗!”
“有!”
“滾!”
“你同意啦?好!馬上滾!包你滿意!”
說罷。他撲上來親我。
幸虧我躲得快才閃開了,跳下床,打開房門衝出去。
林釗沒追出來。
他穿一條內褲估計也沒臉追出來。
我靠在牆上氣喘吁吁。
王八蛋!
爛招!爛招!
我氣得一拳頭砸在牆上,可手上有傷,我快速反應過來,就輕輕碰了一下。
到底還是怕疼啊。
“海棠?”
我一愣,這不是梁永輝那保鏢么。
“你怎麼在這裏?不去睡覺?”這也兩點多了,還杵在走道上幹啥。
大偉尷尬地指了指房門,“梁生和那個舞女在裏面。”
我無語。
這人還真是色心不改,差點死了,還惦記着那女人。
“檢查過了?”
大偉說檢查過了,那女的一進門就脫光了,梁永輝這把老手。臉頭髮絲都沒放過。
“那就好。”
這時候,房間裏恰好傳來一陣浪叫,我和大偉皆是一愣,這動靜也太大了吧------
我尷尬地說,“你守着吧,我去轉轉。”
大偉點點頭。
其實保鏢也不是這麼好當的,老闆在房間裏消遣,保鏢就跟狗一樣蹲在外面守着,可憐兮兮。
我拐彎后,特意留心了下大偉有沒有跟上來。
他還是蹲在門口。
我這才掏出林釗從那個男人身上找到的房卡,順着標識,找到那間房。
那間房在走廊盡頭,和普通的客房一般無二。
我站在門前。用身子擋住自己,用卡開門。
“小姐,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
背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嚇死我了。
我轉身,悄悄藏好那張房卡,淡定地看着那人。
是個女人,穿一身服務生的制服,身材一米六左右,很勻稱,長得也挺不錯,面帶微笑地看着我,手拎着一根拖把。
我隨口胡謅,“哦,我找下我的朋友,她暈船了,我來看看。”
那女的說,“小姐,請問你朋友的房間號是多少?”
我故意把說錯了一個數字。
那女的聽完后,笑了笑說,“小姐,您找錯了,您的朋友在上一層。”
我裝作驚訝的樣子,“啊?可我分明記得是這裏。”
“客房的佈局都一樣,您可能記錯了,這裏只是工具間,”說著,那女人走上前來。掏出一張房卡將門打開了,把手裏的拖把放了進去,又問我,“要不我帶您去找找?”
我趁機看了一眼,裏面果然是工具間,放着很多浴巾,床上用品之類的,還有一個打掃衛生用的推車。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謝謝。”說完,我轉身走了,假裝繼續去找。
隨後我上了七樓,去買了包煙,但手碰到那包煙,我忽然想起林釗說不喜歡女人抽煙,我就愣了。
服務生問我,小姐,您還需要嗎?
我搖搖頭,不要了,幫我換一杯咖啡吧。
“好的,請稍等。”
我頓時又後悔了,他不喜歡女人抽煙跟我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顧忌他的感受。
這時候咖啡也到了。
我端着咖啡回去時,大偉還在門口守着,地上全是煙頭,我把咖啡遞給他,他說了句謝謝。然後我就回房間了。
千不該萬不該,我就應該在外面再多逛一會兒,這樣就不會看見林釗出浴的樣子。
我真的從沒見過這麼騷包的人,裹着條浴巾站在浴室門口,一手撐着門框看我,“發現什麼了?”
我也是沒出息,看着他裸露的蜜色肌肉上掛着水珠,竟然吞了一口唾沫!
我真想掐死自己!
他得意洋洋,好像對自己出賣色相勾引人特別驕傲。
我坐到床上,發現林釗已經把床收拾乾淨了,沾了血的被子被他扔在地上,剩下雪白的床單。
“那間房是工具間,不是客房。”我氣餒,原本以為能從裏面找到什麼重要的線索,現在全泡湯了。
林釗坐過來,解開浴巾擦頭髮,我立即撇開頭不看他,可餘光又掃到他大腿,其實是穿了褲子的,一條特別誇張的蠟筆小新的四角褲。
我吸了口氣,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坨肉,你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就算是客房,我估計也找不到什麼。這種人是立下投名狀來殺梁永輝的,根本不會留下任何真實的信息。要是死了,也就死了,沒人會在意。前赴後繼,不知道多少人頂上來。”林釗頓了頓,我看見他肌肉在跳動,他說,“但這至少說明,這個殺手有內應,或者說有人幫她把槍被藏在工具間,他一上來只要拿到工具間裏的傢伙就能行事。”
“但這麼大的游輪,那麼多服務生,能找到?”
“當然找不到,也不需要找。一來,如果船上的人只是拿錢辦事藏把槍,不參與別的事兒,你找到也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二來。如果那個人是他的幫手,他現在死了,他的同伴肯定知道出事兒,那他的同伴就會繼續執行任務,如此一來,我們根本不需要去找他的同夥,等着上門就是。”
我覺得林釗說得對。
那些人一旦出手,沒有拿到梁永輝的狗命,是不可能收手的。
越南那邊,還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等着。
我忽然就覺得累了。
林釗看見我嘆氣,一把摟住我倒下,順手拉黑了燈,我掙扎了幾下。他緊緊抱着不放,跟狗皮膏藥一樣粘着我,“小海棠,乖乖睡覺,哥今晚保證不對你動手動腳,不過,你要是憋不住呢,我也不介意為你獻身的。就算精盡人亡,我眼皮都不眨一下!”
“鬆開!”
“不!”
“我數到三。”
“你要再敢說話,我就親你了。”林釗威脅說。
可我才不聽他的威脅,冷聲倒數,“三------”
結果就是,這混蛋來真的!
他一翻身把我壓在身下,捏着我下巴一吻,“我說到做到的,你乖一點好不好?”
我都傻了,“林釗你-----”
然後嘴巴又被堵住了,這一次是一個深長的吻,我嗚嗚咽咽地喊着,拍着他,他寧願被打也不鬆手,最後氣喘吁吁地抬起頭來,“我什麼我!都叫你乖一點!”
“你說了不會動我的!”
“我說不動手動腳,又沒說不動嘴!”
“……”
我跟流氓從來都沒有辦法交流。
“再來一次!”
說罷,他又吻下來。
他以來就是狂風驟雨的,我有點招架不住。但是潛意識竟然跟着他的腳步,開始……接受,並且,享受。
他感覺到我的變化,得意地笑了笑,捧着我的臉吻得更深,也漸漸溫柔起來。
我覺得我遲早得敗在這個混蛋手裏。
明明是抗拒的,可我為啥覺得跟他接吻的滋味其實……算了,那感覺我不想說。
這天晚上,他果然守信用沒有對我動手動腳,就抱着我睡了一晚上。因為沒有被子,他就找了條浴巾蓋在我身上,我和衣而睡。他喘着睡袍。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醒了,船還在海上航行,東方破曉后,晨曦升起,太陽從海平面鑽出來,非常壯麗。
林釗還在睡。
我悄悄挪開他放在我腰上的手臂,輕手輕腳起身,去露台上看日出。
其實沒睡兩小時。
但景色太美了,我迫不及待一睹為快。
早上風很大,原本還有點睏倦,海風吹幾下就清醒了,風裏帶着鹹鹹的味道。別有風情。
我不由地抱緊了自己的胳膊,這時候,一雙臂膀把我抱住,圈在懷裏。
這幅畫面,這個場景,按理說是很美的,但我和林釗,並不是那種親密的關係,所以違和。
我把他推開了,走到欄杆前去。
他沒跟上來,而是去房間裏拿了一張浴巾出來,輕柔地將浴巾披在我肩上,說。“小心着涼。”
我的確有點冷,就沒拒絕,低聲說,“謝謝。”
但聲音被風吹走了,不知道林釗有沒有聽見。
不過,這不重要了。
我們倆就靜靜站在露台上,游輪航行中,看着潮平的大海無邊無際,心中不自覺升騰起一種悵然。若是來旅遊度假的,欣賞這種美景,該是別有一番感慨了。
太陽升起的時候,林釗忽然喊了我一聲,“小海棠!”
我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他握着手機,快速給我拍下一張照片。
要說我從來不拍照,你們肯定不信。但那的確是第一次。
我氣惱地說,“刪了!”
林釗不肯,滿意地笑了笑,然後將手機屏幕遞給我看,“喏,你看,多漂亮。”
照片里,我頭髮散開,中分,青絲被海風吹起,白色的浴巾當做披肩裹着。眉眼冷清,黑眉紅唇,單眼皮更顯得整個人清冷,帶着點不食人間煙火的悵然在眉間。
我不覺得這是漂亮,反而有說不清楚的惆悵。
但後來林釗說,那是他見過我最美最心疼的樣子。
看完日出后,我又回去睡了一會兒,醒來時已經八九點鐘,林釗不在房間裏,我又去敲了隔壁的門,大偉出來開門說梁永輝還在睡覺,那個脫衣舞女今早離開了,阿刀去頂層甲板的露天游泳池游泳去了。
我順路去買了杯美式。然後在甲板上吹了一會兒風。
那天過得很快,梁永輝下午三點才起床吃午飯,然後賭了一會兒錢,七點多的時候,我們就到了芽庄。
下穿的時候,梁永輝很興奮,但也很害怕,一直跟我和林釗說,既然穿上有人要殺他,那肯定下船也有埋伏,讓我們小心點,別弔兒郎當的。
林釗抓着機會調侃他,“你不怕我先殺了你?”
梁永輝說,“阿刀,還跟哥生氣呢?過去的事情不提好伐?要是哥能活着回去,少不了你好處!”
林釗笑了笑,沒說話。
出碼頭時,我小心翼翼看着四周,人群來往倒是沒什麼可疑的,但馬路邊上倒是有幾個人可疑,我用胳膊肘懟了懟林釗,小聲說,“你八點鐘方向和十二點方向有人在看我們。”
林釗假裝摟着我肩膀談笑,“電話亭那邊也有兩個。”
我餘光瞥了一眼,果真是!且看樣子,都是越南人。一雙眼睛賊亮,跟小偷似的,發光。個頭都不高,穿着非常誇張的印花襯衣,皮膚黑紅。
“肯定不止四個。”
林釗摸了摸身上的匕首,問我,“你那把槍呢?”
“在身上,”我說,“你帶着梁永輝走,我來殿後,我有槍,不怕。”
“先別開槍,這邊遊客多。警察就在附近,雖然越南警察都是吃屎的玩意兒,也不可以太大意了。他們在這肯定不敢動手,咱們先離開,他們要是跟上來,中途下車解決。”林釗說,“先摸清楚對方有幾個人。”
“好。”
說吧我們在門口上了一輛出租車,我坐在前面,三個男人坐在後面。
司機見我們是中國人,就漫天要價,結果梁永輝用越南話說,“老子給你一百塊,趕緊開車!”
林釗調侃說。喲,梁哥,你還會外語呢!
梁永輝說,經常奔走,日常的會一點,要對話別的就歇菜了。
一百塊兌換匯率,基本上是三十三萬越南盾,司機聽了很是高興,一溜煙兒開走了。我從鏡子裏看見那四個男人快速坐上摩托車跟上來。
“看樣子就四個人。”我說。
林釗嗯了聲,說,“咱么現在先甩掉這幾個人,今晚肯定沒法離開芽庄了,只能先找個地方住下。明天一早再坐車去河內。”
梁永輝想了想說,“不行,我要在芽庄先見一個人,後天再去河內。”
林釗眯着眼睛看他,“梁哥,你到底給我留了幾手?”
梁永輝說,“這跟生意沒關係,就見一老朋友,你們反正都是來保護我的,去哪兒不都一樣嗎?”
“你是大佬,你說了算。”林釗不屑地說。
他話音剛落,後面那幾輛摩托車忽然衝上把出租車圍困住,一個個手裏都拎着斧頭和西瓜刀,對着出租車就是一陣亂砍,用越南話大罵,我雖然聽不懂越南話,但隱約猜到是叫他停車之類的。
司機慌了,擺着方向盤準備熄火。
這時候,我把槍手對準了司機的腦袋,用英語說,“不準停!”
司機被嚇得面色鐵青,不敢停車,可車窗都被斧頭給砍碎了,他手都在哆嗦。
梁永輝罵了句日你祖宗的,然後罵我,“你他媽倒是開槍啊!弄死一個算一個!弄死兩個湊一雙!這幫狗雜種,死追着老子不放!”
不是我不敢開槍,而是,槍里就只有四顆子彈,現在還不算緊急的時候,用完了上哪裏找子彈?後面赤手空拳跟人家火拚?
我威脅司機說,“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