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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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素素忙不迭起身,向老夫人告辭,朱芸也放下心來,道:“去吧,小丫頭心思單純,你好好開解她,別叫她心裏留了疤。”

朱素素低頭重重地應了聲好。

等到朱素素重回幽篁居的時候,李家已經掌燈了,甬道兩旁燈火明亮,有來往的丫鬟婆子也都打着燈籠,見了她行一禮才走。

一進幽篁居的書房,朱素素就道:“心歡,還不快出來。”

李心歡躲在帘子後面一動不動,朱素素走到書桌前,哼笑一聲道:“庭容,你什麼時候有了吃甜點的習慣?姐姐怎的不知?”

溫庭容起身一語雙關道:“姐姐不知道的事還多着。”

朱素素頓時沒了脾氣,好言好語道:“快叫她出來吧,那丫鬟我已經罰了半年的例銀,且老夫人也不會放過她的。”

才半年的例銀……溫庭容覺得朱素素下手未免太輕了些。

溫庭容衝著帘子後面輕聲道:“出來吧。”

素羅帘子動了動,李心歡從後面飛奔出來,一下子撲到朱素素懷裏,低聲抽泣着,死死地抱着母親的腰不肯放開。

朱素素心疼地撫着女兒的如墨綢發,憋了一整天,小丫頭心裏該多難受。

溫庭容解釋道:“心歡心實,義姐您還是親自跟她說個清楚,道個明白最好。”

朱素素掐着李心歡的肩膀,蹲下身子直視女兒的眼睛,小丫頭哭得稀里嘩啦,眼睛紅紅的,還拚命拿手背遮住。

朱素素心裏一抽,拿帕子替李心歡擦了擦眼淚,放柔了語氣道:“怎麼外人三言兩語就把你給騙了?你素日的聰明上哪裏去了?”

李心歡哽咽道:“娘……我……不知道。”

朱素素將李心歡摟在懷裏,輕輕拍打她的背,撫慰道:“誰說我是不情願才有的你?”

李心歡止啼道:“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素素輕嘆道:“傻孩子……”

當年朱素素嫁給李拂念之後,夫妻兩個愈發情投意合,趣味一致,便藉著走親訪友的名頭在外遊歷,有時她扮作男人模樣,與夫君假裝兄弟二人上街出行。在外奔波三四年,雖然好玩有趣,卻也着實乏累,幾年下來身子時好時壞,卻也一直沒能有孩子。連月事有時不準,不過這話當著溫庭容的面,她沒直言出來。

後來得了朱芸家書,說她身子越發不濟,使他們夫妻二人速速回來,兩人這才真正在李家安定下來。

雖然在外訪名川大山的日子只有幾年,朱素素對婆母的寬和已經很滿意了。原先朱芸生李拂慈虧了身子,他們夫妻二人只趕回來匆匆看了幾眼,便又離去,這次久行回家之後便靜下心來帶着愧疚好生盡孝。

在李家安居不過一年時間,朱素素就懷了李心歡,也是那一年,她接納了溫庭容。因着父親與溫庭容父親忘年交的情分,她又是晚育,怕讓人說閑話,朱素素才沒有認溫庭容做義子,而是認她做了義弟。舅甥兩個這才差了輩分。

李心歡聽了這個解釋紅着鼻子點頭,語言軟糯聲道:“原是如此,看來生死有命是有道理的,我偏註定比堂兄弟姐妹幾個晚生幾年。”

朱素素把李心歡額發拂到後面去,忍着兩腿酸軟,繼續解釋道:“你可知你名字的由來?”

李心歡睜大了杏眼,好奇地看着朱素素,搖頭道:“女兒不知,請母親賜教。”

朱素素餘光瞥了溫庭容一眼,軟聲道:“若按李家家譜來取名,你原先該叫‘惠’姐兒,只因我與你父親看你呱呱墜地之時,皆是滿心歡喜,才給你取名叫李心歡,沒用那個惠字。”

溫庭容微微抿唇,他的母親名諱叫施文惠,大概義姐還有避諱着的意思吧。

李心歡拉着朱素素站起來,討好道:“母親小心腳酸。”

朱素素撐着身子起來,兩腿果然發麻,猶如腳底踩在綿密的針上。

朱素素牽着李心歡道:“行了,紅染我也罰過了,咱們回去吃飯吧。”

李心歡笑眯眯地點頭,肚子也應聲叫了一陣。

走之前,朱素素讓李心歡先出去等着,她對溫庭容道:“方才庭容一本正經同我說心歡不在的時候,果真唬住了我,叫我信以為真,看來義姐不知道的事情的確很多。”

溫庭容不置可否,朱素素又道:“我知你向來護短,與尋常人來說,半年例銀已然夠苛刻,況且她還挨了我丫鬟的兩個巴掌。”

溫庭容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作個揖把朱素素送走了。斂着眼眸絲毫沒有作罷的意思,他實在太明白這種好像要被家人拋棄的感覺,就像他父親去世的時候,吐了血連一句話也來不及說,就撒手人寰,而他的母親……甚至也沒留給他隻言片語,就掛在白綾上飄了起來,猶如殘枝上的枯葉,那般弱不禁風。

他一直以為,或許他也是該死的人……遇到了義姐的庇護,他才有性命,又恰好有了了外甥女,他才活得像個人樣。

……

回到一步堂里,李心歡吃了很多,李拂念倒也沒在女兒面前多問什麼,直待女兒離去,他才問了朱素素緣由。

了解事情始末的李拂念十分惱火,一貫愛笑的他鐵青了臉,壓低聲音道:“這等刁奴,就該打殺或者發賣了,如此重傷我幼女之心,其心可誅!”

朱素素已從怒氣里冷靜過來,她纖纖十指按在丈夫的肩頭,細聲勸慰道:“我叫人打了她的丫鬟,已然是狠傷了三娘的顏面,況且母親也曉得了這事,鬧得夠大了。你若再折騰下去,未免傷了母子、兄妹情分,既然我兒已經無礙,便不再計較了吧。”

李拂念嘆息一聲,深感妻子大義,略含愧疚道:“是我這個做兄長的太寬和了。”

朱素素捏了捏他的肩膀,道:“又幹着您什麼事?父母親都在,況且還有大哥大嫂,您縱使有心教導,總歸是越不過他們去。若是真到三娘面前說了什麼,反而惹她多思,只會適得其反,還傷了她的身子,實在不值得。”

李拂念拍了拍妻子的手背,牽着她坐到自己身邊,喟嘆曰:“有妻如此,復何求!”

朱素素依偎在他懷裏,心滿意足地笑了,她從不去主動爭什麼,只希望一家和睦就很好了。

……

自昨日事後,李心歡更加粘着朱素素,時常在一步堂正房從早待到李拂念回來。

一連待了好幾日才作罷,又開始往溫庭容處去習字。

這日才下過一場大雨,李心巧帶着丫鬟來了一步堂,直奔李心歡房裏。

李心歡正在喝糖蒸,嘴巴上還沾着一圈乳白,像鬍子一樣,她端着碗問李心巧:“堂姐,你怎麼來了?”

李心巧一屁股坐在榻上,撇撇嘴道:“都四五日不見了,你不來看我,就不許我來看你?”

放下酥酪,李心歡舔舔嘴唇道:“你來就來嘛,我又沒說不叫你來。”

李心巧看她一眼,低聲問:“你曉得那邊的事了嗎?”

李心歡不解,湊近道:“何事?”

拳着手,李心巧靠在李心歡耳邊道:“祖母發怒了,要把紅染髮賣了處置,姑姑不停抹眼淚,把人留了下來,我瞧着祖母都氣得掉眼淚了。”

李心歡心中大驚,三姑姑實在做的不對,為了那樣一個丫鬟傷了母女情分,還失了孝道。

“你怎曉得?”這種事,千帆堂肯定捂得嚴嚴實實,不會外泄了。

李心巧收回手道:“近日我不學刺繡,學着幫我娘管理內宅,正好也在千帆堂,便親眼目睹了。”

李心歡心痛地嘆道:“可憐祖母這把年紀還要替她流眼淚。”

李心巧不以為然道:“祖母溺愛她,什麼事都由着她來,府上哪個見了她不退不讓的,養出這副脾氣,也是意料之中。”

“祖母還不是年紀大了管不過來了,又不是刻意疏忽的。”

想了想,李心巧道:“那倒也是。”蹬了蹬腿,她又道:“我聽祖母私下跟我娘說要給姑姑相看人家了,不要權貴逼人的,老實本分的最好。”

李心歡覺着這個決定很好,至少有娘家撐腰,姑姑將來不至於過的太艱難。

李心巧嘟噥道:“怕只怕她知道了又要多想,以為祖母和我母親看輕了她,不許她高嫁,故意叫她受罪去的。”

抿着唇,李心歡竟然無言以對。姑姑的婚事倒真是樁難事,魚與熊掌難以兼得,以後還有一場風波。

李心歡扭頭看着李心巧道:“堂姐,上次我瞧着朴一哥哥急匆匆地往大伯母那裏去,錢家又作了什麼妖來為難咱們?”

李心巧冷哼一聲,立即變了臉道:“還能有什麼光明正大的法子?都是些齷齪手段!”

眉毛一挑,李心歡覺着有趣了,錢家的手都伸到李家來了?

李心巧繼而道:“那日我二哥中舉的堂會除了給他賀喜,也是為了替他相看,那時前院的人灌了他不少酒,等到人來後院請安的時候已經有些迷糊不清了,哪曉得貼身的玉佩竟不知被誰人偷了去!落到了錢家大娘夫家表親的手上,好在他們忌憚吳李兩家,卻不敢光明正大把東西拿出來對峙,說我哥哥與人私定終生,只敢背地裏損我哥哥名聲,壞他婚事。”

李心歡義憤填膺:“偷盜之事令人不齒!”她饒有興緻地問了一句:“然後呢?”

李心巧嬌俏一笑,賣了個關子。

李心巧不肯直言,李心歡抱着她的手臂撒嬌道:“好姐姐你就告訴我,好不好嘛?”

李心巧很享受妹妹這般依賴着她的模樣,得意地笑笑,點了點李心歡的鼻子道:“那我就告訴你吧!”

吳美卿聽到玉佩被人拿去做文章的風聲后就揚言要報官,說被人偷了塊御賜的玉佩。

當年吳美卿的吳廣深父親在山西承宣布政使司汾河一帶,抵抗倭寇的時候立了大功,先皇御賜了厚禮,那年正逢吳美卿周歲,便娶了乳名叫汾兒。後來李拂一給她取的字便也是“汾兒”兩字,算是慰藉岳父吳指揮使在天之靈。

當年御賜的東西里具體有什麼,誰也不曉得。

如今吳美卿張口一說就是御賜的玉佩,誰敢說不是?

錢家大娘夫家的表親一聽把命都嚇掉了半條,哪敢再放肆?包括錢大人也得知了此事,狠狠地訓了妻女,並且強行逼迫大女兒夫家的表親親自登門給李家賠罪,一定要把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事情自然迎刃而解,福字玉佩也重新回到李心質手上。有了錢家這個把柄,錢夫人再也不敢胡來。

李心歡剛長舒一口氣道:“二哥哥的婚事總算可以順利進行了。”

吹了吹額前的碎發,李心巧道:“哪有那麼容易?我哥現在瘋啦!”

李心歡瞪大眼睛問:“二哥怎麼了?”

“我哥說打死也不相看什麼勞什子家的小姐了,最近這段時間已經準備跟吳畏表哥兩個收拾收拾進京,說要和我大哥一樣,先立業再成家。”

李心默初下場的時候落榜,發奮三年重新中了舉人,才娶了謝遠黛,現任南京府一小吏,暫不打算考進士,等到任滿三年或是更久再調任北直隸,入京做官。

李心歡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點評道:“男兒志在四方,二哥想法倒是很好,大伯母處事也十分得當。”

李心巧捧腹笑道:“你瞧你,倒像是頗通人情世故似的。”

李心歡臉一紅,她年紀就不能知道了嗎?她知道的事可多呢。

哼哼兩聲,李心歡又問道:“堂姐,那玉佩不是先皇御賜的吧?”

李心巧長“嘁”一聲道:“自然不是,先皇當年賞賜的東西都在吳家宗祠里供着,豈敢隨意帶出來?”

聊完此事,李心巧轉移話題道:“堂姐,是學刺繡好玩,還是管宅子好玩?”

“當然是管理內宅了!”李心巧最煩讀書刺繡。

李心歡朝她笑笑,道:“那你近日學着管內宅,學出什麼道理來沒有?”

李心巧一拍腦門,道:“你不說我真快忘了,我這會子找你還有一樁事呢。”

“什麼事?”

“跟你舅舅有關的一樁事。”

李心歡摸摸下巴,堂姐居然找她說和舅舅有關的事?她更好奇了,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李心巧有些忌諱道:“其實就是一個媽媽跟丫鬟的事……”但是事關溫庭容,所以她很不喜歡。

那姚媽媽原先是在一步堂當差,當時朱素素懷了孕,朱家送了兩個媽媽一個丫鬟來伺候,朱芸也送了一個媽媽和一個丫鬟來。朱素素覺着身邊人手太多,義弟身邊照顧的人太少,又瞧着姚媽媽手腳勤快,就把人調到了幽篁居照顧溫庭容。

後來朱家的婆子丫鬟回去之後,朱芸身邊的找媽媽索性就留在了一步堂,加上朱素素身邊原先就有的一個林媽媽,姚媽媽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幽篁居的人。

姚媽媽照顧了溫庭容五年有餘,李心歡也長到了五歲,不曉得那媽媽為什麼成了啞巴,加上她不會寫字,誰也問不明白緣故,只曉得她扯着喉嚨咿咿呀呀地往幽篁居指,眾人只以為她說是在那邊誤食東西傷了嗓子,才成了啞巴。

一個啞巴媽媽還有什麼作用,況且溫庭容那時候也大了,常在外面讀書,幽篁居便不需要那麼多人,姚媽媽就被調去了浣洗院,一直在做粗活,現在她的小女兒和新進來的一批丫鬟一塊進來當差,吳美卿便把分派幾個丫鬟的事情交給了李心巧。

李心巧瞧着各院人手都還夠,思柳堂那邊要換丫鬟也都是老夫人的主意,剩下來的就是一步堂和幽篁居人手少點。她想着別處不做調動,就往這兩處添些人進來,可是一步堂向來只要識文斷字性情溫順的丫鬟,姚媽媽的女兒才十歲,朱素素未必瞧得上她。作為堂姐,李心巧還有私心,不想讓不知事的丫鬟衝撞了堂妹,才特特來問李心歡的意思,人是要還是不要。

李心歡想了半晌,才問道:“若是不要,該當如何?”

李心巧也犯難了,“若是不要,這幾個丫鬟總得有個去處,況且你身邊的兩個大丫鬟年紀也不小,若將來配了人,又有誰伺候你?若是你不喜歡姚媽媽的女兒,再換別的人就是,依我看着,三等丫鬟還是要兩個的好。”

“那我舅舅那邊,你是添丫鬟還是不添?”

“我也拿不定主意,正要問你,你說添不添?若你說添,就按你說的做,你說不添,是你們一步堂的主意,也不算我怠慢了他。”

李心巧倒是想的周到,李心歡覺着堂姐不愛讀書刺繡倒也不是一事無成。

李心歡嗯了老半天,才道:“就依你說的給我添兩個三等丫鬟,我就要姚媽媽的女兒,舅舅那邊暫且不添,我回了母親再跟舅舅說,也開罪不到你身上。”

李心巧插着腰,道;“你舅舅一向喜歡清凈,少添兩個丫鬟,說不定還要特特來謝我呢!”

李心歡知道堂姐忌憚溫庭容,故意要逗李心巧,笑嘻嘻道:“那我叫舅舅擇日給你道謝去?”

李心巧嚇得直擺手,慌忙道:“別別別,好妹妹你可放過我!”她才不要閻羅王來道謝,沒得讓她失了三魂七魄!

李心歡哈哈大笑,便任李心巧去了,又去正房裏跟朱素素說了這事。

朱素素倒是沒什麼意見,覺着李心巧待李心歡很好,想了一會子又道:“你舅舅那邊,你還是去問問吧,若他自己也說不要人手,便作罷了。”

李心歡應了一聲,行了禮退出去,便去了幽篁居。

溫庭容的反應倒在李心歡意料之中,他說院子裏人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添什麼人。

李心歡因心對李心巧說過的話有疑慮,琢磨着還是問出口了:“舅舅,您還記得姚媽媽嗎?”

溫庭容執筆在紙上遊走,神情淡漠道:“哪個姚媽媽?”

李心歡聲音弱了下來:“就是……從您院裏出去的姚媽媽。”後來還變成了啞巴。這半句話她莫名地咽了下去。

溫庭容反問道:“你可還記得她?”

李心歡茫然地搖搖頭:“那時我才五歲,倒是不大記得了。”

溫庭容眸子暗淡了些許,哦一聲道:“好幾年了,我印象也不深刻了。”

李心歡抿抿唇,行了禮道:“既是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溫庭容淡淡地嗯了一聲,神色無異,等到李心歡走了,他才停下筆,墨水已經把宣紙浸透了幾層,甚至連桌上都有了淺淺的墨跡。那個偷懶耍滑、欺主的惡奴才,他怎麼會不記得!

……

李心歡才回了一步堂,又見隨遇堂的丫鬟焚香來了,她便一道去了上房,看看大房那邊又有什麼事。

焚香在次間裏面向兩位主子行了禮,朱素素招呼她起身,方聽得她道:“二夫人,是溫小爺外祖家的人來了,還在角門外面候着,大夫人說見不見全聽您的吩咐。”

溫庭容的事,乃至二房的許多的事,吳美卿從不插手,一般都是叫丫鬟來稟了朱素素,讓弟妹自己處理。況且施家的人來意實在明顯,她可不想平白多出銀子。

朱素素若有所思道:“去請進來,讓簾影直接帶到我這裏來。”

焚香應了一聲,簾影很快也跟上去,在二門上候着,把施家老太太帶了進來。

這麼多年了,李心歡還從未見過舅舅外祖一家人,倒是有些好奇,因此也沒有退出去,就在次間裏吃着五香糕,與朱素素一塊兒等着施家的人來。

沒多久,簾影就帶着施老太太和施家的嫡孫女來了。

老太太穿着粗布藍色比甲,頭戴抹額,打扮的很簡樸,精神頭還不錯,一雙眼小如鼠,透着股市儈。她身後跟着的施中翠穿着細布襦裙,長着鵝蛋臉,單眼皮,耳上一對銀丁香,渾身上下再無別的飾品,看着倒是有幾分清秀,比施老太太看起來舒服多了。

施老太太一見朱素素就要行大禮,動作卻很慢,被朱素素虛扶一把果真就抬起半跪的腳,順勢站了起來。施中翠在旁邊規規矩矩地跪了下去,聽見喊起的聲音,被一旁的簾影扶了一把,才敢起來。

朱素素吩咐丫鬟看座上茶,上的是六安瓜片,不是什麼特別好的茶,施老太太卻喝得津津有味。

朱素素料想施家人來此不會只是為了喝茶敘舊,便耐心地等着老太太喝了茶,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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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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