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她走下床,幫他套上,衣領斜上左胸口,打好衣結,就是一件背心,無袖的剪裁使他穿起來感到暖和卻不會阻礙他的行動。
「這是要送我的?」他嗓子有些瘖啞,沒想到跟他鬧脾氣的她竟會特地縫了衣服送他。
「這是用你上次獵殺的熊皮做的。」
熊的皮粗肉厚,每次穿針都得費好大一番力氣,一件背心足足花了她一個月時間才完成。
路大山心胸溢滿了感動。
他還以為她已經厭惡他了!
瞧見他眸色起變化,連玉棠立即以利誘之,「你若不當山賊,我還可以縫第二件給你。」
她的意思是,只要他不當山賊,她都會對他這般好?
他的堅持有了浮動。
連玉棠乘勝追擊,「幫你縫一輩子的衣服也行。」快點頭說好吧!
雖然全山寨的人都對她有所不滿,而她也都聲明得很清楚了,在對峙的期間,就算她擺明着對他視若無睹,他依然一無往常,默默地對她好。
她曉得他心裏是真的有她,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肯依她?
山賊說難聽點就是強盜,燒殺擄掠,四處搶劫,難不成他們好逸惡勞慣了,不肯腳踏實地過日子?
「我……」
「為你煮飯、生養孩子都行!」好處可不只一點點喔。
他幾乎點頭了,只要安以孟出現的時間再晚個一秒種的話。
「頭目,小四找你。」安以孟探出頭道。
然後路大山就像大夢初醒般,回復了神志。
「即使如此,我還是不能答應你!」飛快地撂下這話,他就匆匆忙忙走了,一雙生來就眼神凌厲的黑眸壓根不敢多看她一眼。
可惡!功敗垂成!
連玉棠喪氣地跌坐回床上。
「頭目身上的那件衣服我沒見過耶!看起來挺特別的。該不會是玉棠姐最近手上忙的那件活吧?」安以孟好奇地問。
整個山寨里除了路大山之外,就只有蘭姨與安以孟仍對她好言好語了。
「嗯。」
「我也想縫件給小四,玉棠姐教教我怎麼縫吧!」
「改日。」她現在沒那個心思。
安以孟見她神色沮喪,躊躇了一會,坐來她身邊。
「玉棠姐,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卻不知該不該問。」
「你問吧!」不該問的,她不回答便罷。
「為何你這麼堅持頭目不要繼續當山賊呢?」
連玉棠抬起頭來望着匪夷所思的安以孟,「在我回答你之前,先讓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想不想離開這山寨,到平地自由的生活?」
聞言,安以孟愣了愣。
「你想不想像普通人一樣,安心地花賺來的錢,不用去猜想手上握的是用人命換來的?」
安以孟垂首,捏緊裙擺的小手有着掙扎的顫動。
連玉棠望向安以孟已經懷孕三個月,微隆的肚皮。
「你希不希望你的孩子能跟普通人一樣受教育,說不定將來還能應試做大官?而不是一出生就註定是個靠搶劫為生的山賊?」
「玉棠姐……」安以孟小嘴囁嚅了會。「我……雖然在山寨里的生活過得也不錯,但其實……其實我悶得慌!我好懷念未入山寨之前的日子,雖然家裏環境不好,過得很苦,但節日廟會時可看免費的歌舞百戲,元宵節有燈會猜謎,春遊出外放風箏……」她撫着肚皮,「我也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名山賊,將來與他父親一樣,僅能以搶劫為生。」
「所以你就該懂,我希望大山改邪歸正的原因!」
「但是……」
「但是?!」
「但是頭目跟小四是不一樣的。」
「哪不一樣?」
「頭目是寨主啊!整個寨都要靠他領導、靠他養活,若沒了他,咱們怎麼辦?他是不可能輕易放下整個寨,只跟玉棠姐雙宿雙飛過日子的。」
連玉棠恍然大悟。
她實在想得太淺薄,只想到她跟路大山之間的問題,卻忘了他肩上扛着一整個寨。
「也不是沒有辦法。」
「蘭姨?」
蘭姨跨入房間,別有深意地笑道,「男人在某個時候,耳根子最軟。」
【第九章】
路大山才脫掉身上的厚重衣物,準備就寢時,門上傳來敲門聲。
「誰?」
「我。」
連玉棠?
路大山有些訝異,畢竟連玉棠不曾這麼晚過來找他,他猜測必有重要的事情,故二話不說,直接拉開了門。
天寒地凍時候,她竟未着禦寒長袍,路大山眉頭蹙緊,不悅她都來山寨這麼久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連忙將她拉入屋內。
「什麼事?」他回身在保暖的火爐內多增加幾塊炭火。
連玉棠走上前,忽然自背後抱住蹲在地上的他。
路大山似受到驚嚇般的全身僵直。
打從兩人因為路大嬸的計謀而有了夫妻之實后,彼此之間的關係更加緊張,就算她前幾日縫了一件人人稱道,保暖又好活動的衣服給他,也是為了「利誘」他放下山寨的一切,跟她雙宿雙飛,去過她所謂的正常生活。
此刻,她又突然主動示好,難不成又是為了山寨的事而來?
「你要幹嘛?」他的嗓音僵硬,透着防衛。
「我覺得冷。」連玉棠將柔軟的小臉整個貼上厚實的背。
她感覺得出來他有所警覺,果然跟蘭姨說的一樣。
蘭姨勸告她不要一開始就想要他當下立斷,畢竟他在山寨生活了二十幾年,哪可能因她一面之詞,說解散就解散,要她如滴水穿石般,耐着性子一點一點穿透,最好教他離不開她,這樣說的話才有用。
除此以外,蘭姨還說,只要她能想出個方法讓所有人都能安居樂業,不靠搶劫就能為生,那麼,要他不當名山賊也是行的!
所以她必須雙管齊下,而第一步就是放下身段,與他示好,別老是想跟他硬着來。
男人本就是愛爭鬥的動物,尤其路大山當了一輩子的硬漢,她若硬着來,他自然也會挺直腰桿與之決鬥,唯有放下身段,軟語相勸,才是上策。
於是待癸水一結束,她就上門來找他,準備實行她的「解散馬平山寨」大業!
「是你房中的火爐不夠旺嗎?我去幫你添……」話尚未說完,軟軟的小嘴就貼上他的唇。「你……」
她吻得更深,將他的后話以小巧靈活的舌尖堵住,縴手搭上寬厚雙肩,滑向粗頸,踮着腳尖的粉軀貼上他,胸前的兩團柔軟抵上厚實的胸口,他的身子彷彿在剎那間成了一團火。
他立即反被動為主動,巨掌托起圓臀,抱着她一起摔入大床上,動手拉開她的外衣。
她沒有穿抹胸。
慾火更為躍動。
雖然兩人早有肌膚之親,但路大嬸不知從哪拿來的春藥在人清醒之後,過程的記憶幾乎為零,他只記得隔晨晏起時的通體舒暢,但她的滋味卻沒什麼印象。
而現在,他們都是清醒的。
他像一頭饑渴的野獸,拉掉了她身上僅剩的薄衣,還有自個兒的衣服,將裸軀直接貼上微涼的身軀,以他的體溫,溫暖她。
她的肌膚好細緻好細緻,就像豆腐一樣,皙白幼滑,又像絲綢一樣,掌心才貼上,就捨不得離開了。
他小心翼翼的以肘撐着,不讓自己過於健壯的身軀壓壞嬌小纖弱的她,肆虐的唇卻有別於這樣的溫柔,狂放而霸道地吻過她每一寸肌膚,火燙的唇在每一次印下的同時,點上火苗,引發她不由自主的輕喘。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冬盡雪融。
驟聞平地連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旱災才消,差點又發水災。
連玉棠窩在路大山的懷裏,望着外頭的綿綿細雨,怔怔發愣。
既然平地的氣候已經恢復正常,那是該實行第二部計劃的時候了。
這一陣子以來,她晚上幾乎都依偎在路大山的懷裏睡,儼然是一對貨真價實的夫妻,但對於路大山的求親,她卻是不曾應允,只說再看看再看看。
路大山不曉得她還要「再看看」到什麼時候!
都已經睡在一起那麼久了,寨里誰不知道他們的關係,拜個天地,辦個喜宴,不是天經地義?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姑娘家對名分如此不在意的,反而是他很不爽自己的地位不被承認!
說不定就是因為她未將他當成夫婿,所以就算晚上滾得再兇猛,在她身上還是找不到「柔順」兩字!
就連姑姑都嫁給范老爹,直接搬過去隔壁了,這女人到底還要「再看看」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