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相府風波二十八

童立本老着一張臉去禮部，想要暫時拆借幾兩銀子應急。這種事情童立本雖然沒有做過但是也聽說有人做過，作為同僚也會幫助一二的。可是童立本不但沒有借到銀子而且被禮部的上司諷刺了幾句，氣得童立本差點和上司打起來。回到家裏越想越氣的童立本不想活了，留下了實物代俸害死人的遺書後，自己用一根繩子自盡了。

童立本自盡本身不是一件大事，卻被禮部的人擴大說是張居正一定要推行實物代俸逼死了童立本。數百上千的禮部官員和一些低級官員為童立本發喪，其實是針對張居正和萬曆新政。數百官員聯名要張居正代表內閣和皇家給童立本家人一個交代，不然大家集體辭官不再做這個受氣的鳥官。

張居正迫於形勢決定去為童立本鞠躬，可是馮保和東廠卻讓張居正慢慢走。張居正還沒有來到童立本家，就聽說童立本家因為人多紙紮多房子小，引起了火災還燒死了人。張居正只好一邊組織大家救火一邊打道回府不去童立本家了。事後在童立本家鬧事針對張居正的官員都受到了懲罰，燒死的人也受到了補償。最可惜的是童立本的妻兒，兒子因為殘疾逃不了被燒死了，妻子也失蹤了。後來僕人在廢墟中發現了一具燒焦的女屍，估計她就是童立本的妻子。因為童立本一家人呢都死了，所以撫恤金交給了在老家讀書考取功名的童立本的大兒子。

那份為童立本喊冤要求張居正出來道歉的名單，和錢老九給展小小的名單幾乎一模一樣。這些人因為當年得罪了內閣首輔張居正，所以近七八年來沒有升遷。這些人還是原來的職務和品級，現在又聯手利用鄒雲標的事情針對張居正了。秦泰終於有點明白了，為什麼當時見到高拱的時候高拱說他被人利用了。原來大家都以為是高拱的人利用童立本的事情鬧事，想絆倒張居正讓高拱回來主持大局。現在看來這些人並不是高拱的人，至少不是為了讓高拱回來當內閣首輔的。這些人極有可能是張四維的人，當初張四維就想擠走張居正他自己當內閣首輔了。當時的呂調陽剛回到京城，沒有勢力也沒有能力組織這麼多的下級官員一起鬧事。這些人既然當年在張四維的安排下鬧事，現在也應該是張四維在背後指揮他們利用鄒雲標鬧事的。

秦泰把這本書和錢老九給的名單一起交給展小小，要展小小等東廠的人來了后，把東西交給馮保。馮保看了這份名單和書籍就會明白秦泰的用意。秦泰自己回房間，盡量把他和張義的談話回憶出來記錄下來。秦泰希望在一些細節上找到線索，因為有時候一些細節問題決定破案的關鍵。

就在秦泰一邊回憶一邊記錄他和張義的對話的時候，東廠的人送來了三份資料，走的時候帶走了展小小要交給馮保的東西。東廠不像其他衙門，傳遞物品的人不但不能隨意查看裏面的東西，而且需要收到人查看外包裝完整后簽字才可以。一旦傳遞的物品遺失或者外包裝損壞，就代表傳遞人任務失敗，就會受到十分嚴厲的處罰。錦衣衛管這種犯錯失誤叫失敗，執行紀律叫執行家法。東廠對於沒有完成任務的人更加嚴格，因為東廠的高層都是太監出身，所以處罰叫做執行宮規。斷手斷腳挖眼斷舌是輕的，經常是挑斷手腳經絡甚至於打成半死不活，這樣活着還不如死了乾淨。所以展小小不用擔心這裏面的東西會被別人看見，更不用擔心有人會半道攔截。可是就連馮保和展小小也沒想到，這份信息在送到馮保手裏之前韓氏被人看過了。東廠的人把這份東西送到東廠總部，總部的人需要連夜交給馮保。就在總部的人送往馮保家裏的路上，那個送東西的人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外包裝，將拆開看過的信息重新裝入袋子裏面。馮保和展小小不可能同一時間看見外包裝，可以並不知道東西已經被拆開來看過了。這個人並不是什麼大人物所以不知道裏面東西的意思，不過他會記下來向上級彙報這件事情。看來他肅然隸屬於東廠，卻絕對不是馮保或者張居正的人，要是馮保或者張居正在場的話，可以第一時間確定這個人是張鯨的人。

不說馮保收到秦泰夫妻給他的信息，會不會連夜找人可對相關信息。就說說馮保叫人帶給秦泰夫妻的三份資料是什麼吧。秦泰夫妻剛到京城，展小小親自為玉娘驗屍，確定了玉娘不但是被毒死的，而且毒藥的名字叫“醉海棠”。馮保就第一時間叫人查找關於毒藥醉海棠的信息，同時重新調來玉娘的檔案。秦泰要周媽的信息，馮保也叫人一起帶給了秦泰。東廠的檔案室依然是馮保的地盤，所以凡是馮保要的資料就會馬上可以調閱。玉娘和周媽都是張居正家裏比較重要的人物，所以她們的信息並不難找。道士那個毒藥醉海棠的信息十分稀少，也沒有太多的人注意，找到這份信息花了檔案室的人不少的心思和工夫。

醉海棠是一種罕有的毒藥，之所以稀有和罕見是因為它的藥性和材料的特殊。醉海棠本來不是專門用來殺人的毒藥，而是一種輔助大夫為病人麻醉用的藥物。據說只要控制好份量，可以起到麻醉作用，曾經一度被人誤認為就是神醫華佗研製出來的“麻沸散”。服用的人會昏昏欲睡沒有一點知覺，而且從外表看來喲點微醉，清醒后什麼後遺症也沒有。特別在給一些女性患者服用后，一副懶散微醉的樣子就像海棠春睡，所以被人取名為醉海棠。北宋初年有幾起利用醉海棠侵犯女病人的案件后，醉海棠的名字才被大家知道，官府鑒於醉海棠可以麻痹別人的神經讓人失去反抗，再加上藥量控制不好就會死人，所以下令不準使用醉海棠，醉海棠成為了一種禁藥。可是這種在民間被禁用的藥物馬上被一些有特殊使命的人利用起來。他們發現醉海棠不但可以讓人在無聲無息中死去，而且不容易被人察覺出死因，醉海棠就成為了他們專用的毒藥，用來完成殺人任務。這個組織後來出現了叛徒，叛徒不但帶走了醉海棠的成品而且偷走了醉海棠的藥方。不久之後在江南出現了一個神秘的殺手集團，一個利用獨門毒藥殺人的組織，這個組織擁有可以和川東唐門並駕齊驅的毒藥。後來經過證實這種毒藥就是醉海棠。

到了明朝的時候這種叫醉海棠的毒藥被江湖上的一個家族控制，成為了這個家族的傳家寶。這個名叫韓家莊的家族上上下下的人都姓韓，醉海棠就是這個韓家莊的獨門毒藥。據說這個韓家莊為了確保醉海棠的藥方安全，所以下達了一個既詭異又令人無法接受家規。凡是韓家的女兒三十歲之前不得結婚，到了三十歲之後結婚也要招郎入贅。同時韓家的媳婦進門后就必須和娘家人斷絕來往，進門不到十年的媳婦和姑爺不得隨便離開韓家莊範圍。這就是為了確保醉海棠永遠是韓家莊一家獨有的。

十五年前韓家莊最後一次出現在江湖，從此就沒有了下落。起因是因為韓家莊的當家夫人的一次錯誤的決定。大概距離秦泰查看資料的三十多年前吧，那時候秦泰還沒有出生。韓家莊的當家夫人熬不住娘家侄子的哀求，終於做出了違背韓家莊祖訓的事情。但當時韓家莊的莊主也即是當家夫人的丈夫剛剛過世，孩子又未成年，家裏其他的長輩又住得比較分散。所不知道當家夫人違背祖訓擅自接見娘家人。她的侄子是來報訊的，他們家被仇人襲擊幾乎全軍覆沒，侄子逃出來就想請姑姑為自己家人報仇。當家夫人是一個文弱女子就算想幫娘家人報仇也沒有能力，唯一的工具只有醉海棠。但是當家夫人不能擅自動用醉海棠，更加不能把醉海棠借給自己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