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相府風波二十七

其他試探性地問張義，要是兇手是內鬼的話，誰最有可能是殺害玉娘的兇手。張義並沒有馬上回答，過了一會兒說出了三個人的名字：張夫人、游夫人和周媽。張夫人是最痛恨玉娘的人，她以為是玉娘主動勾引張居正的，不然張居正不會隨便對一個年輕未婚女子下手的。在古代女孩子的名節很重要，新婚第一天男方長輩是要驗紅的，要是新娘子沒有落紅的話，就代表新娘子不是處女，不但要退婚而且女方會很沒面子的。大戶人家的規矩更重，一旦家中女兒失貞的話，就會秘密處置甚至於逼女孩子自盡。玉娘是一個黃花閨女，要不是玉娘自願的話，張居正不會也不敢強迫玉娘的。玉娘勾引有婦之夫就是破壞別人的家庭，特別是張居正是內閣首輔是一個有身份地位的人，玉娘這麼做簡直就是一個狐狸精。所以張夫人最希望玉娘死或者一個人無聲無息地離開張居正。游夫人由玉娘想到了勾引自己丈夫的那個賤女人，所以她和表姐張夫人也是同仇敵愾，也有可能對玉娘下手。至於周媽為什麼也會是兇手，就是因為她太了解張夫人和張居正張大人的心思的緣故。張夫人想要玉娘離開張居正，不要剖還她們夫妻的感情。張居正也因為玉娘的事情後悔了。在平時他和玉娘好上了，大不了宣佈收房張夫人想阻攔也來不及了。可是現在張居正不但內憂外困而且是丁憂期間，張居正不能再有任何不利的風言風語。玉娘成為了張居正的一個大麻煩，他既不能給予玉娘一個名分，又不能讓玉娘這麼離開自己家。要是能夠失蹤或者死了的話，就是最簡單的解決處理辦法了。周媽壓實領會了主人的意思，或許有可能下手害死玉娘。

可是三個人好像又都沒有這個可能。張夫人不到那是一個之訴大慶的貴婦人，更是一個長期信佛的人，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再說了張夫人沒有毒藥，更加不可能親自做這種事情。游夫人脾氣剛烈，說她打死或者指使人對付玉娘有可能，絕對不可能有耐心有時間下毒毒死玉娘。秦泰之前分析過，兇手是半夜潛入玉娘的房間給玉娘下肚后，親眼看着玉娘杜石后這才離開玉娘房間的。游夫人的脾氣性格不可能有這麼樣的耐心，何況游夫人也不可能有這種毒藥。周媽就算想幫主子分憂，手上不可能早就準備好了毒藥，更加不可能這麼快決定好害死玉娘的辦法並且付之以行動。除非------，想到這裏秦泰突然覺得周媽有問題。

秦泰再次問張義周媽來張居正府上的時間。張義回想了好久回答道：“應該老爺升任內閣首輔后的第二年秋。對了，是八月中旬快要過中秋的時候來的京城。那時候夫人因為大少爺要參加考試沒有來和老爺過節，派人送來了書信和周媽。周媽來了之後是和大家第一次過中秋，老爺還說了大家一起過中秋就是一家人的話。”張義說的老爺就是指張居正，夫人就是張夫人也即是張居正的老婆。

秦泰又和張義說了一會兒話后，才和張義告別離開了張義家。剛出門口就看見有兩個人在張義家門外轉悠，他們看見秦泰出來就馬上轉身了準備離開。秦泰叫住了他們，秦泰知道他們是馮保派來保護秦泰的。秦泰交給他們一個任務，要他們馬上回東廠，去把所有相關於張居正府上周媽的信息全部調來。東廠的人知道馮保和秦泰的關係，更加知道馮保下過命令，必須聽從秦泰的命令，所馬上答應了。

張居正是內閣首輔，無論是緯二路監視還是保護張居正，他府上的人當然都會是錦衣衛和東廠關心和注意的對象。周媽雖然在外人看來只不過是一個老媽子，但是在東廠一定會有完整的檔案，東廠也會把周媽的過去調查的一清二楚。早說了馮保是張居正的盟友，他也會張居正把把關，防止有人故意接近張居正。周媽的檔案估計馮保早在周媽剛到不久就看過，確定周媽沒問題這才沒有繼續注意的。不過秦泰總覺得這個周媽有問題，需要好好翻看相關檔案才能確定。

秦泰剛回到鄒雲標家裏，妻子展小小也回來了。她手裏拿着一份名單，是兩天前帶頭鬧事的官員名字和相關信息。錢老九花兒好大力氣這才以最快速度整理出來的。其它相關信息需要時間搜集和整理，明天會陸陸續續送到展小小手裏的。秦泰粗略的看了看名單上的名字，禮部、工部和國子監的六七**品官員就會都在了名單上。說他們不是有預謀的，傻子也不會相信。這些人平時雖然都喜歡發牢騷，但是沒有人組織絕對不會這麼心齊，更加不可能在不到半天時間內集中到一起鬧事。禮部前任尚書是呂調陽，再前任是張四維，工部現在是內閣次輔張四維主管的的部門，國子監祭酒是張四維的弟子，國子監講學有很多是張四維的學生。國子監歸禮部管理，呂調陽以前是國子監的老大的老大。這些人背後沒有張四維或者呂調陽的支持，不可能也不會這麼心齊和快速反應。

秦泰把名單交給了表弟仇小球，他需要讓仇小球獨立思考，又有自己的建議和想法。沒想到仇小球發出了“咦”一聲。秦泰夫妻回頭看着仇小球，仇小球指着名單說道：“表哥表嫂，這份名單我好像見過。”

名單是錢老九剛給展小小的，仇小球絕對不可能見過，唯一的解釋就是仇小球看見過類似於名單的名單。秦泰要仇小球好好回憶，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什麼書裏面看見過名單。仇小球想了一會兒后，從鄒雲標的一堆書籍裏面翻出一本，裏面有一段文字上面的名字幾乎和名單上的名字一模一樣。秦泰連忙拿過書籍，仔細翻看裏面的詳細內容。

這是一本萬曆元年的記事書，記載着萬曆元年也即是小皇帝登基當皇帝那一年發生的大事要事。這本書不是鄒雲標寫的，也不是鄒雲標的孤本，而是大街小巷都買得到的書籍。這是張居正任內閣首輔的第一年，也是張居正決定推行萬曆新政的第一年，更是張居正最為艱難地一年。那一年高拱被驅逐，張居正正式出任內閣首輔，張居正第一次知道國家戶部其實早已經空空如也了。十幾萬的官員需要發餉銀，衙門需要開支，士兵需要發軍餉。可是戶部銀錢倉裏面連一兩銀子也沒有了。面對這種情況張居正熬過了艱難地萬曆元年，張居正這才下決心一定要改革，不然大明就要完了。

仇小球說的名單和名字幾乎一樣的那一段，是萬曆元年童立本事件。童立本本事禮部一個從七品的小官，熬了十幾年依然是一個不能外放的京官。像他這種五十多歲依然不能外放的京官有很多，但是像他這樣窮的沒幾個。童立本出身寒門家裏只有薄田幾畝，也算他爭氣當上了官。可是他運氣不好年輕的時候遇上一個只會煉丹的嘉靖皇帝。好不容易挨到了隆慶皇帝登基，卻因為母親過世他丁憂了近三年。回來之後被安排在禮部當一個可有可無的小官。多次外放的機會都錯過了，他只好帶着妻兒在京城熬日子。從七品的官不是什麼大官，俸祿不但養不活一家老小而且要付房租，所以早已經捉襟見肘了。童立本最大的希望是可以外放為官，到地方上起碼也是一個小縣的知縣，到時候不用擔心一家老小的生活問題了。就算不貪污，就算不刮地皮，三年下來也可以有錢過下半輩子了。

沒想到張居正上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宣佈在京官員俸祿改為三個月發放一次，同時以實物代替現銀髮放。所謂的實物是胡椒蘇木，這些東西平時很緊俏的，所以張居正認為這東西可以馬上變現。張居正在發現銀錢倉空空如也的同時，發現材料倉堆積如山的胡椒蘇木，就想出了用胡椒蘇木電梯現金髮放給官員當俸祿。雖然會有一些人不高興，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童立本拿着一大袋的胡椒蘇木回家，一家人等着他領回俸祿付房租買米買菜，卻看見了一大愛不能吃不能用的胡椒蘇木。童立本沒臉去商鋪販賣胡椒蘇木，只好讓家裏唯一的僕人第二天去賣胡椒蘇木。沒想到才一天時間京城的胡椒蘇木泛濫成災，就算有人收購價格也是原來的兩三成，而且有可能還會降價。僕人不敢輕易做主回來稟報童立本，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價格又降了一成。要是這個價格賣出去的話，童立本的錢只夠支付房租，大家只有喝西北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