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莫名收押
從衙役們驚慌失措的步伐中隱約推斷,這和平的小城似乎很久沒有發生狀告衙門的事情了。等他們列隊站好吼出威武二字時,我已快站着睡著了。
縣太爺未曾出場,僅有一個嘴角粘着黑米粒的師爺嘚嘚瑟瑟的從後堂走出來,操着沙啞無力的聲音問道:“堂下何人?”
掌柜的連人都沒有看清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氣勢恢宏,聲淚俱下,“大人!你要給我做主啊!”
這聲大人似喚的師爺好生舒爽,他從懷中掏出一把畫著君子蘭的摺扇,像模像樣的搖了一搖,這才慢吞吞的走過來。
方走兩步,見我還直挺挺的站在堂下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瞧,師爺稀奇:“你乃何人,為何不跪?”
我雖對他讓我跪下心中頗有一絲異樣,但也明白入鄉隨俗的道理,師爺讓跪,那就跪罷。於是我強迫自己彎了彎膝蓋,可身子殊不知是不是因為缺乏鍛煉而導致的過於僵硬,我即使有心下跪,身體卻極其抗拒這個動作,彷彿在我的人生中,從未有跪人這種經歷。
我無奈的看着師爺,希望他能對我這種似乎先天殘疾的人士有點包容之心。
師爺並沒有接收到我傳達給他的意思,見我還直挺挺的站着,不由“嘿呦”一聲,氣急敗壞的向我走來,斥道:“哪裏來的小女子,竟這麼不懂規矩,來人,給我……哎呦!”
下一刻,慘叫着的師爺已跪倒在地,捂着嘴巴渾身抽搐。
“師爺!”掌柜的和衙役連忙將他扶起。師爺鬆了手,嘴邊血跡斑斑。
我低頭搓了搓手裏軟趴趴的黑東西,向師爺表達了歉意,“我還以為你的嘴角粘上一粒黑米粒,看着着實礙眼了些,就想幫你拿掉。”甩了甩手,把黑東西彈掉,“原來我搞錯了。”
“你、你、你個小女子……我、我……來人!快給我請大夫!我的升官發財吉祥痣……我的升官發財吉祥痣……”
師爺被衙役抬着出去了。
我看他面如土色,心中略有些過意不去,湊到掌柜的身前輕聲問道,“師爺看起來很難過,你可知是為了什麼?”
掌柜的卻不知為何嚇得連連後退,捂着自己眼角的痣驚慌道,“你你你你可別過來……”
我立即又往前走了一步,很奇怪:“掌柜的,你為何突然如此驚慌?”
掌柜的又往後退了幾步,我看他就快要摔倒在門檻外了,心中一急,迅速伸手拉了他一把,誰知他看起來高大,身體卻委實虧空,我不過才用了五分力,他便輕飄飄的從我身頭頂上飛了過去。
啪嘰一聲,慘兮兮的摔在了地上。
“掌柜的——”我擔心的忙走上前去。
“別過來!!!!!”掌柜的捂着嘴撕心裂肺的大吼。
“掌柜的?”我不明所以。
“我怕了你了!怕了你了行不行?早在你在我店裏輕鬆吃下6碗面時我就應知道你非常人,是我一時豬油蒙了心看你長得漂亮想坑騙於你,我錯了!我錯了!姑娘你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還把牙摔斷的份上,饒了我罷!饒了我罷!”
“縣令大人到——”衙役躲在堂后小聲喊道。
掌柜的連滾帶爬的往外跑。
“且慢!掌柜的,你還要告我的!”我追在他後面高聲提醒,掌柜的貴人多忘事,同我玩鬧了一會兒后竟把本來目的忘了個乾淨。
掌柜的跑的更快,掀起一陣塵土,不過須臾,就再尋他不到。
我只好獨自一人回了堂上。低頭站好。
堂上縣令終於姍姍落座,接過衙役奉上的濃茶,懶洋洋的問道:“狀告者何人?”
我撓了撓頭,抬頭回道:“小女子長流。黎陵人氏。”
對上縣令大人的眼,心中頗為震蕩,原來這縣令大人不過是個剛及弱冠的少年公子,生的眉清目秀氣宇軒昂,尤其是那雙含情眉眼,定勾走了許多閨閣女子的心思。
“砰”的一聲,他手中的茶歪在了桌案上,濃茶盡數潑灑。
“公……公……”他臉色微白,倒吸了口涼氣,驟然收聲,滿目的不可思議。
我有些不滿,我即使沒有天香國色,卻亦是妙齡閨女,從頭及足,哪裏有公公的身影?!
我見縣令大人還盯着我看,偏開頭,不滿的說道,“從來聽說京城子弟皆是知書識禮之人,大人雖是京外縣城的縣令,卻亦是科舉考試得來的書生人才,怎的卻對姑娘家如此無禮。”
縣令大人卻沒有計較我的以下犯上:“你說你……名喚長流?”
“如何?”我自豪的問道。
坐在案前的少年縣令眉頭一皺,目光沉了下來,他先看了一眼兩邊立着的衙役,才凝眉道,“案件複雜,暫且收押,改日再判。”
說著一根竹籤便飛了下來。
我:“???”
我想提醒一下縣令大人:“大人還未曾詢問我……”
兩邊的衙役已押住了我,把我拖下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