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同是火星外來客
俞知樂覺得很奇怪,自己只埋頭吃了一會兒的飯,再一抬頭,哥哥的朋友們都用一種看牲口的眼神看着哥哥,偶爾幾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看起來也很可疑。
俞知樂把嘴裏的餃子吞下去,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她拿起自己的塑料貓食碗,公平公正公開地往每個哥哥的碗裏撥了一隻餃子。
反正哥哥不吃嘛,多出來好多,她也吃不完。
但是……撥完之後,他們的表情似乎更奇怪了呢。
稍微斟酌了一下后,俞知樂又給他們每個人撥了一隻餃子,還提着小碗,無比認真地問:
“要醋嗎?”
好吧,面對着這麼一張天真的小臉,以及她甜甜的笑容、深深的酒窩,以及她碗裏的……醋,你怎麼拒絕?太殘忍了啊喂!
一桌子的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俞知樂為每個人做着貼心的服務,誰都沒出聲,倒是俞良宴興緻勃勃地說:
“我的提議怎麼樣?”
說著,他隨手摘下了在座一個藍色運動衣少年的帽子,扣在了俞知樂的腦袋上,扳過她的小臉,隨意地在她鬢邊撥弄了好幾下,把她耳側的頭髮攏到了耳後,端詳了一番后,又把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披在了俞知樂身上。
俞知樂本來就是一頭天然卷的中短髮,帽子一扣,衣服一穿,看起來還真有幾分美少年的風範。
桃花眼少年的眼角都快要忍到痙攣了:“……我去上個廁所。”
“我也去上個廁所。”
“我也去。”
“……良宴,你不想上個廁所嗎?”
顯然不怎麼想去廁所的俞良宴被一幫好哥們兒給抓了壯丁,強行拖離了席間去談一談人生。
一轉眼,餐桌上就只剩下了俞知樂,以及那個穿藍色運動衣的少年。
那個少年生了一張俊俏且低氣壓的臉,眼型相當妖媚,但卻剃了個簡單清爽的平頭,看起來頂多十三四歲的樣子,比俞知樂大不了多少,唇線抿成直直的一條線,面部神經似乎不怎麼發達的樣子,哪怕所有的人走完了,也根本不抬眼看一下俞知樂。
俞知樂分發醋的工作被俞良宴強行打斷,現在自然而然地繼續了未完成的事情,倒了一點醋到藍色運動衣少年的碗裏。
運動衣少年開了口,他的聲音相當嚴肅刻板,和他的外表倒也是相符:
“嗯。謝謝。”
俞知樂看整張桌子就剩下自己和這個少年了,不搭話的話,好像不大禮貌的樣子,就咬着筷子,說:
“不吃就涼了。”
少年語氣嚴肅得像是要和俞知樂討論國家大事軍情政要一樣:
“陳簡。”
“哎?”
“我叫陳簡。你應該說,陳簡,不吃就涼了。叫人應該叫名字。”
要是那桃花眼少年在的話,肯定會拍拍俞知樂的肩,告訴她,別理這個哥哥,這個哥哥看着老酷了,可骨子裏絕對是個火星人,就是個認死理的一根筋,而且腦子裏的弦搭錯了不止一根。
俞知樂點了點頭,說:
“哦,好的,陳簡哥哥,不吃就涼了。”
……果然是火星來的人更能理解火星來的人么?
這個時候,一幫人的牛排上來了。
八個盤子魚貫端上來,一掀開蓋,沒做好保衛措施的俞知樂就被濺出來的醬汁燙了一下,而另一邊,早就悄沒聲地展開了餐巾紙、防止被濺到的陳簡,看到俞知樂被燙得直吸涼氣,便提着餐巾,默默地從俞知樂對面繞到了她座位的同側,默默地挨着她坐下,默默地把餐巾紙攔在了自己和俞知樂面前,擋住從八個盤子裏濺出來的滾燙的醬汁。
旁邊的服務員無語地看着這兩個擠在一起的小人兒,想:
現在的小孩子把妹的手段也是蠻高的么。
在等待牛排濺油結束的半分鐘內,俞知樂弄明白了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走了,唯獨陳簡不願意走。
他的理由,真是讓人無語凝噎。
“你戴着我的帽子呢。”
俞知樂懵懂狀:“……”
陳簡抓着餐巾的兩角,用波瀾不驚的語調穩聲說:
“我的頭髮,被我媽媽剪壞了。”
說著,他把後腦勺朝向了俞知樂,那裏有一塊明顯的凹凸不平處,無比扎眼。
陳簡的語氣,淡定得叫人感覺他不是在說一件很搞笑的事兒:
“他們要是看到了,肯定要笑我的。”
俞知樂恍然,剛準備摘下被俞良宴強行擄來的帽子還給原主,就聽一個男聲在身後響起:
“陳簡?”
陳簡頂着那張低氣壓的臉,剛準備轉回去看看是誰,後腦勺就沒輕沒重地挨了一下來人的重拍,啪地一聲,打得俞知樂的小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聽着就好疼啊。這是人腦袋,又不是球!
陳簡摸着自己的後腦勺,表情看上去就跟那貨打得不是自己似的,但從他眉間隱隱的糾結來看,他似乎並不怎麼歡迎這個人。
來人倒是一點兒都不認生,狠拍了陳簡腦袋一記后,繞過陳簡,大咧咧地在兩人的對面坐了下來,看着滿桌子的牛排,他隨手拿起旁邊的叉子,一臉隨意地插到了其中一塊牛排上,鬆開叉子后,用手指甲颳了刮自己的光頭。說:
“怎麼,你們會餐,都不叫我一聲?我的水平在新晉球員里已經算是可以的了吧?你們就這麼看不起我?”
陳簡低垂着眼皮,把手上的餐巾收了起來,言簡意賅地說:
“我們這不是會餐,是私人聚會。而且,我們不看成績。”
光頭眯起了眼睛:
“那看什麼?看你們誰有錢?誰有勢?哦,忘了,你們公認的老大,那個……俞良宴?對吧?家裏有錢,網球又打得不錯,你們就一窩蒼蠅似地團在他的旁邊,嗡嗡嗡直叫,不就是圖沾個光嗎?用得着一個個擺清高裝樣子給我看嗎?你們……”
陳簡完全跳過了光頭這一段叨逼叨的發言,低氣壓地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看臉。良宴哥是這麼說的。”
光頭被自己的口水一下給噎住了,臉色青白交加了好幾次,把目光轉向了研究着牛排盤裏的醬汁的俞知樂,問:
“這小子誰?”
陳簡瞄了一眼俞知樂,想起了俞良宴臨走前說的話,便依樣畫葫蘆地答道:
“新人。良宴哥的弟弟。”
在陳簡的大腦中,俞良宴既然那麼篤定地說俞知樂是他的弟弟,那俞知樂就是他的弟弟,不會錯的。
陳簡的腦迴路,就是這樣簡單。
光頭一聽陳簡這樣說,面色更是變了,上下打量了俞知樂一番,口氣嘲諷:
“哦?新人?水平怎麼樣?”
陳簡還沒開口,俞知樂就相當真誠地問出了一句話:
“哥哥,你媽媽也把你的頭剃壞了嗎?所以你把所有的頭髮都剪掉了?”
……好吧,網球水平可能還不好說,不過這氣人的水平倒是夠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