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一百一十三章
此為防盜章正當滄笙被他來來回回的眼淚洪流磨得身心皆疲的時候,他們虞家的金鳳凰虞生竟然屈尊來找她來了。新網址:www.56shuku.net
虞生自從中了進士入朝為官之後,因家中太遠,另闢了府邸暫住着。入朝之初交際太忙,不常回老宅,如今倒是兩天就回來一遭。
魚精怕見人,遠遠聽到人的腳步聲就鑽隔壁屋子的井裏頭去了,正好也補補水。
虞生對“外人”禮數周正又謙遜,面上含着君子如玉的笑,幾句寒暄過後,請求她:“我聽聞大夫有大神通,此番是特地過來相求的。城北安陽王府的小郡主久被心疾纏身,日漸消瘦。不知大夫可否能隨我走一趟,去查看一番?”
滄笙心眼玩得不大利索,當人一本正經在她面前演戲的時候,她還是看不出來人究竟存的是什麼心思。她就是覺得奇怪,虞生要給安雪治病,不讓被他甩過鍋的虞淮出面,反而要自己走一趟。這心照不宣、被相互拋棄了的“老情人”見面,不尷尬么?
滄笙圍觀不嫌事大,壓抑住內心噴涌而出的八卦之力,鎮定地喝了口茶,道:“便就看在虞大人的面子上,走一趟吧。”
……
數日不見,安雪生生瘦脫了形。一雙無神的眼睛掛在乾癟下去的臉上,活似都大了幾分,卧在床上,像是失了魂魄的布娃娃。
乍一見她這番凄慘的模樣,滄笙有些愧疚。她的本意並不想將人害成這副田地,遂而上前,象徵性地同人把脈,將她摸上個兩把。心病除不去,身上的病痛還是能好不少的。
女子的閨房並不讓人進,虞生就立在院外等着。滄笙去“抓藥”的時候路過過他一回,他神情擔憂,拉着滄笙一陣詳問。旁近給她引路的侍女多抬頭看了虞生幾眼,小心插話:“大人不必擔憂,先容大夫去開藥吧。”
虞生出神般應了兩句好,退開了仍是在門口守着。
滄笙走得遠了,往回一瞧,默然笑了。新網址:www.56shuku.net虞生那立得筆直的身姿,倒是帶了幾分任勞任怨的痴心意味。
滄笙手裏頭早備了寧神藥方的小抄,不然也不會答應人過來。煎藥的時候,她便只是在一旁候着,原是百無聊賴,耳朵忽而一動,聽到些聲音后,整個人頓時都機靈了。
……
“你猜我聽到了什麼?”滄笙側靠在虞淮的書案上,一手支着額角望着他,面色肅然,乃是三分的壓抑並着昭然的激動。
虞淮看着她眼中灼灼的晶亮,為了給她更大的成就感,配合著思索了一番,一本正經答:“嗯……猜不到。”
滄笙伸手,覆上了他執書的手背。指腹下質感溫潤,叫她忍不住又多摸了幾下,喟然嘆息:“你是不知道,我原以為那小郡主對你有多痴心,結果還不是吃肉不嫌多,能來多少是多少。一轉身見虞生湊上來了,在他面前又是哭訴又是撒嬌的,最後還怨偶似緊緊密密抱作了一團,可算是膩歪得叫人看不下去。”轉念,這郡主若是真成了虞淮的妻,他這頭頂一片綠油油怕是不可避免的了,便又慶幸,“幸虧你及時棄暗從明,跟了我這活潑聰明又可愛,忠貞正直又上進的六好小仙女,真是好險……”
虞淮忍俊不禁,“跟了你便是棄暗從明嗎?”
滄笙恩了聲,挑眉:“那可不!”
“恩,小仙女說的是。”虞淮笑吟吟放下書卷,眸光流轉到她的面容上,語氣一轉,“我的處境你也曉得的,是從泥淖裏頭爬出來的人,從前以往皆因別人的需求而活着,如今有了你,才算有些盼頭。
不知虞淮是否是看出了她內心隱約大男子主義的徵兆,偶爾服軟並着三分幽怨的話說得她心裏頭格外的舒坦,當即便撲過去,將他攬入了懷中,安撫性地拍了拍,低嘆道:“你別這麼說,怪叫人心疼的。”
虞淮被她倏爾抱住說了這麼一番,幽怨的表情險些都要綳不住,好在她現下是看不到的。順從地依偎進她的懷裏,攬緊了她的腰身,凝了凝神之後繼而道:“小仙女你肩負着提攜我的大任,便要好好待我,不要負我啊。”
滄笙忙拍胸脯保證:“那是自然的,有我在,誰都不敢欺負你,就連我都不行!“
她厲害起來,連自己都懟。
虞淮得了承諾,默然笑着,一副乖巧的模樣靠在她的懷中:“嗯。”
滄笙站着而虞淮坐着。這般居高臨下瞧去,他依順在自個的懷裏,墨發柔順隱約蓋住頸部的線條,他垂下的眼睫像把小扇子似的,漂亮得不可思議。
她獃獃看他,被他發覺了。仰起頭來,看到她滿臉的垂涎,促狹地挑了挑眉:“你這是又打什麼壞主意?”
他是教一學十的主,前兩日親親小臉蛋還羞得不行,這會子已經能打趣她了。滄笙卷了一絲他的發在指尖,磨磨蹭蹭:“我在想咱們什麼時候能成婚,這樣看得見吃不着的可真磨人……”
她自個也知道現在還是她凡人身份剛剛確定的第一步,成婚還是太早。她就是想催一催虞淮,保不齊他一個鬆口,就能讓她在成婚之前如願以償。
他們凡人對儀式看中得很,她心裏卻沒有這樣的規則線。
“你有喜歡的日子嗎?”虞淮自發忽略了後頭的一句。
滄笙思索般唔了一聲,嫌站着太累,低下身子坐在虞淮的腿上,改作縮進了他的懷裏。
她就要做人妻子了,自然是要為夫君多多考量的,她是想要急一點,可現實的因素不得不考量。
“三月初七?”現在剛過正月十五,一兩個月差不多。
虞淮默了好大一會兒:“清明節。挺好的。”
“清明節?”滄笙茫然。
“祭祖掃墓的節日。”
“……”滄笙覺得這還是有點不妥的,“那就往前挪幾天好嗎?三月……”既然要挪,還是多挪點吧,“三月初一?”
虞淮點點頭,復將她亂動的身子抱緊了些,說好。
也說不清是什麼緣由,他的身子的確是好轉了許多。
自打滄笙化形之後,清醒的時間漸多,處着處着,自然同虞淮愈發的親近了,而後她便發覺了自個一個很大的毛病。
一回車馬路過景安鎮,滄笙在大家都在酒家睡下的時候,偷偷溜上街買了碗冰鎮過的甜碗子捧回了屋,正巧給虞淮瞧見。原本話不多的人,接連問了她三回這是什麼,而後默默然將她瞧着……
中間的心路歷程全然沒有記憶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然捧着碗,在灌滿涼風的天井處搬了把凳子對坐着。滄笙眸光安逸飄散,賞花、賞月、賞美人,冰甜冰甜的果汁化在舌尖,有種道不出的幸福感。
不出一刻鐘吃盡了,手裏的瓷碗還殘留着冰涼的觸感,冷風一度,叫她打了個寒戰,腦子也一瞬通透了。回神一般,唰地站起身,不可置信般指着虞淮手中乾乾淨淨的瓷碗,顫巍巍,“這,這是我給你吃的嘛?”
虞淮點頭,不懂她何以態度急轉,眼神里並着三分的無辜。
滄笙痛心疾首,她適才是給什麼迷了心竅?
“走吧,回屋了。”
這一夜,滄笙都沒合眼。坐在床邊上一手撐着頭,一手伸到虞淮的被子裏頭握住他的手,就這麼熬了一夜。
隔日晨起,她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他一番,見人面色紅潤有光澤,風姿更勝往日三分。最重要的是竟沒有染上風寒,寬下心來。這簡直可喜可賀。
可喜可賀之餘,滄笙不大樂意了:“我反正就是個沒原則的人,你再不許那樣看着我。這身子的情況你不是不清楚,所以你以後就自個克制一點,可別指望我拒絕你,你這樣做是不負責任的!”
虞淮半椅在床榻上,冷清矜貴的人,一旦放下了與生俱來的疏離,歉意並着討好地笑起來,便叫人一點招的沒有:“是我的不好,往後定會克制的。昨夜辛苦你費神焐我了。”他稍稍歪着頭,不同於她刻意板起臉的不悅,略帶開心地瞧着她,“可是滄笙,我生來這十五年,還是頭一回吃冰鎮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