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18.第十八章

人心,就是這麼奇怪的東西。當一個人曾經被傳不是好人的時候,那麼多數人都會認為他不是好人,可是萬一這個不是好人的人突然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舉動,就會有人去探究,探究探究,就會發現很多這個人之前和傳聞不一樣的地方,然後,新的傳聞就會改過舊的傳聞,一個新的人就會在大家的傳聞中,誕生。

賈赦,就是這樣。過去他貪花好色、渾渾噩噩,所以他是紈絝子弟,可是,他突然就去上學堂了,態度認真,他突然就對自己的妻子很好,親自買禮物,現在,突然就開了一個‘圖書館’,利國利民,然後,大家從好奇到探究,從探究到得出結論:賈赦,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君子。

這個君子肚子裏有多少學問無關,只因為他謙和有禮,心裏國家,時刻想着讀書人的未來,所以,他是個君子。

賈赦聽着外面傳來的有關他的最新消息,彎着嘴角,自己洗白的過程,終於是基本完成了。

相對比賈赦名聲好起來的,就是對他苛待的史太君、總是霸佔他東西的賈政的名聲越來越壞。

這也讓賈赦的心情越來越好。

“大舅舅。”林黛玉的聲音傳來。

賈赦抬頭一看,林黛玉和迎春兩人,已經脫下氈帽,進了屋子,身後還跟着兩人的丫鬟。

賈赦笑着點點頭,看向迎春。

迎春咬咬下唇:“父親。”

賈赦的笑容更溫暖了幾分:“乖,”他看向林黛玉,一臉的溫和:“玉兒,你沒事就跑到圖書館了,小心老太太知道以後怨我。”

林黛玉俏皮地皺皺小鼻子,性子卻開朗了很多:“反正大舅舅這裏本就開闢了專門的通道,之前通道二樓包房,也不會有什麼人看見。而老祖宗那裏,只要我說是去找迎春姐姐完,老祖宗也拿我沒法子,”說著,林黛玉拉着賈迎春坐在賈赦對面:“大舅舅這裏的書這麼多,讓玉兒欲罷不能,恨不得天天來,全看完了才好。”

原來賈赦在開圖書館之初,曾經找林黛玉借過書,畢竟林家也是書香世家,孤本不少,林黛玉又是個極愛讀書的,這次來賈家帶的最多的也是書,賈赦就把那些好書借過來,讓人抄寫一份放在圖書館裏,林黛玉也由此知道了賈赦要開圖書館的打算。

圖書館這種東西在人看了非常新奇,很多人都覺得賈赦開這家店吃力不討好,但是林黛玉卻很開心,特別是開張第一日她來了以後,看到那麼多自己從來沒看過、沒聽過的書,她就樂得簡直就想住下來一樣。

也正因為這樣,林黛玉時不時就要借口去找賈迎春玩,讓邢夫人打開綠燈,把兩人送到圖書館來,好一飽眼福。

能把史太君放在這些書的後面,不知道史太君知道了會不會難過。

賈赦笑看着林黛玉已經讓雪雁去給她挑書了,這才看向賈迎春:“迎春丫頭最近都在看什麼書啊?”

賈迎春雖然被賈赦記在邢夫人名下,成了嫡女,但是因為一直以來都太過木訥,至今也就好了一點點,雖然每次看到林黛玉和自己的父親相處的那麼好,心生羨慕,也總是看着,不多說話,往往是賈赦問什麼,她才答什麼。

“在看藥王孫思邈的《千金方》。”賈迎春聲音雖不大,但是已經不再打顫了。

賈赦挑眉,笑道:“我還以為我兒會看些棋譜殘局,沒想到卻看起醫書來了。”

賈迎春抬眼偷偷地看了賈赦一眼,小聲道:“那,那父親喜歡嗎?”

“喜歡,當然喜歡,”賈赦幾乎哈哈大笑起來:“我兒有志氣,哪有不喜歡的道理。”

賈迎春聽了賈赦的誇獎,臉上也露出燦爛的笑容:“父親。”

賈赦輕輕地拍拍迎春的肩膀:“做女子,不能因為這世道上對女子的種種約束而束縛住手腳,你想學什麼、想要幹什麼,只要為父能幫你做的,你只管開口,為父只希望你能開開心心地過一輩子。”

這一下子,賈迎春簡直可以說是受寵若驚了,一雙眼睛裏都閃爍出淚花來。

林黛玉好笑地拉了拉迎春的衣袖:“我就說大舅舅不會不支持你讀書的,你看吧,之前還那麼擔心。”

賈迎春聽后羞紅了臉,低下了頭。

賈赦呵呵笑了兩聲,開口道:“你有想要學得,自然是好,女子不應該只學什麼女四書、女紅之類的,學些別的,即使是以後出嫁,也受益一生,就比如說你看的醫書,學些粗淺的用藥道理,食物相剋的東西,就能很好的避免未來嫁人後,在後宅里的很多暗手,要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賈迎春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論調,自然是愣了一下,即使心裏不是很明白,也很是感動:“父親,女兒會努力的。”

“恩,”賈赦滿意地點點頭:“想要了解醫術方面的知識,《神農本草經》、《黃帝內經》,《脈經》等都必不可少,我過一會兒給你列個基本的單子,你先把一下基礎的看起來好了,為父也不指望你在醫術上有什麼成就,只要能照顧好自己就夠了。”

賈迎春簡直就是激動了,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種自己也有人支持的感覺,點頭點得勤快,嘴唇抖得都說不出話來。又讓林黛玉好一頓取笑。

不一會兒,雪雁和司棋上來,拿來幾本主子交代的書,林黛玉和賈迎春才安安靜靜地坐下看書。

賈赦笑笑,也翻開《大慶律典》看了起來。

在一個地方生活,首先要學的,就是這個地方什麼能幹,什麼不能幹,所以,熟知一個地方的律法,就尤為重要。

賈赦在剛到這裏的時候,就開始看大慶律典,從刑典、律典到現在看到禮典,倒是慢慢明白了一點大慶朝的法律,也開始一步一步地邁向自己要走的路。

突然,樓下一陣喧嘩聲傳來。

賈赦皺着眉合上書,對上林黛玉和賈迎春的眼睛,笑道:“我下去看看,你們也看着點時間,早點回去,不要讓府里的人發現了。”

林黛玉和賈迎春連忙點頭應下。

樓下,一個衣衫陳舊但是乾淨整潔的書生,正赤紅着臉被店裏的小廝抓着。

趙填書看到賈赦下來,連忙上前一步:“爺。”

“怎麼回事?”因為之前就已經規定,在圖書館裏,你可以看書,但是絕對不能大聲喧嘩,所以看到這個景象,賈赦的臉就拉了下來,周圍圍了一圈來看書的讀書人,讓賈赦的心情更是不好了:“掌柜的,我請你來是讓你給我把這個店看好的,結果才開業多久,就鬧出這種事情來了。”

趙填書也是冤枉,聽到賈赦的指責倒是不回嘴,只是行了個禮,開口道:“老爺,這個書生,他,偷書。”

偷書,賈赦挑眉看着那個被小廝抓着的書生,開口道:“這位書生,賈某這圖書館的書本就是讓大家免費看的,並不收錢,你何苦過來偷呢?”

那書生憋紅着臉,感覺難堪極了,聽到賈赦的問話,嘴裏支吾:“我,我不是要偷書。”

“不是偷書是什麼?”抓着人的小廝開口道,另一隻手裏還拿着一本書:“這本書是從他懷裏掉出來的,被小的親眼看見的,主子,他就是一個偷書賊。”

一句話下來,周圍人都交頭接耳起來,因為都是讀書人,不會像一般的市井小民一樣你一句我一句的議論,倒是也會和相鄰的說上幾句,討論一下。

賈赦抬眉,趙填書立馬會意地從小廝手裏把書接過,雙手奉上。

賈赦拿過來一看,笑道:“還是個孤本的手抄本,你很有眼光。”

“賈將軍,我真的沒偷書,”那書生也是急了,聲音大了許多:“我可是堂堂一個讀書人,雖然窮了點,但是也是有骨氣的,不做這種事情。”

“那麼,你想要做什麼呢?”賈赦的語氣平緩,彷彿面對的書生不是一個被抓住的偷書賊,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讀書人一樣。

人群中的小聲議論靜了一下,隨即又開始了。

那書生倒是被賈赦這平靜的語調和目光給弄得尷尬不已,值得開口:“我是真的喜歡那本書,但是,但是我沒想着偷走他,只是,只是前幾日拿回家,摘抄了一份,今日放回來而已。”

“那還不是偷。”小廝高聲道。

圍着的書生們也用一種不贊同地目光看着這個書生。

賈赦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書,再在書生的身上來回打量了一下,目光在書生露出的足袋上頓了一下,笑道:“你很喜歡?”

“恩。”那書生連忙點頭。

“所以就拿回去抄了一份,今天送回來?”

“是是。”那書生答應道。

“也是,”賈赦嘆了口氣:“我這裏的書,也就每樣一本,有時候大家都想看的時候,往往還真的看不到,”說完,賈赦向人群拱了拱手:“是在下想的不夠全面了。”

眾人一看,紛紛受寵若驚,誰不知道賈赦的名聲現在在讀書人中是極好的,即使賈赦的學問不是很好,也不妨礙他有一顆赤子之心啊。

讀書人本來就是一類很奇怪的人,他們自傲,因為他們是讀過書、明事理的人,同樣他們也自卑,因為除非你能出仕做官,不然,讀書人是非常貧窮的。他們很難看得起別人,也不喜歡被別人看不起,所以想要融入讀書人的圈子,要麼你學富五車是個大儒,要麼,就不能讓讀書人感覺到一點點的被人瞧不起。

而賈赦,就是第二種人。

“賈將軍嚴重了,這京城誰不知道賈將軍是個善人,免費讓我們看書,這可是做了多大的好事啊。”書生甲開口道。

“沒錯沒錯,賈將軍,萬不可把別人的錯誤放在自己身上啊。”書生乙開口。

……

周圍的書生來來回回的勸了幾回,賈赦終於常常地嘆了口氣,開口道:“既然如此,那麼,賈某這圖書館就再加一條,要是有人想要看書,但是看不上書的,大可以帶了筆墨來,把那書撰抄一份,拿回去看。”

館中一下子安靜了,片刻后,想起了激烈的談論聲,那些本來彬彬有禮的讀書人,在聽到這個消息以後,真的猶如那些市井小民一樣,興奮的不能自已,已經有幾個看上同一本書的人,商量好誰去拿筆墨、誰來出紙張了。

那些可是書啊,可是書啊。

賈赦看着討論完迅速散開的人群,笑看著錶情有些愣住的書生:“這樣,不就好了嗎?”

書生愣了愣,隨即臉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多謝賈將軍,多謝賈將軍。”

“你不用謝我,雖然我這新加上的一條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但是你,確實真的偷了書。”

那書生愣了一下,隨即慚愧地低頭行禮:“在下願受將軍懲罰。”

賈赦轉頭看了看趙填書,絲毫沒有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什麼破綻,把書遞迴去:“這件事,你看着處理吧。”

趙填書連忙點頭:“小的知道了。”

賈赦笑笑,轉頭回了樓上,路過天字號包房的時候,突然被門口守着的一個侍衛攔住:“賈將軍,我家爺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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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聖父”賈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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