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逃婚
?夏末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月色清朗,照得馬路上的水窪明亮如鏡。梁瀟一腳踩進水窪,泥水濺在白色裙擺上很刺眼,這件禮服聽說是三十來個人花了一個月時間才做好,繁複刺繡,裙擺處用輕盈羽毛裝飾。
嗞~~半截裙擺被梁瀟撕下來,蹬掉高跟鞋,這下跑起來方便多了。
街頭大廈的液晶電視上正在播益達的新廣告,落跑新娘,笑出強大。
梁瀟在網上看過批這廣告的貼子:最討厭那個新娘,你早幹嘛去了,在婚禮上給別人難堪,自從《一夜風流》電影開始,逃婚這種橋段沒完沒了的用。現在又不是保守的年代,你不喜歡別人,好好溝通,不行就提前走,還一臉自己牛逼到不行的樣子。
當時梁瀟也深以為然,哪曾想,生活遠比狗血。
如果你學成歸國大好的青春還沒開始直接就從機場被送上訂婚禮堂你會怎麼做?
“瀟瀟。”
梁瀟抬頭,一輛蒙特卡羅藍寶馬緩緩開過來,車窗半降,林莞瑤探出頭朝她揮手。
“你可終於來了。”梁瀟提着裙擺過去。
林菀瑤看她裙子破了一截,一雙赤腳,“你真是人才啊,陳家和梁家這會兒不炸了鍋?”
梁瀟繞到副駕座上車,“他們敢包辦婚姻就該想到會有這種炸鍋的局面,這都想不到不是太小瞧我了嗎。”
“你這樣跑出來陳易怎麼辦?”林菀瑤打着方向盤問她。
“話我都跟他說清楚,他執迷不悟我也沒辦法。”
林莞瑤又是搖頭又是嘆氣,“我們仨兒可是打小在一個院裏長大,你真這麼絕情?陳易八歲就宣佈非你不娶。”
梁瀟頭疼,“他到底喜歡我什麼,我改還不行么。”
林菀瑤聳聳肩,“你一直不處男朋友,陳易才會一直覺得有希望。”
“所以我還是趕緊走,聽說iionalsos開去了吉爾吉斯斯坦,我報名了。”
紅燈,林菀瑤急踩剎車,“一年前在吉爾吉斯斯坦多危險啊,你差點兒就回不來了,還要去?你是不是有斯德哥爾摩症!”
梁瀟腦海晃過一張臉,一張男人的臉,也沒有刻意記住,就是會時不時自己跑出來。
林菀瑤苦口婆心,“梁叔就是為了讓你退出iionalsos才這麼著急把你嫁出去。”
梁瀟一拍腦門,“糟糕,身份證護照一定被老梁藏起來,還得溜回去偷。”
林菀瑤張大嘴徹底對她無語了。
車開進一處半新不舊的小區,一梯兩戶,林菀瑤直接帶她上頂樓,“這套公寓我家裏人都不知道,是用我自己的積蓄買的,陳易應該沒那麼快找到這裏。浴室有新毛巾,你洗個澡換身衣服,我帶你出去吃飯。”
梁瀟點點頭,“你和家裏還沒和好呢?那個流浪畫家的事都過多久了,那男人不靠譜。”
“所以我們分手了。”
“那你還怪林叔。”
“也沒有怪他,就是,覺得自食其力也挺好,還能遇到好男人。”林菀瑤說到好男人的時候嬌羞的低了下頭。
梁瀟笑着調侃她,“林小姐這是又紅鸞心動了啊。”
“沒有,只是,有好感。”
“不會又是什麼流浪畫家,流浪歌手吧?”梁瀟不要太了解林菀瑤,那種帶點神秘感,懷才不遇的男人對林菀瑤簡直是必殺。為著這林菀瑤不知被家裏棒打鴛鴦多少次。
“我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看上去很神秘,我們只見過三次面,他就住對門。”
“住對門你們只見過三次?這男人還真夠神秘的。”梁瀟有點兒擔心,怕她又遇着別有用心的男人。
“你不是說肚子餓嘛,快洗澡換衣服。”林菀瑤催她。
小區旁邊是一溜小吃館,燈火通明,人煙鼎盛。
林菀瑤帶她進了家常去的小館。
“這家的紅油抄手可是遠近聞名,就剩最後兩碗,我們運氣不錯。”
梁瀟已經餓得不行,“吃什麼不要緊,關鍵是快。”
白瓷葵口大碗端上桌,微辣濃香湯汁中浸着晶瑩剔透的餛燉,兩棵翠綠小白菜,一把芝麻,梁瀟感覺自己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老闆,一碗紅油抄手。”男人的聲音似曾相識就在梁瀟身後。
“最後兩碗都被那邊兩位美女買走了。”老闆娘朝梁瀟和林菀瑤那桌指指。
林菀瑤突然抓住梁瀟手腕,“是他,是他。”
梁瀟要回頭,林菀瑤拉她一把,“別回頭,他過來了。”
梁瀟皺眉,“誰?”
林菀瑤用口形告訴她,“住我對面的男人。”
“我可以坐下嗎?”男人已經到梁瀟身邊,她一抬頭,男人的眼睛又黑又亮,燈光就在他頭頂,光源拓出他高大的輪廓有些不真實。
“當,當然可以。”林菀瑤聲音都結巴起來。
男人伸手拎把椅子過來坐下,“林菀瑤,我對門的住戶?”
林菀瑤臉頰微紅,“是。”
“跟你打個商量。”男人連餘光都沒瞧梁瀟一下。
“你說。”
“能讓一碗紅油抄手嗎?”
“當然可以,我請你吃。”林菀瑤連忙將自己的推過去,“這碗我沒動。”
梁瀟一直盯着男人側臉好似在辯認到底是不是他,怎麼會這麼巧,真的有這麼巧嗎?
“謝謝。”男人放下鈔票,“我不喜歡欠人。”他起身,她們以為他要走了。
男人忽然轉頭看梁瀟,黑亮的眼晴里竟有笑意,“林小姐,你朋友流口水了。”
梁瀟回神捂住嘴,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
“他記得我的名字。”林菀瑤興奮一路。
梁瀟像是沒聽見她說話默不作聲按下電梯。
林菀瑤挽住她,“瀟瀟,你覺得剛才那個男人怎麼樣?”
梁瀟漫不經心,“就一面哪裏看得出好壞。”
“不是有一見鍾情?”
梁瀟盯着頭頂跳動的數字,“我不信那個。”
“如果一個女人遇見一個男人心裏感覺有電流通過,那就是一見鍾情。”
電梯門開了,梁瀟一腳踏進去,“你對那個男人有電流?”
林菀瑤想了想,“我也不確定,反正跟以前的那些男人感覺不一樣。”
梁瀟靠着牆壁,眼睛盯着腳尖漸漸有些發獃。
電梯叮一聲門開了,長發齊肩的男人捧束鮮花攔着電梯門撲嗵就跪下,發獃的梁瀟被嚇了一跳。
“瑤瑤,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林菀瑤和梁瀟都懵了。
男人抱住林菀瑤大腿,“瑤瑤,離開你這一年我每天每時每刻不在想你,我的每一幅畫作都是你。”
梁瀟想起來了,菀瑤就是為了這男人離家出走。梁瀟左看右看都不知道這男人哪一點吸引人了,一個大男人半夜三更哭哭啼啼真是不好看。
“你,你先起來。”林菀瑤伸手扶他。
心軟真是女人最大的弱點,梁瀟實在看不下去,攔了林菀瑤一把,“這位先生,你們都已經分手一年了,你再來騷擾菀瑤我們就報警。”
男人怎麼也不鬆手,“瑤瑤,你真的這麼狠心嗎,沒有你,我會死。我們以前那些快樂的日子你都忘了嗎,我們一起看星星看月亮,我們……”
“我說!”梁瀟雞皮疙瘩已經落一地,“菀瑤為了你已經和家裏斷了關係,她現在一個月的工資還了房貸連吃飯都是勉強,還愛她嗎?還能為她要死要活嗎?”
男人懵了一下,不死心,“瑤瑤我是真的愛你,只是愛你這個人,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愛你。”
“家昕。”林菀瑤徹底被男人哭心軟了。
梁瀟死命拉住她,“林菀瑤,男人要死要活的話你也信,你現在就叫他死去,看他去不去。”
“瀟瀟,你先下去小區轉轉,消消食好不好,我跟家昕說兩句話,就兩句,很快,拜託。”林菀瑤眼眶紅紅拜託她,梁瀟還能拿她怎麼辦呢。
望月長嘆,大半夜在小區遊盪也是沒誰了,梁瀟穿的是陳菀瑤的鞋,雖然她兩碼數一樣,別人的就是不合腳,才走了幾步路腳後跟磨着生疼。她想找個長椅坐坐,竹林后突然跑出個熒光綠的骷髏人,嚇得她失聲尖叫。
她轉身要跑,嘴已經被捂住,背貼着男人熱燙起伏的胸膛,耳邊男人的聲音很愉悅,“你就這麼點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