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掙扎
此為防盜章常相思的手腕,傷了。
常相思當天晚上用藥膏給自己揉了半個小時,次日早晨起來,那淤青卻更嚴重了,開始腫並且向周圍擴散。她心裏詛咒了白文元好幾回,後悔自己多管閑事,生怕影響了自己雙手的靈活性。幸而是周日,沒有工作安排,一大早去醫院要了個骨科的號,讓輪班的醫生給自己好好揉一下。
骨科醫生還好奇她的手是怎麼傷的,開玩笑問是否做手術太多導致皮下出血,常相思基於嚴謹的個性,說是被人給捏的。骨科醫生大吃一驚,仔細研究她傷處的情況,再三確認骨頭完好后才道,“捏你的這個人,手的握力異常可怕啊。”
“的確。”常相思再一次慶幸自己昨天晚上沒有過多的掙扎。
骨科醫生給常相思開了一些葯,叮囑她最近少動手,少使勁兒。
常相思嘆一口氣,哀悼自己但凡是遇上白文元一次就倒霉一次。也幸好工作交接完成得差不多,醫院沒有給她新增加工作,這剩下的幾個工作日,她和蔡炳坤自行安排出發時間,不然,真是要誤了大事。
常相思拿着藥單子去藥房,穿越大廳的時候便見白文元從廳外走了進來,帶着晨光和朝露,她停了一下,毫不猶豫轉身從另一個方向走。
白文元強忍着宿醉后的頭痛走進醫院。
今天是周日,是他抵達平城后第一個可以自行安排的周日,但被一通電話破壞了。
醫院裏守着的錢衛打電話通知,昏迷的證人胡彪有了清醒的跡象,醫生說今天有極大可能恢復意識。白文元獲得這個消息,不得不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他要親自看着人。
白文元收拾好出門,神色冷凝,腦子有點亂亂的。白文元不喜歡用單位配的司機,更喜歡自己開車,到了醫院后,一進大門就看見常相思,常相思似乎也看見他了,但那人看也不看他一眼,立刻轉身調頭。
白文元心裏冷笑了一聲,直接去了ICU單間病房。
錢衛還在門口守着,見了白文元叫了聲“白廳”。
“怎麼樣?”白文元透過透明玻璃看醫生在裏面忙碌,“能進去了吧?”
“才剛有意識,還沒清醒,沒辦法進行完整的對話。”錢衛報告道,“我和醫生協調了好幾次,醫生都不同意我們進去。”
“等不了了,必須馬上問話。再等,再等人都把證據給掃乾淨了,我們還追個屁查啊!”白文元聲音有點嚴厲,“你再去跟醫生說一次,就說這是我的意思,準備好隔離衣。”
錢衛看一眼白文元,急匆匆走開了。
二十分鐘后,錢衛回來,沖白文元點點頭,兩人便去換了隔離衣。
白文元一邊穿隔離衣一邊對錢衛道,“胡彪要是再出問題,你們布了兩年的這條線徹底沒戲!”
錢衛道,“沒料到胡彪會被滅口。”
白文元掃一眼錢衛,“做計劃的時候,最糟糕的情況都要考慮到。完全沒有備用計劃嗎?”
錢衛默默不說話,但表情很難過。
白文元拍一下錢衛的肩膀,“行了,進去吧!”
雪白的病房內各種儀器紅綠燈閃爍,生命維持系統正常運轉,醫生站在病床邊上監看。
白文元對醫生表達了一下抱歉,醫生擺擺手表示不需要,爾後揭開胡彪的呼吸器。
錢衛站在床頭,小聲道,“胡彪,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病床上的男子,頭被纏滿紗布,面色青白,嘴唇乾裂,眼睛半張,聽見錢衛的聲音,微微動了一下。
“能聽見就眨一下眼睛!”白文元道。
胡彪的眼皮動了一動。
“好了,你問吧!”白文元對錢衛道。
“胡彪,你這一次是被滅口,如果不想死的話,告訴我們,你的上線是誰!”錢衛緊張地看着胡彪的臉。
胡彪眼珠子動了幾下,嘴巴張了又張,發出模糊的氣音。
錢衛將耳朵貼在胡彪嘴邊,胡彪挺起胸膛,用力發出三個音節。
“李香音?”錢衛早摸清了胡彪的社會關係,將他身邊人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胡彪氣音出來,他馬上吐出一個名字,“是就眨眼!”
胡彪眨眼,錢衛有些安心,胡彪還想說什麼,白文元道,“李香音是上線,還是你把資料放李香音哪裏?前一個眨一下,后一個眨兩下。”
胡彪眨了兩次眼睛。
白文元馬上對錢衛道,“馬上找到李香音。”
錢衛立刻出門,白文元看病床上胡彪焦躁不安,道,“你放心,我們的人一直在醫院守着,你很安全。”
白文元還想說什麼,胡彪的情緒卻更激動了,在病床上掙扎着,儀器也發出尖利的聲音,人又昏迷過去。醫生馬上阻止白文元,冷着臉將他驅趕出去。
白文元扯下隔離服,走出病房,見病房門口只坐着一個人守衛,那小夥子還打着瞌睡。
白文元走過去拍小夥子肩膀,小夥子猛然清醒,見是白文元,立刻嚇醒了,站起來,白着臉道,“白廳——”
“熬夜了?”白文元和顏悅色道。
小夥子哆嗦一下,“嗯,換班的人還沒到。”
“什麼時候到?”白文元坐到藍色的休息椅上。
“剛打電話問了,說再一個小時才到。”
“那你先走,我幫你守一個小時。”白文元道,“路上小心!”
小夥子似乎不敢,磨磨蹭蹭不走,白文元挑眉,“還不走?等我請你吃早飯啊?”
小夥子立刻麻溜走了。
白文元坐在病房門口,伸手摸了下口袋,摸出一包煙來,抽出一根含在嘴巴里。走廊對面的牆壁上,一個非常醒目的禁煙標誌,白文元皺了皺眉毛,嘴巴吸一口氣,沒點燃煙,就這樣嘗嘗煙味兒也滿足了。
白文元把煙盒塞回口袋,又摸出手機來,調出常相思的號碼,發了個短訊過去。
常相思排隊拿完葯,找護士要了一杯熱水吃了一次葯,收拾東西準備去鍾院長家裏找他好好聊聊。
手機響了,常相思摸出來一看,一串數字號碼發過來的短訊,很眼熟,是白文元的號。
常相思不想看的,但還是點開了,短短一行字,但惡意鋪面而來。
白文元說,“常相思,你怕我啊!”
常相思將手機捏在手裏,手腕上的傷痕猶在。
手機響,又是一條短訊,“我在ICU門口,給我帶杯熱水來,如果有醒酒藥的話也來點。剛才開車來的路上,我還暈着呢!”
常相思覺得,白文元真是死性難改啊!
白文元發完短訊,將手機放回包里,他就篤定了,常相思這姑娘,不會給她廢話。她一般有什麼意見,不羅嗦,直接就去做了。
白文元等了沒十分鐘,果然見走廊的那頭出現了常相思的身影。
白文元笑了笑,等常相思走近,拍拍身邊的空位,伸手將嘴巴上的煙拿下來夾在手中,招呼道,“坐!”
常相思將紙杯遞給白文元,又從口袋裏摸出一瓶藿香正氣液,懶懶道,“你知法犯法呢?”
白文元擰開藿香正氣液的蓋子,皺着眉頭一口喝乾,這才接了熱水,“我是亡命工作。”
常相思坐下來,左右看,“你下邊的人呢?”
“我讓他們提前回去了,交班的人還有一會才到。”白文元喝乾熱水,將藿香正氣液的空玻璃瓶放在紙杯中,揉成一團,遠遠瞄準了垃圾桶,正中紅心。白文元笑一下,“你今天該是沒班的吧?”
常相思伸出雙手,將烏黑髮腫的手腕亮給白文元看。
“怎麼回事?”白文元伸手去摸,常相思皮膚上還有些滑滑的藥液。
“不是過目不忘嗎?怎麼忘了?”常相思展示完畢,將手收回去,“我這雙手挺值錢的,你看怎麼賠?”
“我乾的?”白文元有短暫的失憶,冥思苦想了一會兒,才恍惚記起昨晚上自己和常相思糾纏的時候,彷彿是有那麼一回事。
“想起來了?”常相思看白文元表情變化,“記憶恢復了?”
白文元抱歉道,“對不起,當時是條件反射——”
常相思點點頭,“記起來就行。”
“我以身相許好了!”白文元馬上順桿爬,“你看能抵你一雙手嗎?”
常相思笑一笑,“昨天晚上我還說啥了?”
白文元轉頭,將手上的煙復又放在口中,眼睛望着那禁煙的標誌。媽的,真是越不讓幹啥,越想干啊!
常相思也不着急,“看樣子是還記得。”
白文元有點煩躁,咬着煙頭,“毒婦!你就不能退一步?”
“哦,我還以為你給我發短訊,就是想明白了的意思,原來是還沒有呢!”常相思起身,“你慢慢等,我先走了!”
白文元伸手按在常相思肩膀上,“你再給我點時間,我們這才見了沒幾天呢!我再想想——”
常相思瞟一眼白文元下半身,“你動你小弟,比你動你腦子,要快得多啊!”
“常相思!”白文元將常相思按在自己身邊,拿下口中的煙,道,“那你想清楚了嗎?”
常相思“哦”了一聲,沒回答。
“你別等我想好了,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已經被你搞過兩次了——”
“那你要給我第三次機會啦?”常相思笑着,“沒長記性的東西!”
兩人對看一眼,分開了這麼多年的時光,但骨子裏的那個人,都沒變。
常相思分辨了一下方向,隨着人流朝出口的方向走。
站口是一個小廣場,兩邊零零落落的小店面,中間有攬客的旅店店主舉着牌子來往,夜班的汽車老闆也拉着生意。
常相思從包里摸出一張電話號碼紙條,走向廣場邊的小店找公共電話。
“老闆,可以打電話嗎?”常相思道。
女店主指了指店門口一張桌子上的公共電話,電話上一張紙牌,一塊錢一分鐘。
常相思對照紙條上的號碼撥號,電話很快被接起來,“是飛哥嗎?”
“是啊。”電話對面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你就是要接的那個誰?”
“我是常相思。”
“對,常相思!”電話里的人口音有點奇怪,但還是能聽懂,“飛哥沒在,辦事去了,來接不到你。”
常相思有點慌張,“不是說好了——”
“我是他朋友,他讓我來接。”電話里的人更加不耐煩,“我車停在車站出口那條路右邊,白色的小麵包,一轉彎就看到了。這邊不能停太久,你趕緊趕緊!”
“唉——,他沒給我說不來。”常相思道,“你把電話給他,我跟他講。”
“沒在沒在,他沒在。”電話里的男子吼起來,“我沒那麼多時間等你,趕緊!”
常相思還想再說什麼,電話斷了。
女店主伸出手來,“一塊錢。”
常相思道,“我還可以再打一個嗎?剛才沒說清楚。”
“可以。”女店主點頭,“多收一塊。”
常相思重新輸入電話號碼,“喂——”
“你這人怎麼回事?怎麼還不過來?”電話里依然是那個男子的聲音,“趕緊,我馬上還有別的事情要辦,這麼晚了!”
常相思冷靜道,“好的,你稍等!”
常相思掛好電話,摸出兩張塊票給女店主,道,“車站出口路右側,是往那邊走嗎?”
女店主收了錢,熱情指路,道,“對啦對啦,是往那邊走。車都停那邊——”
常相思沉靜地看着女店主,女店主笑一笑,轉身走了。
常相思在店門口站了一會兒,眼睛在人群里搜索着,看見一個穿警服的男子,便要走過去。
“嗨,你在這兒呢!”白文元截在常相思前面,“你走得真快,我一轉身就沒見你人影了。”
常相思抬頭,看着眼前的大高個,“你真在這裏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