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金

只需一聲令下，來自某“公司”的艦隊便會將春天女王之都【聖白楊】的小島用炮火洗上一洗，雖然那隻艦隊的火力無法覆蓋小島全境，但精確打擊卻足夠留下雷恩一行人。

只不過，在雷恩一行人吃飽喝足補充好了物資離開了這座小島，那隻艦隊都沒有一絲動靜。

命令被修改了，炮擊原本就是最後的手段，可若是這最後的手段都無法起作用的話，沒有必要再造成無謂的損失了。島上的聯絡員靠着自身的經驗與感受，做出了判斷，恐怕，那隻艦隊的實力還不足以和雷恩對抗。

這次的交易，有着太多的不確定性了。

首先，交涉對象的雷恩一行人，在乘上那怪物海流上了天後，“公司”的監視便斷開了，等待他們突兀的出現在春天女王之都【聖白楊】時，“公司”的人手根本沒有辦法在那麼短暫的時間裏有效的調集。

那豐厚的報酬放在任何一個腦袋正常的人面前，都會選擇答應的，可鬼知道那瘋了的戰鬼腦子裏面在想什麼，最終變成了不得不和那瘋子對立的局面。

昏暗的辦公室，死死拉着的窗帘，讓不多几絲試圖鑽進屋裏的陽光在遍佈屋子的黑暗面前顯得那麼無力。

“德艾斯先生，現在公司艦隊對聖夏貝爾公國首都島的貿易封鎖已到達第三周。預計下周首都的存糧將會告罄，之後會出現極高速度的居民死亡。”

“沒有關係，以偉大航路物流中轉站為定位的夏貝爾公國首都是純粹的消費城市，居民全餓死了也對我們最初的計劃影響不大。待該國政府事實崩潰后立刻全面吃進，把這個國家掌握在公司手裏。”

“德艾斯先生，公司傭兵團用於鎮壓奧萊國勞動者起義的部隊已經就位，準備按計劃發動。”

“稍等，原計劃有所變更。具體的對照計劃書馬上以電話蟲傳真給你們，收到后立即下發給執行部隊。主要變更內容是，將原定**消滅的勞動者人數比例由15%上升到45%，這是公司核算部門在重新考慮到近期人口流動以及該國經濟鏈條定位后，得出的更有利於公司利益的決定。其他的你們具體看一下，照辦就是。”

“德艾斯先生，公司下屬的保安子公司收到了本年度西雅國珍貴貨物武裝押運的任務委託。有運送物品價值的5%作為委託金。詳細的利益評估已傳真給您。”

“你們再做一個讓下屬海賊團劫奪貨物的收益與子公司信譽額度損失的對比評估。如果劫奪更為有利，可以考慮劫奪，事後將保安子公司進行人員與金錢轉移后申請破產保護。”

昏暗的辦公室里，巨大身量的男子端坐在為他量身打造的辦公桌前，閃着尖銳白光的眼鏡片將大半張臉遮的嚴嚴實實，嘴唇輕動之間，無數金錢化為流動的資本之江河，操縱着巨量的資源，在輕易撥弄無數生命的同時，讓自己猶如病毒一般地增殖繁衍。至於逝去生命的哀慟與淚水，仇恨與憤怒？那種與自己利益毫無相干的事情，這個男人一分一秒都不會在這上面浪費時間。

“德艾斯先生，世界政府發來了對無垠海國債務討還業務的業務委託。這是詳細的委託合同。”

男人點了點頭，開始飛速地閱讀起傳真電話蟲吐出的文件，也不知他那眼鏡片下面是否長着一對貓眼，在這昏暗的房間裏，絲毫不受影響的工作着。

文件的前部分，用冷酷而不帶感**彩的文字將事件的來龍去脈講得清清楚楚。簡單來說，這個國家因遭受自然災害，已經連續三年拖欠天上金的繳納。今年本來可以湊齊繳納額度，但是由於海賊突然進犯，國主不忍看見國民嗷嗷待哺白骨暴於野，臨時起意將天上金挪用以救災。政府需要討還天上金，卻又不想背負武力鎮壓加盟國的惡名，於是便將這討債業務直接外包給了德艾斯的直屬傭兵公司。

中間部分，則詳細寫明了合同雙方的權利與義務。所謂討債業務外包，就是接單的公司可以利用一切手段收齊該國欠下的天上金債務，政府一概不論。

“把該國武裝力量概述，以及本公司，其他勢力在該地區的武裝力量分佈全部發給我。”

無垠海國是典型的小國寡民，總數不過十萬的國民在相對富饒的自然資源與優越的貿易環境下，雖不比世外桃源，卻也怡然自得。除卻應有的守衛士兵外，該國並不設常備軍，而只是以民眾自發組織的警察隊維持日常的治安。

在傳真電話蟲吐出文件后，龐大的信息在他腦海中翻滾，幾乎不消片刻他已經得出了結果。

“發信號給楊的艦隊，讓他率隊解除該國武裝力量的同時，儘可能保證該國的人民生命財產安全，這些以後都會是本公司的財富。”

無需多言，手下的人自然知道boss說出這種話后，接下來該怎麼做。

德艾斯緩了緩手中緊張的工作，用指腹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眉心。他有些艱難的挪動自己那因為職業病而過於肥胖的身軀，走向了房間角落裏的定製沙發，茶几上早已有專人擺放好了茶具，放入了茶葉，德艾斯只需要將保溫壺裏的熱水倒進去就可以品嘗了。

趁着這個時間，德艾斯微微放鬆身體，但腦子中仍然計算着公司的各種計劃與盈利得失，這樣的他漫不盡心的將茶杯遞到嘴邊。

苦澀的味道瞬間麻痹了他的味覺，令他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希羅多德上次帶過來的珍貴茶葉，據說有着提神醒腦的神奇作用，雖然的確有着明顯作用，可是這個味道……

扶了扶眼鏡，他沒有任何留戀的從這短暫的歇息中脫身，再次坐到了工作席上，信手接過了一刻都沒有停止呼叫的電話蟲話筒。

“德艾斯先生，關於和之國那筆生意的後續……很遺憾。庫讓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幹掉了，津田小次郎也被打敗了，以我們現有的武裝，恐怕是完成不了任務的。”

超乎預料的損失令德艾斯微微皺眉，以至於他沒能在第一時間回應接下來的事情該如何安排。庫讓擁有的飛行能力是不可多得的珍貴資源，他的犧牲毫不誇張的說在家大業大的公司之中也是一個噩耗。但德艾斯不會糾結於無法挽回的事情，因為那只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罷了，重要的是接下來該怎麼做。

“幫我聯繫加魯馬古聖，告訴他夢寐以求的東西有了眉目了。”

“……遵命。”

只花了數秒的時間，一套詳細的計劃便已經在德艾斯腦中成型。而電話蟲那頭的秘書，則在聽到那不祥的名諱后，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處理了這件事情后，德艾斯繼續接手處理下一件工作，關於龍崎一煌和雪莉的事情，轉眼間便淹沒在了海量的工作浪潮之中。對於德艾斯而言，工作不分大小，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即使和雷恩的交談令人不快，那也僅是工作上的問題，德艾斯並沒有將之放在心上。

德艾斯，這個藏在陰影中的男人，他心機敏銳、冷酷無情，為了利益可以無所不為。他可以僅憑資本就巧取一切，但是必要之時，他也絲毫不忌諱使用武力來豪奪所需。他的軍隊所到之處暴行累累，卻鮮有屍山血海除非那是必須所為；事實上，當德艾斯以金錢作為動力的魔爪攫住受害者，將他們生命中的最後一點利用價值榨取出來之前，死亡也是一種奢望。

如果說善人有着屬於善人應有的行事準則，惡人則如野獸般瘋狂吞噬一切，德艾斯這個惡人，則是在行惡之實，卻有着屬於自己的一套倫理準則。哪怕那是對常人而言扭曲的準則，德艾斯卻靠着這扭曲的準則成功走到了今天。

那鏡片上劃過冷厲的光芒，今天又會有多少人因他的一句話而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