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決裂
他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縱使是雷恩也微微抬起了頭，對這個完全不在意料之中的條件產生了超出報酬之外的興趣。
要跑！
腦海之中所有的情報彙集在一起，最終變成了一個單字跑！
原本向著雷恩慢慢移動的小姑娘也只能在腦海之中傳達這個意思，可惜的是，她的身體卻如同掉落在冰窟窿裏面一樣，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便凍成了冰棍。宛若被蛇盯住的青蛙，一絲都不能動彈。理智的清晰不代表着就能催動身體的力量，正如普通人面對一顆瞄準眉心的彈丸時，在發射之前他就知道它會打爆自己的頭顱，可是躲得開么？
更不用說對雷恩沃克的實力有着深刻認識的她，哪怕自己能上天了，也絕對逃不過這個男人的追捕！
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了自己的確會被交易的前提下。
至於為什麼會這麼想……你們是白痴么？
巡洋艦，強力的裝備，最頂級的服務人員，不論哪一樣都是遠勝自己和一煌加在一起乘以百倍的巨大財富啊！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該怎麼選吧？
從來不知道天真為何物的小姑娘見慣了遠勝同齡人的無盡黑暗與齷齪，她決不會天真的以為名為雷恩的年輕海賊會對自己和一煌有什麼特殊的感情，會為了這麼兩個放在亂世連蟲蛀都不如的小鬼而去得罪任何人。
縱使是身處在一條船上，站在離雷恩最近的位置上，雪莉和一煌完全不能理解名為雷恩的男人。試問一個連自家船員之間的對話都沒超過五十句的船長，要怎麼去了解？
至於一煌……先讓他睡着吧……
“有趣……”
那絲毫不出所料的回答令小女孩瞬間面色慘變，幾乎忘記了呼吸……
“那就是說，您同意了？”
電話蟲對面，德艾斯閃着白色反光的巨大黑框眼鏡讓人看不出他的任何神情，但是他的話語中上升的語調似乎也表明了他的興奮。
終於出現一絲笑容的年輕海賊將朗姆酒一口氣喝光，似乎是得到了相當有趣的拌酒菜那樣，他明顯是興緻勃勃的看着那電話蟲。
“理由。”
突兀的一個詞彙令聽者不知所措，可是對於交談這種事情老練至極的德艾斯就算隔着萬里的電話蟲，也能聽出那話語之中的意思。他清晰的理解到了這個字的含義，這個人是在問自己想要得到龍崎一煌和雪莉的理由。
“十分抱歉，這涉及商業機密，無可奉告。”
“喔。”
明明是一個單字而已，沒有語氣，沒有波動，可是萬里之外的德艾斯，臉色瞬間冰冷了下來。他推了推自己那反着白光的眼鏡，那張緊繃著的撲克臉上沒有半點感情存在。
“您確定要拒絕我們的提議嗎？這個問題很嚴肅，請您考慮過後再回答。”
身為被交易的對象，拋開那隻醉蝦般的一煌不談，已經被冷汗打濕了衣衫的雪莉對那電話蟲之中的可惡聲音完全不知所措了。
什麼意思？為什麼電話蟲對面的混蛋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誰拒絕了？
當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看了一眼雷恩時，才恍然大悟般的明白了什麼。
慵懶的靠在椅子上，將空了的酒杯隨意的丟在桌上，那張前一秒還興緻勃勃的表情已經變成了懶散的哈欠臉，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發展任誰都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電話蟲對面的人，已經很清楚了這個被懸賞的海賊所作出的選擇。德艾斯，能夠從吃人不吐骨頭的商界脫穎而出，硬生生在政界橫插一腳的男人，洞悉人心的他，是無法理解一個瘋子在想什麼的。
事實上那只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罷了，雷恩想要聽到的既不是什麼無謂的交易，也不是什麼豐厚的報酬，更不會在乎什麼利益相關的東西，這些東西他既不感興趣，也不懂。他只是對那電話蟲背後的男人，對他想要得到龍崎一煌與雪莉這兩個人的理由感到興趣罷了。
既然他不能滿足雷恩的好奇心，那麼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因此他很嚴肅的，很認真的用考慮過後的懶散聲音，沒有任何語氣波動的說道。
“滾。”
“……很遺憾。即使您拒絕了我們的提議，我們也有相應的應對預案。總之，我方對龍崎一煌與雪莉這二人勢在必得。如果您不肯接受，那麼只好採用雙方都不愉快的方式解決了。”
作為最成功的商人，德艾斯沒有死皮賴臉的繼續糾纏下去，短短不到五分鐘的接觸，他已經從雷恩這個人類身上得到了比書面報告資料上更多的了解，再談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罷了，縱使是談判破裂了，德艾斯也絲毫沒有為此而惱羞成怒，他只是平靜且真誠的想要用語言的力量來挽回今後不必要的敵對損失。
………………
這裏是偉大航路上頗有名氣的小島，作為島上唯一一家包含飲酒，料理，住宿三位一體又肯允許窮鬼進入的“高檔酒店”，哪怕店老闆是個吃飯只放三粒鹽外加一碗白飯的混蛋……比這個混蛋更窮的窮鬼們也只能忍受那令人作嘔的料理和與淡水僅有一線之隔的朗姆酒。
因為這裏真的是“唯一”一家能允許窮鬼進入的建築物！可惜又或者是大快人心的是，在今天，連這唯一一家酒館也就此歇業了。
隨着半個酒館因誇張聲勢的衝擊波而瞬間被吞沒，店老闆目瞪口呆的目的這令人心碎的一幕後，便就此昏厥了過去。
“很……很……遺憾……滋……和……您談話很……不……滋滋……愉快，順便……祝……您好運……雷……滋……滋……恩先生……”
奄奄一息的電話蟲拼着最後的力氣將傳遞的話語吐出，就那麼兩眼一翻趴在了地上。
這，也是不可思議的緣，至今為止尚不知名的“公司”，與雷恩的冒險生涯已經多次有了不友好的交流，甚至其公司的二把手之一，已然葬身在了永遠無法透出消息的空島上了。如果德艾斯知道了希羅多德在斷開聯繫之後，是死在了雷恩手上，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還能如此心平氣和的與雷恩講生意。
這次的對話並非偶然的相遇，而是“公司”早已在雷恩有可能前進的路線上佈置好了人手與眼線，不論他去到哪裏，都逃不過“公司”的情報網……只要他不上天。
這座聖白楊的小島上，也是有着基層的監視人員的，雖然在第一時間動員了周圍數個小島的兵力，可是要趕過來還是需要一定時間的，因此……德艾斯的交涉人之一，庫讓先生來了。
將半間酒館化作廢墟，雷恩踩在廢墟之上，也不管其他來客的哭喊叫罵，他冷冽的眸子直視天空，漆黑的夜空中，在那月色光華之下，有漆黑的雙翅陡然張開！
掉落下來的漆黑羽毛將這片空域所覆蓋，而那副姿態，宛若墮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