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苦難的集結(一)
[一、棋子戲]
——中洲,“活墳場”特雷根尼斯
“早安,大家。”雪松走進餐廳。
“早上好,雪松。”伊凡愉悅地向他打招呼,“又睡了個好覺對不對?但今天我們要辛苦了喔。”
雪松點頭——今天,他們就要衝進妖王都了。
“今天加油。”吉恩向他們幾個孩子微笑。
“你們要謹慎。”佩特拉不太放心地望着他們,“我們不在場,要學會保護自己。”
“放心,我們可是你的學生啊。”哈登也只有對老師如此尊敬了,“絕對沒問題。但老師,我只想讓你知道,無論何時,我不希望與你交戰。”
佩特拉苦笑了一下,垂下晴空般的眼眸。
“吃飽后好好休息準備一下,到時為了避開安雅,你們要更迅速。”吉恩望他一眼,然後一邊翻開小冊子一邊繼續提醒,“另外注意,今天匡正團的軍陣里還會有三個新派來的鬼山族成員。”
“就是‘玄秘十二使徒’的後補隊伍鬼山妖族——‘鬼山不居者’嗎?”哈登皺起眉。
“沒錯。鬼山妖族的成員大致分為‘花’、‘鳥’、‘蟲’、‘魚’、‘獸’五個小組。這次派來的是花組的鬼山蔦蘿、獸組的鬼山銀鼠和蟲組的鬼山蜻蜓。玄世那邊我的資料不多,不過,目前知道鬼山蔦蘿和其他花組成員一樣,是植物操縱者;鬼山銀鼠也很常規,是馭獸使;至於鬼山蜻蜓,如果按蟲組的常規就自然是馴蟲師,但鬼山蜻蜓是新培養出來的,他是不是馴蟲師就只能讓你們去打一場驗證一下了,”吉恩似乎對情報不足感到不爽,“順便提醒一下,鬼山蜻蜓可能是三人中最強的。”
“玄世高階魔將詭秘難測,你能搞到這些已經不容易了。”佩特拉驚訝地說。
“可惜這不能讓哥哥加我的工資。”吉恩笑了笑,“總之你們要趕快跑,不然就麻煩了。”
匆匆享用完早餐,雪松他們走出了黃水仙堡。
迎接他們的是鋪天蓋地的金黃色落葉,安靜盛大地閃耀在晨曦濕潤的微光里,層層疊疊地一直鋪伸到他們視野的盡頭……
那是銀杏樹的長街。雪松還從未看見過如此多金黃的落葉在天地下壯觀地飄舞搖擺!
金色的光明前途嗎……雪松不禁開心地想。
“路口那座房子就是傳送門的所在地,馬上就到恩佩斯了,你放聰明點,聽我們的指揮。”哈登少有地嚴肅起來,“對手是妖,待會不要嚇得大小便失禁了。”
“開什麼玩笑,我好歹是有身份的人,這麼點事嚇不了我。”雪松不高興地瞪他一眼。
哈登不屑地笑一聲:“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經由院一開始就想接你進都,那他們為什麼不直接在銀城帶你們回妖王都而是跟我們演戲?”
“……我哪知道!”
“別說我不提醒你,經由院並不全聽無色妖童的話,他們大概是後來才下定決心管你這莫名亂入的傢伙的,所以別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識相點。”哈登鄙視地說著,他們已經來到傳送門前。
穿過這傳送門,雪松又回到他來白世的第一站——小鎮恩佩斯。
剛踏出傳送門就僵住了,雪松難以置信地注視着眼前的一切——
愁雲慘淡,妖霧瀰漫……不遠處色彩繽紛的樓房像被遺棄的玩具頹然堆疊着,妖旗獵獵翻飛的小鎮全無生氣。
雪松剛來時,這裏正好被匡正團進攻。想不到,現在的小鎮竟被匡正團弄成了這個樣子……
雪松到這裏已經有點胸悶了,只能放慢腳步跟在哈登他們的身後,看着那些紋有大大“惶”字的獵動旗幟:“‘惶’?”
“匡正團用這個來指稱妖氣,這旗幟也是他們的標誌之一。”泰雅告訴雪松。
“而那個就是匡正團的徽標,‘驚惶之盾’。”賽莉娜指着其中一面巨大的綉圖旗幟,對雪松說道。
“驚惶之盾……”雪松瞪大了眼睛看那面旗幟,旗上綉着一面大大的方盾,盾上是筆勢蒼勁的“惶”字。而方盾下方就是盾影了,但那盾影卻像長了無數尖刺……啊,他看懂了,那是刀槍劍戟的陰影啊!盾影中還有一雙兇惡的巨眼、一張彎彎的獰笑的大嘴!
盾后隱藏着看不見的利兵,盾里隱含着未知的獰惡怪物——這就是匡正團的象徵,盤踞人心之皇,大概就是這意思。
“雖然有點邪惡,但挺帥的……到時候不要告訴經由院的妖怪啊。”雪松自覺失言。
前面有一輛古老的馬車……雪松好奇地望了一眼,頓時覺得妖氣像尖錐一樣扎眼睛,疼痛難忍……
“叫一聲‘寧野’就沒事了。”哈登平淡地說,“這是它的種族統稱,說出來就可以壓制住它的妖氣——‘惶’了。當然,你夠強的話就百無禁忌。”
“哈哈哈,修行千年還被哈登你們壓制住,我也覺得沒面子啊!”古老的轀車慢慢穿過霧氣駛來,妖車大笑着開口說道。
“寧野……”雪松驚訝地注視這輛活的車輛,“妖怪?”
“‘故車之精名曰寧野,狀如轀車,見之傷人目。以其名呼之不能傷人目。’”駕馭轀車的白衣可愛童子微笑說著,坐在其中一匹白馬上俯視雪松:“雖然你沒有察覺到,但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了,無色將軍周雪松大人。我是慶忌。”
“我們見過?”雪松疑惑地望着慶忌。
“‘故水石之精名慶忌,狀如人。乘車蓋,日馳千里。以其名呼之,可使入水取魚。’”哈登隨便地介紹,“這兩個傢伙都是古書《白澤圖》上記載的妖,很弱的。”
“真傷心,我們都活很久了,不強但也不弱啊。”慶忌微微一笑,俯下臉打量雪松,“你沒看過《白澤圖》吧?也不知道妖的事?”
“……沒看過,也不知道。”雪松誠實地回答。
“哈,聽見了嗎寧野!”慶忌高興地回身給了轀車一拳,“我就說不可能是抓妖大天師的弟子什麼的,吶吶吶,五塊錢!我贏了!”
“能給你們製造歡樂是我的榮幸……”雪松無語地望着這兩隻妖,“對不起我讓你破財了……”
“討厭!”轀車忽然原地瘋狂旋轉起來,嚇死雪鬆了,“五塊啊!”
“給我停啊笨蛋!”
“我不會給你錢的慶忌!不就是猜對了嗎!”
“喂,你耍賴啊!你一輛車要錢有用嗎!”
“我自己去洗車行保養不行啊!”
“保養個鬼,誰開馬車去洗車行保養啊!還要自己說‘老闆你把我全身上下洗一遍一定要用沐浴露’嗎?你不要這麼搞笑行不行啊!”
“先聽人說話,”哈登一手制服了瘋轉的妖車,“羅剎和知女在哪裏?”
“就在鎮長辦公室。”
“好,你們玩,我們走了。”哈登瀟洒地一招手,“走!”
“不坐車嗎?”寧野大聲叫,“來來來,起步價50!”
“別管他們。”伊凡笑着拉雪松往前走,“他們就是這樣子的。”
離開了兩妖,雪松他們向濃霧更深處走去。
“有好多眼睛在盯我們……”雪松害怕地拍拍伊凡的肩。
“只是鳥嘛,”伊凡還是氣定神閑,“雖然有點大。”
只是有點大嗎?雪松遠遠地就注意到那翻湧妖霧中忽隱忽現的巨影,走近些后,他看到那分明是一隻只牛犢大小的鳥,迎風一動也不動地立在樓宇上。
那樣大的鳥,有點像鶴,卻又有着鷹一樣的鉤爪巨喙,是猛禽吧?它們灰黑蓬鬆的羽毛沒有光澤,在風中不祥地飄動着。大鳥們一雙雙陰黑髮亮的眼睛一路冷漠地盯着雪松他們,卻石雕一樣缺乏生氣……雪松不禁打了個冷戰。
(那是什麼啊……)雪松很想出聲問伊凡他們,但四周好寂靜詭異,他不敢開口。
即將下雨了吧,黏重寒冷的風就像海浪一樣波波襲來。雪松受不了地眯了眯眼,睜眼時卻發現一隻大鳥悄然順風飛來,直撲向他的頭頂!
“小心。”伊凡輕輕把嚇僵了的雪松拉到他的身側,大鳥的鉤喙就像能劃破空間的利刃,咫尺之間破風掠過!
灰黑的蓬羽拂過雪松的頭髮,大鳥陰冷透亮的眼就在雪松的眼前慢慢而過,漠然冷冽地穿透他驚恐的目光……
滿含敵意的大鳥帶來一波寒風,雪松卻不敢再抬眼,只驚慌地感覺着它與龐大身體相比出奇地輕捷乾脆的拍翅聲。感覺中巨大的身影翻空回升了,雪松睜眼,發現它竟然選擇了盤旋!陽光透過濃濃妖霧疲軟地投射下來,投射出淡淡的、完整罩覆住他和伊凡的巨大浮影!風穿過它的翅羽,就在他們的頭頂發出隱隱的陰森之聲……
不由自主地緊緊抓住伊凡的手臂,雪松卻仍渾身發抖——
那可怕的目光,就像塗毒匕首一樣直扎過來!
雪松望向前方,發現泰雅、賽莉娜和哈登都在看着他們。哈登帶着一臉“我就知道是這樣”的不屑微笑,走了回來。
“怕成這樣,你能見大妖怪嗎!”哈登的目光一凜,魔力洶湧爆開,巨鳥一下子就化為紛飛的青藍火粉!
“這是‘羅剎鳥’,”伊凡微微笑着說,“會啄眼睛,是屍氣化成的妖。”
【羅剎鳥,似灰鶴而大,巨喙鉤爪如雪,目露青磷,其聲磔磔,擅變化人形,奪人眼而食,為積屍之氣久化而成。見載於袁枚《子不語》】
“你最好爭氣點,不管怎麼說,無論你還是我們,都只是魔王戰爭遊戲的棋子。我們兵卒就算了,打殺慣了。”哈登似笑非笑地望着雪松,“而你呢?下棋者手中的‘將/帥’,不過是傀儡,並不能出九宮拼殺。聽着威風,但別忘了你沒有自保能力。”
雪松垂下頭來:“……我知道。”
這時傳來“呼”的一聲,大部分凝立的羅剎鳥都飛向不遠處的鎮辦公樓,並就在大門處裂解,匯聚為魂火的漩渦!然後——
原來是一隻鳥……比普通羅剎鳥還大上一圈,羽色顯得更深、更有光澤,美麗而不祥地靜立在門口,這樣一隻散發強烈妖氣的魔物,鶴一般優雅地凝視雪松他們。
雪松強作鎮定地凝視它,慢慢走近。
“這就是有名的千變殺戮者——”哈登平淡地介紹。
“‘奪目之羅剎’。”魔鳥發出少女的聲音,黑羽一展,旋起黑霧!黑霧中飛快旋出鮮紅的顏色,霧散紅淌,竟現出一身鮮紅羅衣的高挑女孩!
女孩烏黑的長發編成無數細細的辮子,河流一樣亮澤流淌在她血色的羅衣上。美麗得妖艷,她微微低頭,睫毛纖長的美眸冷艷地斜斜審視雪松,唇邊挑起意味深長的的弧度,無聲地施加着威壓……
“蠢材,都說過羅剎鳥會啄眼睛的了。”雪松正在鳥妖的美麗與威壓下恐懼得無法動彈,哈登卻冷冷地在一旁提醒。
羅剎紅袖一拂,纖長白皙的手指在雪松驚恐的眼前掠過,嚇得他驚叫一聲後退了兩步。
“貴客的眼睛我不能要。”羅剎輕笑着把瀑發一甩,“跟我來吧。”
雪松輕嘆一口氣,退了下來跟着哈登他們走進陰暗的大樓。
“知女,”羅剎微笑着對倚梯而立的高瘦女子說,“貴客來了。”
“啊,是你。”仍是一身灰的旗袍,冷漠的狼精目光幽深,微微笑着凝視雪松。
“……你是我遇上的第一個妖。”雪松深吸一口氣,露出笑容。
“雖然實力上沒多大變化,但見識上已經大有進步了吧,小鬼。”知女淡淡地問,“今天來是要進都了嗎?”
“好直接啊。”哈登鎮靜地笑,“鬼山的人在哪裏?”
“在進行偵查。新人總是想立點功的,你們不走運。”知女掃視他們,“當然,要是妖都里再跑幾個老將出來接你們,那誰都擋不住……啊,回來了。”
雪松他們感受到新的妖氣,慢慢轉頭。而新來的未來“玄秘十二使徒”悄無聲息地走進來,三雙眼瞳早已認真打量着他們。
—
——特雷根尼斯,黃水仙堡
“我已經讓鬼山的孩子和你們的學生見面咯。”無邪地笑着,巫安雅等待着佩特拉和吉恩的回應,“還不趕快領他們回來?前鬼怎麼可以擅自行動啊?”
“又被你將一軍了,安雅。”吉恩舉起雙手,“我投降了。”
“小榛小榆,還是你們比較乖。”安雅甜甜地笑着對學生說,眼睛卻斜瞟佩特拉和吉恩。
“走了走了。梅麗薩夫人,接學生去咯。”吉恩苦笑着往牆角喚了一聲,貴婦人人偶應聲而動。
“怎麼了?”但這時手中用於通訊的符籙忽然閃耀桃色光芒,安雅不耐煩地抓起符籙問道。
“打擾大人了。‘斯蒂爾蘭’附近海域的魔獸出現集體暴走現象,為保護基地,請你趕回來撲殺魔獸!”
“怎麼會暴走?這應該由拉尼娜來解決吧!”安雅煩躁地質問。
“沒辦法,咒藍大人似乎也遇上了麻煩,我們聯繫不上她……”
“喂,安雅,什麼暴走啊?”佩特拉微微皺眉。
“這跟我們無關,走吧。”吉恩事不關己地說。
“幻色人偶使。”放下符籙,安雅冷冷地開口。
吉恩慢慢站住,無辜地微笑着回頭:“不可以這樣叫,在這裏,你要叫我‘玉女’才對啊……”
“敵營間諜吉恩·朗納斯。”陰沉地、譏諷地,安雅眯細了眼眸審視他,“這是你乾的吧。”
“我做了好多事,你指什麼?”笑得越來越燦爛,吉恩一臉無知的樣子就像在逗小妹妹。
“製造魔獸集體暴走事件,以及困住拉尼娜。”安雅的神情不再像個小女孩,她金色的眼閃動着魔邪的光芒,像要洞穿吉恩的心思。
吉恩平靜地凝視她,玩世不恭的神情已消退無蹤。他沉穩地冷笑一下:“有證據了?”
面對挑釁,安雅的殺氣膨脹了起來。
“有證據就快說嘛!”吉恩突然露出孩子般高興的表情,藍眼睛閃閃發光,“你知不知道做了驚世舉動后沒人發現有多痛苦啊!你上次不是在東洲迷失了方向,沒趕上支援‘駭屍’嗎?那次天懲者大勝啊!在慶祝會上我跳着嚷‘那是我做的那是我做的’,可賀先生沒相信我,我一分錢獎金也沒有啊!這次好了,獎金有着落了!安雅我愛你!”
安雅吃驚地瞪大了眼,好一會兒她才恢復了平日的冷靜,冷笑了起來,“你贏了,吉恩·朗納斯。如果哪一天我能親手殺死你,我一定會欣喜若狂的。”
“我很怕死,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拒絕為淑女帶來歡喜。”吉恩哈哈大笑,“安雅,安心去鎮壓魔獸群吧。”
“你們去鎮壓魔獸群,我去接你們的學生,就這樣!小榛、小榆!”安雅陰狠的笑容帶着威脅,她快步從吉恩身邊走過,不再回頭。
吉恩毫不意外地笑着聳聳肩,沖準備出發的夏榛、夏榆眨眨眼:“祝好運。”
“雙子攝魂者”可愛地沖吉恩和佩特拉一笑,跑着出去了。
“好想去看看啊。”佩特拉無奈地嘆氣,“陪你那些大玩偶玩可沒什麼意思。”
“放心,那邊戰場的怪物已經夠多了,我們去就無法收拾局面了。”吉恩攤開手,“我也想去啊,匡正團、經由院、未來的玄秘十二使徒、前後鬼再加上天懲者,你的母親玩得真大。”
“這可是魔王參與的棋局,棋子當然遍佈世界角落。”佩特拉的目光裏帶着暗影,“被當作棋子利用,每一個行動都**縱着,我憎恨這種感覺。”
“誰不憎恨呢?但是啊……”吉恩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即使是棋子,也有機會牽制弈者。不用擔心那群孩子,他們也是很強的,你等着看吧……”
—
——恩佩斯
(“伊凡平時不使用魔法,但他的靈敏迅捷是常人無法比擬的。到時候你跟着他跑就可以了。”)吉恩的話在腦海中浮現,於是雪松下意識地退到伊凡的身後。
“你們就是未來的玄秘十二使徒嗎?”像獵豹優雅地審視獵物,哈登微笑着開口。
“能不能當成使徒還很難講,請多指教,我是花組的,”看起來端莊嫻靜的美麗女孩輕輕笑着,撩撩青絲,露出綁紮秀髮的殷紅、潔白兩色的星狀小花,“鬼山蔦蘿。”
“你有妖氣,你有妖的血統對不對?我也是!”一頭銀髮的青年望望哈登,又向眾人露出爽朗乾淨的笑容,“你們好啊,我是獸組的鬼山銀鼠。”
“我是蟲組的鬼山蜻蜓,請多多指教。”用寬鬆白袍遮住全身,只留下一雙看起來比很多女子都迷人的墨色眼眸,少年用變聲期粗啞的聲音慢慢說道。
身份確認。伊凡帶着雪松挪到離鬼山蜻蜓最遠的地方,靜靜蓄力。
哈登、賽莉娜和泰雅則往前走了一步。哈登慢慢露出凌厲而凶暴的冷笑,又再前進一步,無止盡的漆黑噴涌狂流,血色刀身流動冷銀之光——
“未曾自我介紹,我是哈登·特斯拉,‘屠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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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告:開始衝殺,在無數強敵中殺出血路!鬼山不居者、匡正團、后鬼啊,你們真正見識過經由院和天懲者的力量嗎?你們又了解這群叛逃“前鬼”的能力嗎?獵手與獵物的角色反覆輪轉,下篇:苦難的集結(二)·獵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