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房東住在隔壁棟而已，我去請她過來。」警衛指指隔壁楝方向，麻利得自行跑去找房東了。

黎相谷焦灼的等待了快半個小時，才看到房東姍姍來遲。

原來她帶客人去看了另外一間房產的屋子，等送走了客人才過來。

警衛告訴她，可能房客忘了關水龍頭了，所以水一直流，但又找不到房客，故叫她過來開門好關水龍頭，所以她才動作這麼緩慢。

因為不確定屋內的狀況，警衛也不敢隨便說可能是房客出事了，這房東凶得很，他才不要沒事找事做。

看到房東這麼悠哉游哉，黎相谷一股氣就衝上來，擺出一張大臭臉。

「你房客出事了，你還這樣慢慢來？」黎相谷不悅的低嚷。

「什麼出事？」房東一臉納悶，「不就是水龍頭忘了關嗎？」

「你快開門！」心繫向容玄安危的黎相谷不想跟她爭執。

「你誰啊？凶什麼凶？」不要以為人長得帥，她就不會飆辦話。「這是請求人的態度嗎？」

「裏頭的人如果沒事便罷，若出事我就要你好看！」要比凶，黎相谷可不輸人。

「是會出什麼事？了不起淹水到樓下，樓下也是我的房子啊！」她在這楝大樓有二十間套房，自己的房子要處理簡單多了。

「你不要給你臉你不……」

「老闆！」一旁的畢管家忙出聲緩頰，免得這兩人在門口鬥上了，正事都別幹了。「我來處理吧。」

黎相谷權怒的燈房東一眼，「叫她快開門，否則我叫警察來。」

「叫警察來幹嘛？你想幹嘛？」房東瞪大她的小眼睛。

「房東小姐，」畢管家好聲好氣，「我們有個朋友一直聯絡不上，她是個細心的人，不可能沒關好水龍頭就出門，怕有事情發生，所以請你趕快開個門讓我們確定一下，如果是我們這邊誤解，改日再攜禮跟你道歉。」

房東看這大叔人長得也是帥帥的，語氣跟態度卻好太多，所以也就看在畢管家的面子上，沒再跟黎相谷吵下去，但開門前還是斜瞪了黎相谷一眼，才將鑰匙插入門鎖。

這門一開，水流聲就明顯了，黎相谷推開房東，循着水流聲迅速衝來浴室，腳一踩上浴室地板，立刻水花四濺。

他在進屋前就祈禱着向容玄只是忘了關水，她可能在路上有事被耽擱了，說不定她繞去買了早餐，結果買到不衛生的，正在麥當勞的廁所痛苦的跟肚子疼奮戰……

可眼前的殘酷景象，粉碎了他的希望。

「向容玄！」黎相谷大吼一聲，沖向浴缸，滿地的水濺上了他的褲腳，弄濕了鞋襪。

他迅速將坐卧在浴缸內的向容玄從冰冷的水裏抱了出來，放到地板上，檢查她的呼吸跟心跳。

來到浴室的畢管家，一看裏頭的情景，整個人都傻住了。

浴缸里滿滿的浴水流了出來，但讓人怵目驚心的是，那水並不是全然透明，而是混着血液的紅，流淌到白色地板的血水，嚇得跟進來的房東跟警衛語無倫次了起來。

「怎麼、怎麼自殺了啊？」房東崩潰的抱頭，「我這屋子不就變凶宅了嗎？」

「天啊！天啊！」怕血的警衛連連退了兩步，膝蓋發軟的跪在地上。因為浴室窄小，畢管家無法跟在黎相谷旁邊救人，當機立斷拿出了手機撥打一一九。

發現向容玄已經沒了呼吸心跳，怕手腕上的傷口仍不斷流血，黎相谷立刻脫下襯衫，拉直長袖，在傷口上方的止血點用力打上死結。

他將人抱出無法急救的浴室，相較於向容玄心臟的沉寂，他的心跳飛快，幾乎是在喉嚨口跳躍，額上冷汗直流，臉色卻是煞白。

把向容玄放在地板后，他按着她的額頭，想抬高她的下巴，卻因為身體僵硬無法勉強，他連忙跪正在她身側，找出心臟按摩的正確位置，執行胸外按摩。

隨着按壓的動作，黎相谷汗珠一顆一顆的滴落。

「起來啊！混蛋！」他生氣的咒罵，眼前視線有些模糊。「快跳啊，蠢蛋！」

他實在想不通有什麼事情讓她心灰意冷到要自殺。

她不是都有論及婚嫁的男友了嗎？

她還有個世界知名的音樂家在追求她、在喜歡她，而且他還決定在他創作的音樂劇中，給她發揮才華的機會，雖然她拒絕了，說什麼她的幸福總是伴隨着破壞與死亡的鬼話，但既然她都拒絕他了，又何必自殺？

他又沒有逼她非做不可！

「你給我醒來！」他惱怒的吼，「我要知道原因！給我醒來！」

「老闆，」畢管家跪在他對面，「我來吧，怕你傷了手。」

他不忍告訴黎相谷，他認為向容玄已經死了，因為她的身體已經出現了屍僵情形，雖然因為她人泡在冷水中，加上現在又是冬天，延緩了僵硬的狀態，但黎相谷將她放在地上后，她的腳仍是彎曲的，無法伸直，故他推斷向容玄死亡的時間恐怕至少有三小時以上，就算是大羅神仙降世也是回天乏術。

黎相谷也許也察覺到了，但是他拒絕面對這個現實，仍持續對已經僵硬的屍體做着CP「，直到救護人員過來，老實的告知他，向容玄已經死了。

但是，黎相谷堅持她還有救，要救護人員將她送醫，救護人員迫於無奈，只好送到醫院去。

他跟着救護車進了醫院，急診室醫生診斷之後，宣佈了噩耗——

向容玄已經死了。

醫生的判斷跟畢管家的相去不遠，但若要確定真正的死亡時間，得交由法醫來專業判定。

「不可能！」黎相谷衝上前，畢管家怕他失去理智，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趕忙將他攔住，以全身的力量用力將他抱住。「她還能救，她還會醒過來，快救她！快救她！」

醫生沉重地搖搖頭，「請節哀順變。」

「不—」黎相谷崩潰的大吼……

「黎相谷！黎相谷！」

黎相谷霍地睜開眼，看見向容玄一臉擔憂地望着他，粉唇柔聲輕喚着他的名字，柔荑抹上他的額頭，為他拭去冷汗。

「你怎……」男人忽然抓起她的左手查看，接着猛然一把將她抱緊，緊得她幾乎無法呼吸。「黎相……谷……」她費力掙扎，但他手勁奇大，她怕過度掙扎會傷到他的手，只好忍耐了下來。「放開我啊，你怎麼了？」

俊顏埋入起伏的裸胸，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的身上有他的味道，淡淡的，而她的胸脯是溫暖的，左胸腔中的心臟是跳動的，當她說話時，胸腔內彷佛有迴音，震動着他的耳膜。

她是活着的。

確確實實活着的。

一滴淚溢出了眼眶，濡上向容玄的胸口。

她不僅好好的活着，而且還是屬於他了。

他改寫了歷史，所以，她這次一定不會被殺了。

但是兇手是誰，他依然沒底，就怕那躲藏在暗處的人，仍會使用其他的方法傷了她的性命，所以他不能因此懈怠，沒將那個人揪出來，寢食無法安。察覺黎相谷手勁鬆了，向容玄輕輕將人推開。「你？」她驚訝的看着他濕了眼睫的眸，「你是哭了嗎？」

黎相谷隨意以掌根抹去，「這是太開心的關係。」

「我還以為你剛才做惡夢。」

他叫喊得那麼大聲，把她從睡夢中嚇醒，回身一看，黎相谷面色驚恐，發狂大吼，像是被什麼惡鬼抓住似的，嚇得她連忙將人搖醒，結果他竟然……是太開心？

「我是做了惡夢，」他長吐一口氣，「一個有關於過去……未來的惡夢。」

「不會是……」她語氣遲疑，「我被殺的惡夢吧？」

他點點頭。

她不由得握住他的手，「對不起。」

「幹嘛跟我道歉？」他失笑。

「我讓你……這麼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