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太監一臉狐疑,但還是呵了一口氣,倒真聞到一股清香。
「即便美人說的都是實話,沒完成任務,奴才這命也保不住。」
「有我保不了的人嗎?」上官震宇終是開口了,這話也是試探,這太監除非是奉皇命而來,要不然他要保他容易,如果他真是受皇命而來,那上官震宇就非得殺他滅口了。
「只怕貴人還來不及開口保奴才,奴才就被暗地裏處置了。」
那麼便不是皇命了,上官震宇也不容他討價還價,「既然左右都是死,你不想開口,不如我現在就殺了你。」
上官震宇作勢要上前動手,太監便識時務的立刻伏首告罪,「皇上饒命,只要皇上保奴才一命,奴才什麼都說、什麼都說!」
幾聲威嚇就老實交代,看來派他來的人在宮中的地位還不高,而且暫時無能人可用,上官震宇猜測,大概是其他的妃嬪,想做不利於浴馨軒之事。
「說吧,朕保你。」
太監這才從懷中掏出一隻布制的小人偶,抬高雙手呈上。
巧心取走了人偶,交到上官震宇的手中。
那是一個施巫術用的小人偶,人偶正面寫着皇上的生辰八字,背後寫着和合同心。
上官震宇一看就凝眉不語,當年,他母親的榮寵就是敗於這樣一隻人偶,在搜到人偶之前,母親的心腹侍婢得罪了趙宸妃,把趙宸妃氣得厥了過去,趙宸妃自從生下八弟后,因為八弟討喜,趙宸妃母憑子貴也頗得父皇寵愛,父皇因此殺了母親的心腹侍婢,雖未罪及母親,卻不再去看母親,反而夜夜寵幸趙宸妃。
那時父皇的身子已大不如前,趙宸妃說父皇身子不見好可能是宮中有歹人作祟,父皇因而下令搜宮,便在母親的東華宮裏搜到了這樣的人偶。
這樣的和合術可以挽回被施術之人的心,卻會傷了被施術之人的身子,父皇身子虛弱已經讓他猜疑多思,見了人偶便從此不再踏進東華宮一步。
若不是還念着往日情分,或許母親連性命也不保,父皇雖然說東華宮一切如舊,但少了父皇的身影,母親從此便猶如生活在冷宮裏一般,終至抑鬱而終。
看着上官震宇緊扣着那小人偶的樣子,狄雪鴛知道他想起過去了,她將自己的小手覆上他的手,無聲撫慰着他,接着問向太監,「是誰命你來的?」
「是……沈修容。」
「我就猜是她,問你也只是看你老不老實而已。」狄雪鴛用眼神向巧心示意,巧心便把一隻瓷瓶交到太監的手中,「那是和羅丸的解藥,你回去覆命,就說已經把人偶藏好了。」
「美人是要奴才回去送死?」
「你不回去覆命現在就得死,回去了,讓沈修容依計行事,我便可反將她一軍,沈修容一倒,我便讓楚昭容向皇上要人,讓你來浴馨軒當差,我最後再問你一次,這交易,你做是不做?」
那太監似乎在思考着什麼,過了一會兒露出一個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奸詐笑容,「奴才願意做這筆交易。」
「很好,那你回承春殿吧。」
太監站起身,正要轉身離開,狄雪鴛又開口了,「對了,忘了告訴你,解藥需連續服三十日才能見效,這三十天裏,你必須每日來找巧心拿解藥,所以你應該明白,這三十日內如果有人泄露了皇上今夜在此的秘密,你會有什麼結果吧?」
聞言,太監臉上的憤怒再也隱藏不了。
狄雪鴛將他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裏,倒也沒有特別說什麼,只道:「你辦事,我可以放心吧?」
「奴才……辦事,請美人放心。」
「那就退吧。」
上官震宇見狄雪鴛似乎有了計劃,問道:「你真讓他服了和羅丸?」
「雪鴛哪來的本事拿到和羅丸,制香的本事雪鴛倒是不差,那只是一般的清香丸,是服了讓口氣清新的。」
「這小人偶你打算怎麼處置?」
「皇上有可用的人吧?雪鴛想將這人偶藏在沈修容的承春殿裏,光一個人偶可能還治不了她的罪,如果加上另一件事……」
「還有什麼事?」
「皇上前些日子常常覺得頭疼吧?」
聽她這麼說,上官震宇這才想起皇兄近日時常覺得頭疼,他故意揉了揉額側,皺着眉道:「的確。」
「沈修容曾讓人以皇上的名義送來一盒玉凝香,但實際上是一種名為惜菱香的慢毒,用的人日漸形容憔悴,直至毒發,聞的人雖然不會中毒,但若身上染了一種名為紫竹香的香料,則會一聞便覺得頭疼頭暈,雪鴛想,皇上您是被施了紫竹香了。」
上官震宇知道有朝一日他若真能救狄雪鴛出宮,她也願跟他離開,唯一讓她放不下的就只有楚淳嫣了,所以幫她解決了沈凌音這個大麻煩,她才能安心離開。
「我明白了,這事交給我來處理,屆時定不容她,只是……你怎不求我直接治沈凌音的罪?」
「皇上既然不想讓人知道您來此,自然不能說出今夜的事,但雪鴛明白,皇上下令搜宮之後,不會再給沈修容機會活下來。」
上官震宇看着狄雪鴛帶着冀望的雙眸,在心裏盤算着,他得想個方法讓皇兄搜出此物后治了沈凌音……
皇兄雖然忌諱巫毒一事,但沒個人旁敲側擊,很容易聽信沈凌音的話,認定她是被栽贓的,楚淳嫣怕是鬥不過沈凌音,皇兄既然讓他假扮他,自然也不會讓狄雪鴛在場,她亦幫不了楚淳嫣,但如果他出面的話,又顯得突兀……
繼而,上官震宇想起了前些日子他與府中妾室和離時用的藉口,當時皇兄曾問起,但沒問個詳細,或許可利用這件事,有了他的「親身經歷」,在皇兄身邊定能說得上話。
「我有計劃了,沈凌音逃不過這一回,只是……方才那名太監,事成之後我會殺他滅口,你別讓楚昭容踏這渾水,說什麼讓他到浴馨軒當差。」
狄雪鴛哪裏不明白他真正的心思,但就是想看他着急,「瞧瞧皇上多捨不得嫣姐姐,居然不想讓嫣姐姐插手。」
「你是真的在吃醋,還是只是想惹我生氣?」
「那皇上是真的疼惜嫣姐姐,還是只是不想留下那小太監?」
「雪鴛,要不是我還要去辦這小人偶的事,我定會留下來,好好讓你明白我的真心在誰身上。」上官震宇睨着她,語帶威脅。
狄雪鴛連忙抬起手推了上前想抱起她的上官震宇,笑着安撫道:「皇上,雪鴛是逗着皇上玩的。」
他也不是真想要了狄雪鴛,上回是他醉了,下回他希望他擁抱她的時候,她已經知道他真實的身分。
「你啊!」他佯怒地捏了捏她的鼻尖,這才直起身子,「我先抱你回床上,再去處理此事。」
「謝皇上。」
狄雪鴛巧笑倩兮猶帶一絲風情,讓上官震宇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真的完全讓她玩弄在股掌之間了。
皇帝一直派人暗中盯着並肩王府,雖然始終找不到五弟與狄雪鴛互通款曲的證據,但他也沒真信了五弟。
依照五弟的本事,要避開他派去監視的人不難,再說了,他就是覺得五弟及狄雪鴛已經互相知道對方的身分。
皇帝所需要的證據,在狄雪鴛派人送了一盒十和佛手香去並肩王府後得到了。
狄雪鴛用的理由是上回她被罰在御花園下跪思過,上官震宇助了她一回,在膝傷痊癒出得了浴馨軒后,她先去向太后道謝,接着就送了禮到並肩王府,表面上看起來冠冕堂皇,但在皇帝眼中這就是證據。
十和佛手香多麼難得,香譜更已失傳,狄雪鴛送了這麼名貴的東西還不可疑?
皇帝已顧不得什麼御女災星可掩不可滅的警告,下定決心要定她死罪。
此時,接到消息的太後來到了頤德殿,在皇帝行禮后要皇帝坐在一旁,就直盯瞢他不出聲。
「太后不必這般看着朕,有話就說吧。」
「皇帝真不知我來這一趟是為了什麼?」
「太后,狄雪鴛私德有損,她與五弟私通。」
太后扶額,皇帝怎麼會想出這麼無稽的理由?「皇帝,養在深宮裏的妃嬪,怎麼就見得了震宇那孩子呢?再說了,皇帝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為了御女災星一事想殺了雪鴛?」
「既然太后明白,就知狄雪鴛留不得。」
「那王中田不也說了,御女災星可掩不可滅?你現在想殺了雪鴛,接着呢?郎將災星也想殺?」
「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