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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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如何是好,難道真讓大丫頭跳進那火坑,自家才剛和侯府解除婚約,就遇到這樣的禍事,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坐在家中禍從天降,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那榮虎家大勢大,在朝陽街一帶無人敢惹,加上有個王府做妾的妹妹,平日裏橫行鄉里。
自家無權無財,也不認識什麼高官貴人,拿什麼去和他抗爭!
“他爹,我們帶着孩子們逃吧。”杜氏猛地抬頭,堅定地看着丈夫。
洪老爹驚訝地抬頭看向她,半晌,等來兩個萬般無奈的字,“好吧。”
夫妻倆也不疑遲,開始收抬行囊。
蓮笙坐在妝奩前細細地描着妝,鏡中的女子妖艷的臉上一片平靜,纖白的玉手握着螺子黛一下一下地描着眉,眼裏卻帶着不為人知的果決。
看姐姐還有心思在那裏描眉畫眼,只把二丫驚得不行,莫非姐姐真要去那家做妾,她擔心地看着姐姐,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也不知要說些什麼,蓮笙收拾停當對着二丫一囑咐,便從後門偷偷地溜了出去。
后對門的小院大門緊閉,蓮笙用玉指輕扣,只聽見裏面傳來一聲粗曠的男聲,“誰啊。”
隨着門打開了條小縫。
門裏面的僕人董方看着外面的絕色少女,嚇了一跳,忙把人往裏面請,霍老三那傢伙可是給自己透了底,自家主子最近的不對勁都是由這女子引起的,可見她在主子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蓮笙被請進去,跟着他走在後面,這院子外面看着不起眼,裏面倒是內有乾坤,不大的院子中間還有一口池子,裏面種滿荷花,此時正是桃爭粉搶的時節,一枝枝的花朵亭亭玉立地開在其中,紅白的錦鯉在水中吐着泡泡,不時地跳出水面。
左邊一排細竹林,鬱鬱蔥蔥地隨風擺盪,竹林下是一方石桌,雕花畫鳥,精美絕侖,右邊兩顆碧桃樹上結滿了細小的青桃,中間架了一個鞦韆,鞦韆上佈滿鮮花,顯然都是今天剛採摘下來的。
雖然這樣的佈置很是尋常,只她越看越心驚,因為這樣的景緻是自己曾經幻想過的,那時的她,看着空蕩蕩的宮殿,冰冷的假山樓閣,無比地嚮往市井的平淡的生活,多想擁有一幢自己的小院子,不大不小,剛夠一家人住。
她記得只一次倚在御花園看荷花,不經意地對一個人提過,當時那人聽得很是認真,臉色平淡未發一言,說過後,她也忘在腦後,不過是一個奢望,身為皇家公主,又身體孱弱,哪能任性而為,怎麼可能去市井之中居住。
沒想到,事隔多年,於自己已是翻天覆地斗轉星移,滄海已變桑田,沒想到居然在這裏看到了這樣一間院子。
董方小心地觀看着洪姑娘的臉色,見她一臉的若有所思,恭敬地把人往屋裏請,一邊吩咐人端上瓜果點心,一邊派人馬不停蹄地去王府里通知主子。
“你們家夫子不在家嗎?”見着屋裏似乎無人,蓮笙開口問道。
“姑娘稍等,我們主子馬上就回。”
“哦。”她不再開口,也只有等,除了來求這個故人,如今也是無計可施,她苦笑一下,以前還是太天真,不知人間疾苦,以為市井生活那麼好,沒有錢沒有權,便是一個小小的榮虎都能讓自己膽顫心驚。
她靜靜地坐在桌前,盤子裏的點心散發出誘人的香味,竟是自己以往最愛的松子百合酥,抿一口茶水,也是她喜愛的天山露芽,心中怪異的感覺越來越甚。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門從外面被人推開,風涌了進來,視線中出現那個修長清瘦的身影,她
微微一笑,站起身來。
看他額間似有汗漬,她心下暗道,不知他是從何處來,來得倒是快,霍老三要是知道她的想法,怕是有苦要訴,能不快嘛,自從聽了有人來報說洪姑娘尋主子,主子是丟下前廳里的理親王,翻身上馬,從王府到後端門,一路疾行,連自己都沒跟上,那馬現在還癱在地上吐白沫,腿軟得都站不起來。
霍風看着她,妝點過的容顏更加奪目,那一笑如蓮花盛開,清雅脫俗,不過半日未見,只覺歲月漫長如年,相思入骨。
蓮笙被他盯得發懵,前世幾時見過他這個樣子,只記得無論何時何地,發生何事,他永遠都是一副高高掛起的冷漠,便是天崩地裂也不見他皺下眉,如今他眼裏的灼灼如火,直愣愣地看着她,裏面的情意竟是半點也不掩飾。
她回過神來,一行禮,“霍夫子好。”
“嗯,你找我何事,”他將眼裏的光芒收起,站在她的對面。
“蓮笙冒昧打擾,夫子莫要見怪,只一事,問完就走,”她躊躇一下,舔下有些發乾的唇,手心裏緊張得有些冒汗,“夫子可有家室?”
“沒有,”他雙眼一亮,裏面火光大盛,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她鬆口氣,玉手一撫額間的發,盈盈的眼中帶着羞怯,裏面的水霧從黑潭似的眸中升起,朦朧一片。
“夫子,您瞧我美嗎?”
“美。”
“那夫子娶我可好?”
“好。”
最後一個字如千鈞重,炸響在兩人耳邊,一時間,室內靜謐如夜,四目相望,暗潮湧動。
霍風看着她,胸中似一陣浪潮襲來,只把他拍得暈頭轉向,濤天的臣浪把他淹沒,狂喜如海嘯般地奔騰而來,前世今生的美夢就要實現,總有些不真實,他死握着拳,緊緊地盯着眼前的少女,害怕一轉眼就會消失不見。
兩人離得很近,可以聞見彼此身上的氣息,男子身上好聞的冷松香一直往她鼻里鑽,在那雙浩瀚如海的深眸中,蓮笙只覺得心都安定了,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她定定地瞧着眼前的男子,自小相識,彷彿自己從來都沒有認真地去了解他,在他的心中,自己究竟是怎麼樣的存在?
這個小院裏的一草一木,均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佈置,他對她,是怎麼樣的心思?
如今自己早已改頭換面,為何只一提,他就立馬答應,難道……?
她錯愕地瞪大眼,對着男子深情翻湧的墨玉般的眼,兩人的視線緊緊地膠在一起,再也分不開彼此。
“你知道是我。”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霍風卻聽懂了,他緩緩地笑了,他就知道他的姑娘是天底下最聰慧的人,怕是已猜出自己的心思,以及知道知曉她荒誕不經的秘密。
“對,我知道是你。”
她不可思議是問道,“為何,之前我們並沒有說過話。”
霍風深情地看着她,為何?因為你的一顰一笑早已刻在我的腦中,你的一言一行,一個簡單的動作我閉眼都能記起!
但是他說不出口,只把眼前的女子摟在懷中,緊緊地抱着她,雙臂越箍越緊,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頭頂。
“澤芝……澤芝……”
溪客宮中的玉蘭樹葉開始枯黃,風吹着,捲起一片葉子,飛到她的腳下,他彎腰拾起,將葉子放入簍中,她輕輕地從後背抱着他,頭靠在他的背上。
霍風一個旋身,她就落入他的懷中,兩人深情凝望,在這熟悉的故地,仿若時光倒流,回到那年,她卧倒在塌,他帶着龔神醫邁進來,看着他們,她眼中求生的亮光是那麼的讓人心酸。
幸好!
天可憐見,讓他們二人能夠再續前緣!
兩人靜默着,緩步走出宮殿,等夫婦兩踏出宮門,後面跟着十來車的物品,蓮笙一上馬車便被他摟進懷裏,是倦極閉眼睡去。
攝政王府內,一個滿頭珠花的婦人正將下人們指揮得團團轉,對着旁邊的女子報怨,嘴裏直嘟囔,“這新王妃真是前輩子燒了高香,一個市井的破落戶,居然入了王爺的青眼。”
那女子做丫環打扮,聽着這話,話語裏透着婉惜,“誰說不是呢,可那些個女子,成日裏拋頭露面的,慣會耍些手段,王爺也是個男人,哪能抵擋得住那些狐媚之術。”
“哼,聽說長得確實貌美,可不是老身託大,就那出身和名聲,讓人一萬個看不上,”婦人瞄見女子同仇敵愾的臉色,“哪裏及得上你們縣主,出身好,樣貌好,可惜……”
丫環名叫含秋,來自魯國公府,是先帝親封的蘊雪縣主身邊的大丫環,聽見婦人這樣說,趕緊急急地打斷,“宜人可千萬別這樣說,傳到新王妃的耳里,可不好,再說王爺不過是被她一時所惑,等醒悟過來就好了。”
“你們縣主就是心善,連帶着你們這些身邊人也都是知禮的,事事都替他人着想。”
蘊雪縣主與朱宜人私交甚好,經常派人送些禮品上門,今天這位含秋正是奉縣主之命,前來探望她。
朱氏是已故先國公夫人的大丫頭,後來王爺出生,便成了他的乳母,這些年,王府里她最大,自得知王爺要娶妻,她就老大的不滿,可王爺不知被什麼迷了心竅,放着那麼多的世家閨秀們不娶,偏看中這個市井小戶中出來的破落戶。
哼,她臉上厲色盡現,有她在,那破落戶別想得好!
含秋瞧見她的神色,心下滿意,再次叮囑她保重身子,便起身告辭。
朱宜人身邊的小丫頭引着她往外走去,經過園子時,不遠處,那新王妃正嬌弱地躺在高大男子的懷裏,朝她這邊走來,她趕緊上前低頭對着他們行禮。
霍風見到她,蹙起眉,冷眼一掃那小丫頭,那小丫頭趕緊上前,“王爺,縣主派人來探望宜人,奴婢正要送人出去。”
丫頭的聲音有些大,他懷裏的人兒咕嘟一聲,包在輕裘中的小小的黑色腦袋動了動,似要醒來,他趕緊將人摟得更緊,大手拍撫她的背。
那含秋看得杏眼圓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這新王妃居然如此受寵,那可怎麼了得?
等安撫好懷中的人,霍風冷淡的眼看那兩人一下,轉身大步朝內院走去。
這一眼,看得那小丫頭冷汗直冒,如墜冰窿!
等蓮笙再次醒來,已是另一個白日,昨夜裏難得沒有折騰,倒是讓她睡了個囫圇覺,紫丁白苜進來,侍候她梳洗衣,這幾日,她們連王妃的身都沒近過,一應打理都是王爺親力親為。
這不,趁着王爺不在,兩人趕緊上手,綠芨和紅茹也進來,整理着塌鋪被子。
宮嬤嬤將主院裏打點得妥妥貼貼,便是剛來無幾日,幾個丫環們都已各司其職,將自己分內的事情牢牢緊記,按嬤嬤的要求,下人們無事不得往王爺王妃跟前湊,尤其是王爺,一定要遠敬着,萬事聽王妃的安排。
蓮笙伸出細白的雙臂,如驚鴻般踏足下地,滿足地展開四肢,這才算是養足了精神,白苜侍候她梳洗完,紫丁早已將膳食備好,因近午時,便干稀飯菜各備一份,宮嬤嬤隨侍在側,不等她吩咐,便將她喜歡的菜色夾進她的碗中。
這些菜色,都是她身為公主時最愛吃的,因她平日裏要進葯,所以一應飲食都清淡無味,偶爾想解饞,便是由宮嬤嬤偷偷給她開小灶。
而除了宮嬤嬤,無人知她是愛吃辛辣油重的食物,當然風哥哥自是知道的,她筷子稍一停,低垂着眼,沒有去瞧嬤嬤的臉色,慢慢優雅地進着食。
等用完膳食,紫丁白苜合力服侍她穿戴好,男人從外面走進來,她們便識趣地退下,霍風見着妝奩琉璃鏡前坐着的女子,粉面桃腮,眼露風情,似嬌媚地掃他一眼,讓人不禁軟了腿腳。
他彎腰從妝匣內拿起一枚花鈿,骨節分明的長指輕點她的腦門,一朵花火般的紅紋便貼在白玉的額間,越發襯得人面桃花,似花妖般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