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47.第四十七章

防盜設置,您需購買v章總數的一半才可查看正文。否則延長3小時雖然沈斯亮跟人家姑娘已經分開了幾年,可打斷骨頭連着筋,兩個人已經沒什麼關係了,可你碰一下,都等於戳着沈斯亮心口。

武楊從中調和:“你看咱打小兒穿開襠褲……”

“四歲還穿開襠褲耍流氓的那是你。”沈斯亮混不吝打斷,誰的面子也不給:“我打娘胎里就沒穿過那玩意兒。”

武楊梗着脖子,磕磕巴巴反駁:“我四歲!四歲穿開襠褲那是我起熱痱子了!屁股捂着怕爛!”

戳到童年傷心事,武楊也擺擺手不管了。不管了不管了,他嘴裏念叨着,沈斯亮這廝絕情起來太害人,不僅傷及敵方,還容易殃及池魚。

這天,寧小誠正在推拿。

坐在簡陋乾淨的小屋裏,被王瘸子一隻手墊着脖子,手指按住一個穴位往下探了兩寸。

疼的人直吸氣:“對,就這兒——”

王瘸子是個推拿師傅,盲人,在南城一棟老居民樓里掛招牌,人精瘦,腦門大,常年穿着白大褂帶墨鏡,推拿的手藝是祖傳的。

“這兒?”

寧小誠皺眉:“這兩天可能看電腦時間長了些——”

王瘸子嘆了聲氣,大掌開始使力:“這頸椎擱到現在也成了富貴病,我一上午接了仨,小孩兒天天趴桌子上學習,小姑娘天天低頭玩兒手機,說白了,都是日子太好滋潤出來的。”

“像我們以前下鄉當知青天天幹活,勤快着呢,哪兒有這病。”

話音沒落,輕微咔嚓一聲,頸椎就被正了位。

王瘸子拿走墊手的白毛巾,窸窸窣窣拾掇起來:“好嘞。”

寧小誠站起來,從錢夾拿出張一百的:“老規矩,給您放盒裏了。”

“您受累。”王瘸子道了謝,和善相送:“這兩天少開車,您啊,能勤快走着就多走兩步。”

“行。”小誠擰開門鎖,剛要走,褲兜里的手機震了兩下。

摸出來一看。

“下午開會,軍裝在家,門口衣架上掛着。”

發信人言簡意賅,這口氣乍一聽,像使喚自己小媳婦似的。小誠咒罵,罵完沒轍,只能認命掏出車鑰匙折回去。

寧小誠去沈斯亮家拿了他軍裝,大中午頂着太陽又送到他單位門口。

沈斯亮從辦公大樓里出來,領帶別在襯衫里,袖子卷着,叼着煙,接了衣服一句話不說轉頭就走。

“哎哎。”身後寧小誠在車裏叫他:“我一天日理萬機好賴大老遠去你家給取一趟,你就打個出租車還得跟人家師傅留個話兒吧。”

不領情不道謝的。

小誠比沈斯亮大幾歲,他是小孩脾氣,他總得拉下面子來緩和關係。

沈斯亮衣服搭在肩膀上,弔兒郎當回頭,傾身:“你日理萬機?你一天日理萬機忙着給人家牽線當紅娘哪?一大老爺們天天干保媒拉縴的活兒,婦聯沒讓你去當個官兒真屈才!”

寧小誠坐在車裏笑,笑夠了就下車搭着他肩膀,掏心掏肺:“我把霍皙介紹給宋方淮的時候也沒想倆人真看對眼兒了。”

“滾!”沈斯亮擰着眉,一隻手煩躁鬆了松領扣兒。

自己的媳婦自己追,跟別人摻不摻和沒關係,要是倆人有情,別管旁人怎麼搗亂,要是沒情,就算十個八個的幫你撮合都沒用。

沈斯亮也不是真因為寧小誠牽的這條紅線窩火,最近事兒多,工作生活應接不暇,女朋友被別人撬走,今天又接到消息說他最好的大學同學在南京去世了,他心裏堵。

兩個人靠在小誠車上,趁短暫午休時間低低交談。

“小偉走了。”

在小誠意料之中:“什麼時候?”

“上周,晚上南京幾個同學送他父母回來,說他臨走留了幾句話給我。”沈斯亮無意識摩挲着手裏的軍裝,心裏萬般惆悵:“好端端的,人說沒就沒了。”

前些年還一塊上學一塊聚會的人,與自己同齡大,轉眼人就躺在醫院太平間裏,對誰都是個打擊。

還能怎麼勸?

小誠感傷,鄭重搭了搭沈斯亮肩膀:“還是管好自己吧,老了,興許還能比別人多活兩年。”

“你下午什麼事兒要衣服要的這麼著急。”

沈斯亮扒了扒頭髮:“研究所來了幾個軍工專家作交流委培會。”

沈斯亮單位分管外事,軍工信息保密是重中之重。

“那你趕緊回吧。”這地方扎眼,不能多留,寧小誠欲走:“我回了,有事你給我打電話。”

前幾天恨得牙痒痒,真走了,沈斯亮還很關心他:“你最近忙什麼呢?”

“沒忙什麼。”寧小誠納悶他怎麼這麼問,坐在車裏:“我一天你還不知道,遊手好閒唄,就是革命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

這話說的確實沒錯。

寧小誠這人除了對自己的事兒不上心,什麼熱鬧都愛看一看,管一管。

比如,前幾天他就順手幫了蔣曉魯一把。

也是巧合,那天有個高級培訓班聚會,都是同行里混出點名頭的人,聚在一起吃飯聊天,有人提出一個公路建設項目,席間聊了兩句。

“建華那個項目臨着京秦高速,工程大,你看準了往裏投說不好真能有收益,前幾天有人托我幫着找名頭放進去,都是各大信託拉生意的,我就答應了一個。”

寧小誠一瞬間,鬼使神差也不知道怎麼就想起蔣曉魯了。

他彈了彈煙灰,問:“你答應那人是哪家的?”

對方很驚奇,沒想到寧小誠一個清心寡欲似的人也對這個感興趣:“韋達,他們一個業務經理的,上海老闆,一次放了六百多萬,我也不願意,人求人托到我這兒了。怎麼?你也想試試水?”

還真問着了。

寧小誠叼着煙頭:“我也是瞎問,叫什麼啊,我跟他們老闆還有點交情,萬一熟人呢。”

對方呦了一聲,思索起來:“叫什麼還真想不起來了,挺年輕,姓許。”

小誠點點頭,沒再問。

聚會結束以後沒幾天,韋達老何約他一起打球,無意間想起,寧小誠拎着球杆就多了句嘴:“你們那兒是不是有個業務經理叫許彬。”

老何一聽,把桿交給身後球童,快步跟上去:“是,怎麼了?”

寧小誠換桿,瞄準球洞,眼神專註:“辦事兒不太講究,你們信託公司把業務委託給非金融機構放高利貸,然後自己收利息,什麼好處都讓他得着了。”

球精準入洞,寧小誠回頭:“別給你惹上什麼麻煩。”

老何是個人精,這要是還聽不出什麼意思就白混了,不管是寧小誠跟許彬的私人恩怨也好,還是他真是為了自己給提了個醒也罷,總之回去以後,就馬上讓老周撤了許彬的業務,重新把工作交接給了蔣曉魯。

結果風頭正盛,遇上證監會嚴查行業內違規操作現象,派人下來一家一家查,許彬之前在老東家就有不良操作記錄,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被寫檢舉信揭發,直接就被帶走調查了。

被帶走那天,韋達三部的人全都探頭出來看。

蔣曉魯是個好湊熱鬧的,趴在玻璃上,看着許彬收拾桌子心裏直鼓掌。

他腳上的皮鞋和西裝全都是這個月新買的,蔣曉魯個跟錢親的祖宗,每次看見他心裏都在不甘咆哮,你這些東西本來都是我的!我的!

可是看他被帶走,心裏也有點不是滋味兒。

她趴在玻璃上,一直看到許彬身影消失不見,站在窗外的老周用手指敲了敲提醒她,蔣曉魯嚇了一跳,趕緊拉好百葉窗回去幹活。

這件事蔣曉魯高興了好幾天,全當老天開眼看不過去,在暗中幫了她一把。可高興勁兒過了,緊接着又是一個晴天霹靂。

她下班回家,小區門前聚集了幾十個人,全都圍着帶紅袖箍的居委會大媽,蔣曉魯停好車,以為是社區組織的什麼業主大會,她一個租戶,也沒在意。

剛拎包下來,居委會趙大媽笑盈盈走過來了:“你是這棟樓三單元的租戶吧?”

“對。”蔣曉魯茫然:“您有事兒嗎?”

大媽喜上眉梢:“正好,找時間趕緊通知房東,咱們這片要拆遷了,下周動工,開放商要跟住戶談協議呢!”

這房子早在租給蔣曉魯的時候房東就說的很明白,閑着也是閑着,遲早要拆遷,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突然。

“行,我知道了,一會兒回去我就聯繫房東。”

樓下鄰居還說呢:“曉魯啊,真是糟蹋了你上回給我家刷那麼好的漆,沒想到咱們這兒這麼快就拆遷了。”

客套話,嘴上這麼說,實則心裏高興着呢,在這兒住了這麼多年,誰不想換上一套寬敞明亮的大房子。

一群老住戶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遠處有幾個人喊道:“趙主任,您那邊怎麼樣了?”

蔣曉魯聞聲望去,喊話的是個女人,白色文件被她捲成一個捲兒攥在手裏,背着手,頗有些領導架勢,看着歲數也不大。

趙大媽一揮手,十分響應:“小宋啊!都完成了,我們這邊幾棟樓的都通知到了。”

“那就好。”女人一臉嚴肅,官腔十足:“那我們接下來就要積極配合組織拆遷活動了,這也是政府城建的重點工程之一,為了給我們營造一個更好的居住環境,有什麼困難也可以隨時來和我們拆遷辦反映,開發商呢,也會盡自己最大努力達到各位滿意。”

宋芃微笑說道。

“至於一些外來租戶——”她眼睛瞥向蔣曉魯,“也請多多配合,房租問題及時和房東協商,不要因為這個給拆遷工作添麻煩。”

各樓各戶解散。

宋芃幾步上前,熱絡走向蔣曉魯,像變了個人似的親昵:“曉魯,你怎麼住在這兒呀!”

好像是說,你怎麼能住在這兒呢。

蔣曉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嗨,這兒方便,離公司還近,哪兒不一樣住。”

“這可真巧。”宋芃拉着她的手:“正好這次拆遷是我負責和開發商對接,我跟你說這次是個大工程,不僅這邊房子要拆,還有咱家樓后那一排老樓也要拆。”

“現在想想還挺捨不得,以前咱們小時候放了學沒地方去,總往那排平房裏鑽着捉迷藏……”說著說著,宋芃臉上的笑漸漸斂了,神色發僵。

可蔣曉魯微笑的真誠,彷彿壓根沒聽見似的:“可不是,說拆就拆了。其實拆了也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她抽出自己被宋芃握着的手:“芃芃姐,你先忙着,我得上樓聯繫房東了。”

宋芃不太自在:“哎,那你趕緊走吧,咱們改天聊。”

宋芃別看是個女孩,可有一把蠻力氣,攥着蔣曉魯的時候手上不自覺就會給人捏出個紅印子來。

蔣曉魯背對着宋芃,輕輕揉着手,眉眼間帶着毫不掩飾的嫌棄。

揉着揉着,她忽然沒頭沒腦想起了寧小誠。

他拉着自己,在大街上走。

手掌乾燥溫厚,沒有濕膩膩的汗珠,就那麼牽着她,實實在在地牽着你,像怕你走丟了。

上了樓,開門,鑰匙怎麼也開不開,回頭一看門牌號,蔣曉魯猛啐自己。

呸!還發春呢!都走錯樓層啦!!

武楊躺回副駕駛:“前男友,在大街上說了兩句話沒談攏。沒出息勁兒的,還沒等怎麼著呢人先跑了。”

“也不知道曉魯怎麼找這號兒人,分都分了,還嘰嘰歪歪的。”

寧小誠沒追問細節,發動車:“給你送到火車站我就走了啊,明天你自己想轍回家。”

“明天不用你管,搭他們車回去就行。”武楊忽生感慨:“你說現在這姑娘一個人在社會上還真挺難,不比劃兩下子,將來挨了欺負都沒地方說去。”

“你沒看見,剛才蔣曉魯臉都嚇白了。”

看武楊說話那惆悵樣,寧小誠把他心裏想的猜了個七七八八:“惦記蓓蓓了吧。”

武楊一愣,馬上反駁:“我惦記她幹嘛啊?站起來快趕上我高了,別說動手了,一條大腿就能把人制服。”

寧小誠樂:“就嘴硬吧你。”

送武楊到了火車站,寧小誠要掉頭回家,過兩天老寧過生日,他記不準日子,怕自己忘事兒,想着今天把東西給他送過去。

小誠他爹這個人有點小脾氣,生日他可以不過,但是你當兒子的要是不記着,那可不行。

送的禮物也不在貴重,有個心意,是當兒子對老子的尊重和惦記,在乎的,就是那點舐犢之情。

小誠開着車在街上瞎轉悠,時不時想起來什麼,在路邊站一腳,買點老寧愛吃的東西。

然後拎着包裹上樓。

正逢家裏開飯,小桌上擺着段瑞晚上炒的幾個菜,老寧坐在桌前,夫妻倆正說著話,小誠開門進來,老寧立即拉了拉旁邊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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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楊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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