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三十三、四

33.三十三、四

下班更衣室里,林可妮隔着一道門問姜寧:“你十一輪休那幾天去哪兒玩了嗎?”

“沒。”

“就在家獃著?”

“嗯。”

“在家獃著也好,這種日子出門除了看人就是看人。”

姜寧換好私服走出來,對着鏡子整理了下襯衣的領子,又把散亂的髮鬢拂到耳後去。

一旁林可妮的手機響起,她沒接直接掛斷,拿着手機對着姜寧晃了晃說:“詐騙電話。”

姜寧看她,問:“青雲鎮的?”

“那倒不一定,現在不只青雲鎮做這個。”林可妮搖搖頭,“都給我打了好幾次電話了,還不死心,估計是我上次幾個快遞忘了把信息撕了,電話號碼被人知道了。”

“嗯?”

“你不懂了吧,會有人專門去收集快遞上的信息然後賣給那些詐騙犯,或者乾脆和網店合作買他們的顧客信息。”林可妮說,“那些詐騙犯精着呢,野路子多。”

姜寧拿眼示意她:“說來聽聽。”

“知道為什麼那些人都去山上搭棚幹活嗎?”

姜寧想了想:“怕被抓?”

“沒錯。”林可妮點頭,“那些人以前都是在賓館裏忙活的,賓館這種地方警察很容易就找到了,後來他們就轉移到山上去了,山上人少,隱蔽,在沿路設幾個明崗暗哨,有陌生人一來就通知他們快跑,不容易被抓到。”

“還有他們的手機卡,都是黑卡,查不出身份的。”

姜寧問:“怎麼來的?”

“有專門賣的人唄,有人賣卡,有人賣顧客信息,有人站崗放哨……詐騙這行都快形成一條完整的產業鏈了,要能抓住其中一環估計也能把整條鏈子扯出來,可是那些人跟泥鰍一樣滑着呢,固定證據不足,抓捕的成本又太大,所以真正被抓了判刑的很少。”

“如果,有人舉報——”

“那也沒用,除非能抓個現行,否則根本定不了罪,何況現在青雲鎮大多數的人都默認了他們的存在,有的人還以他們為榮,認為是他們讓青雲鎮變富有了呢。”

姜寧緘默,林可妮說的沒錯,雖然青雲鎮近兩年經濟改善了,但歸根結底是個閉塞落後的小鄉鎮,錢才是決定是非觀的標準。

“我和你說這麼多幹什麼,走吧。”

“好。”

林可妮要趕車,出了銀行就往車站走,姜寧照常等在原地,於陽還沒到,她卻碰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劉雲看到她,眼裏的欣喜毫不掩飾,走到她面前喊她:“小寧。”

姜寧態度冷淡,看她一眼后就把視線別開,絲毫沒有和她聊上兩句的意願。

“麗珍說你在銀行上班,我剛好路過就想着順道過來看看你。”劉雲小心翼翼的問,“你下班了?”

姜寧見不得她臉上露出的怯弱委屈的表情,明明當初把她送人的是她,憑什麼她還來她跟前裝無辜?

恰好這時於陽騎着摩托車到了,喊了姜寧一句。

劉雲看到於陽,試探地問道:“你處的朋友?”

姜寧沒回答這個問題,只丟下一句:“我要走了。”

“你等等——”劉雲拉住她,把手上的袋子往她那遞了遞,“我從家裏帶了點土雞蛋,很有營養的,你拿回去吃,上班一定很累,補補身體。”

“我不要,留着給你的寶貝兒子吧。”姜寧態度強硬,掙開手幾步走到於陽邊上,“走吧。”

她沉着臉,於陽看了眼剛才和她搭話的中年女人,有些莫名但沒多問。

坐上車,於陽調頭轉了個彎上了馬路,姜寧餘光看到劉雲突然倒在地上,一旁的人似乎都被嚇住了。

“於陽,停下!”

姜寧突然出聲,於陽嚇了跳,迅速捏了剎車,剛要回頭詢問就見她下了車又跑了回去,他把摩托車停在馬路旁,拔了車鑰匙也跟了上去。

林雲倒在那捂着胸口,周圍的人都在觀望但沒一個人敢上前。

姜寧跑過去蹲下,扶着她的腦袋,搖了搖她的肩膀,想開口喊她又不知道該叫她什麼,只能一遍遍地問:“你沒事吧……”

於陽蹲在她身邊,姜寧扭頭看他:“她暈過去了。”

他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無措的表情,和剛才的冷然完全不同。

“先送去醫院。”

姜寧這才回了神,冷靜下來:“好。”

他們攔了輛送客的麵包車,於陽背起劉雲,姜寧跟在身後走了幾步又返回去提起地上的袋子,裏面的雞蛋已經摔碎了好幾個了。她帶着劉雲一路趕往鎮上的醫院,到了醫院又馬不停蹄地喊來了醫生護士,看着劉雲被推進了急診室,姜寧才靠着牆歇口氣。

於陽陪着她靠在牆上,她腦袋一歪就靠在了他的身上。

就這樣靜靜地獃著,直到醫院走廊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姜寧起身看過去,來人看到她,喘着氣低聲喊她:“姐。”

這個稱呼姜寧沒應,於陽更是不解。

“媽說去找你,讓我在車站等着,我看她好久都沒回來……”他見姜寧面色冷淡也沒在聽他的解釋,聲音也就越來越低最後乾脆緘口不語。

姜寧想了想,她的這個親弟弟叫什麼?程偉?好像是這個,他姓程,她姓姜,他們不是一家人。

這時急診室里有個醫生走出來,看着他們問:“誰是病人家屬?”

姜寧沒應,程偉覷了覷她,最後舉手說:“我是。”

“進來了解一下病情。”

“好。”

程偉跟着醫生走,經過姜寧身前時剛想開口讓她一起進去,姜寧卻對着於陽說:“我們走吧。”

——

從醫院出來,姜寧一直沉默着,於陽有疑問,但他知道此時並不是詢問的最好時機。

兩人沿路走回銀行,於陽的車還停在那兒,姜寧看了看時間,對他說:“先送我回去吧。”

往常她都會先和他一起回店裏,這幾天卻是沒有,往往下班后就讓他直接把她送回家,於陽以為她家裏有事,沒多問只說:“好。”

於陽把姜寧直接送到家門口,和他道了別後,她進了家門,陳麗珍看到她,說:“你這幾天怎麼這麼早回來。”她問道,“是不是和那個修車的掰了?”

“沒有。”

陳麗珍有些失望,嘟囔道:“你真要和那個修車匠一起過日子啊,我跟你說,你也別犟,媽是過來人,該選什麼樣的人嫁了可不比你清楚,你好好聽我的沒錯。”

姜寧沒搭理,轉身要走,陳麗珍眼尖,看到她手上提着個袋子,問她:“你帶什麼回來了?”

姜寧低頭看了看,才意識到自己的手上一直攥着這個袋子。

陳麗珍仔細看了看:“是雞蛋啊,怎麼碎成這樣了。”

姜寧沒解釋,把袋子遞給她后就牽着自行車打算出門。

陳麗珍在後面喊:“你不在家吃飯啊。”

“不了。”

“天天這個時候騎自行車,去哪兒啊……”

姜寧沒回答,踩着車走了。

姜寧騎着自行車往鎮中心走,經過修車店時特意加快了速度,她選在黑夜出門就是不想讓他看到她。

到了青雲山山腳下,她把自行車停在一家便利店門口,之後一人沿着山腳往裏走,到了一條山間小路口附近找了個灌木林蹲着身子躲起來,不時觀望着那個路口。徐佳秀和她說過錢強有很多個窩點,最常去的還是青雲山,因為山上有個瞭望台,可以看清山底下的動靜,便於放哨,而且他一般在晚上去,那時候人剛吃完晚飯,血液都往胃裏流,最容易上當受騙。

她問徐佳秀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她說這在青雲鎮不是什麼秘密,隨便一打聽就能知道。

姜寧連着幾天晚上都在這蹲點,但是都沒有看到錢強,他底下的小嘍嘍倒是看過好幾個,他們都不是她的目標。

夏天蚊子多,山裡尤是,正當姜寧忍受不了蚊子的騷擾,以為今天和前幾天一樣只能無功而返時,遠處傳來了交談的人聲。

她最大幅度地縮着身子,屏住呼吸。

腳步聲越來越近,姜寧繃緊神經,透過灌木林間縫隙盯着那個小路口,夜色朦朧,她眯着眼只能看到影影綽綽的幾個人,都背着一個大包,看不清裏面有沒有錢強。

他們越走越近,姜寧模糊就似乎就看到了一個肥碩的身影,她不確定是不是錢強,就看到那個身影拍了下身邊人的頭,說了句:“我的包,你背着。”

姜寧心裏一喜,身體沒繃住晃了下,灌木林發出輕微的聲響。

“誰?”其中一人警惕四下看了看並且往姜寧這走了幾步。

姜寧心跳加速,後背滲出一層冷汗。

“別看了,這時候還能有誰,你以為仙女這時候下來洗澡啊。”錢強喊住那個人,“趕緊上去吧,老子脖子還沒好全,早去早回。”

“好好。”

一行人沿着山間小路往上走,姜寧蹲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等到確定他們都上山後,才緩緩地呼出一口氣,拍拍發麻的腿,小心翼翼地站起來,一路小跑着離開了小山口。

遠離了青雲山,姜寧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拿出手機按了號碼,在等待電話接通的時間裏不停地四下觀望。

電話被接起,姜寧開口:“警察局么,我要報案。”

——

三十四

早上姜寧下樓時碰到了姜至誠,他喊了聲姐算是和她打了招呼,之後也沒再和她多呆就出門了。上次兩人鬧了矛盾后,他還是去了學校,並不是因為聽從姜寧的話而是姜安的要求,姜安認為反正這學期學費都交了,不去就是浪費錢,要輟學也等下學期再說。

不管怎樣,至少他平時呆在學校能讓姜寧安心,至於周末,她就算是想管也鞭長莫及。

姜寧吃了早飯就出門了,這個點太陽還有點曬,她打着傘晃晃悠悠地來到了於陽的店。

於陽正在門口幫一輛三輪車換胎,今天他不用去王城那,就趁着空閑時間把前幾天攢着的活兒給幹了,從早上到現在,他就沒停下手過,在太陽底下曬了兩個小時,上衣都被汗水浸濕了。

姜寧舉着傘在於陽身邊站定,把傘往他那偏了偏,於陽視線一暗,抬頭看過去。

他抬臂擦了擦額際的汗水,往店裏看了眼,說:“太陽大,進去裏面。”

“我在這站會兒,你忙你的。”姜寧舉着傘罩住他。

於陽沒再多說,低頭加緊動作,把舊胎取下來又把新胎裝了上去。做完一切,他站起來,手上沾了機油不好拉她,只好用眼神示意她:“進去。”

姜寧跟着他進了店裏,於陽洗了手抹了把臉,去廚房給她倒了杯水,又把房間裏的電風扇拿出來插上電對着她吹。

姜寧喝了兩口水就把水杯遞給了於陽:“太大杯了,你喝了。”

於陽看了眼水杯,裏面的水還有一半多,他接過,仰頭就把一杯水給喝了,姜寧撐着腦袋看他上下滑動的喉頭,輕輕笑了笑。

“有修車的嗎?”外面有個男人走過來問。

於陽把杯子放在一邊,回答他:“我就是。”

“汽車會修嗎?我的車突然啟動不了了。”

“我要先看看。”

“就在前面。”

於陽跟着男人往馬路前面走了段路,姜寧也跟着去看了看。

到了車前,於陽把汽車的引擎蓋打開,俯身觀察了下,鼻子聞到了點燒焦味,他彎腰湊近看了看,高壓分線下的火花塞電極呈黑色並且帶着點積碳,汽車啟動不了可能是因為火花塞不能正常跳火。

起身,他說:“火花塞出故障了,要換一個。”

男人問:“你會換嗎?”

於陽點頭,他能換但是沒有相應型號的火花塞,於是問他:“這車有沒有備用的火花塞?”

男人點頭,從後備箱裏拿出一個小箱子:“都在這。”

於陽回店裏拿了工具就開始着手更換汽車的火花塞,他先把裏面的高壓分線依次拆了做記號,然後小心地清理附近的雜物避免堵塞。

姜寧見他埋頭在引擎蓋下,全神貫注地忙着手上的活兒,這種專註度是他在做其它事情的時候比不上的。

她有些着迷。

一旁男人在等他修車的時候接了個電話,他就站在姜寧邊上,她聽見他對電話那邊的人說:“讓他們收收手,這幾天抓得比較嚴,昨天晚上才抓了一夥走……”

“好了。”於陽起身說。

男人掛了電話,上車試了試,車子果然啟動了,他沒熄火直接下車,詢問價錢,於陽報了個數,他付完錢打量了下於陽說:“你還挺厲害的啊,還會修汽車。”

那男人又說:“我看你有點本事,要不以後跟着我做事吧,我這正好缺人,怎麼樣?”

於陽搖了下頭。

男人不死心,突然看向一旁的姜寧,笑着說:“你不問問你女朋友的意見?”他又問姜寧,“你不勸勸你男人,跟着我做事可比修車賺得多。”

姜寧笑了下,看向於陽,說:“聽他的。”

於陽把引擎蓋蓋上,收拾了工具往旁邊站,說:“可以走了。”

男人無法,只好上車走人。

回到店裏,於陽洗了手換了件衣服,出來問姜寧:“想吃什麼?”

姜寧想了想:“酸辣面?”

“好。”

於陽帶她來到上次那家麵館,麵館老闆顯然對她印象很深,看到她就說:“這不是那個酸辣面不要辣的美女嘛。”

“嗯。”姜寧沒否認,“這次也一樣。”

老闆笑:“明白明白。”

等面上來,於陽遞了雙筷子給她,兩人就低頭吃面,

姜寧瞄了眼於陽碗裏的面,上面浮着一層紅油還飄着幾顆辣椒籽,她看着就覺得喉嚨發乾,一陣口渴,可是於陽吃的有滋有味眉頭都不皺下,也沒有常人吃辣時常有的反應。

“不辣嗎?”姜寧詢問。

“不會。”

姜寧看他表情淡定,拿起湯匙舀了勺他碗裏的湯,在他還沒來得及阻止時一口喝進了嘴裏。

“咳咳咳……”湯剛到嗓子眼姜寧就猛烈地咳了起來,嗆到眼眶都紅了,眼角還帶了淚,連喝了幾口自己碗裏的麵湯都不能將辣味壓下去。

於陽趕緊去倒了杯涼水回來,遞給她:“喝水。”

姜寧接過水一口氣灌了下去,將空杯子往他面前一遞:“還要。”

於陽再倒了杯回來:“這麼辣?”

姜寧喝着水點頭。

一連喝了三杯水下去,姜寧才緩過來,舌頭卻已是辣得發麻,鼻尖滲出了細汗。

“你聽說了沒啊,昨天晚上錢強他們被警察抓了。”

“一早就聽說了,是在山上被抓住的。”

“你說警察怎麼知道他在哪裏,他窩點這麼多。”

“據說是有人報警舉報的。”

“是么,到底誰啊,這麼大膽,連錢強都敢得罪。”

“誰知道呢。”

……

後面一桌的人交談着,於陽聽了進去,看着姜寧的神色突然就有點凝重。

姜寧卻像是沒聽到似的,拿手往臉上扇了扇風,說:“這麼辣你怎麼說不辣。”

於陽頓了下,開口:“還好。”

“你怎麼這麼能吃辣?”

“老家那邊都吃辣。”

“把辣椒當飯吃?”

“嗯。”

姜寧覺得不可思議:“排斥不吃辣的人嗎?”

聽到她這麼問,於陽繃著的臉柔和了下來:“不會。”

姜寧笑笑:“那就好。”

吃完面姜寧買了點水果回店裏,下了車她掀了簾往屋後走,於陽跟着走了進去。

姜寧把水果放進廚房裏,轉身看到他站在門口,她走近問他:“有事?”

於陽踟躕了下還沒開口問,就聽見她鎮定自若地說:“是我,我報的警。”

於陽愣了下,皺眉:“太危險了。”

“他們沒發現我。”姜寧看着他說,“上次他把你打了,我可沒說就這樣算了,我這人,心眼小,記仇——”

她話還沒說完,於陽就一把把她按在門上,一手捏着她的後頸,低頭直接咬上她的唇,輾轉了會兒直接叩開她的齒關侵入了她的領地。

姜寧微微踮起腳尖勾住他的脖子回應他,手指還不老實地捏了捏他後頸那處的骨頭。

於陽喘了一聲兩隻手往下走,摸着她臀部的兩瓣肉往上一提,輕鬆地抱起她,轉身往房間走。

姜寧兩腳分開夾着他的腰,雙手撐着他的肩,兩人的高度轉換,變成了她低頭吻着於陽。

於陽把她放到床上,壓在她身上,微微撐着上半身,盯着身下的人說:“以後不要自己去做這種事,我自己能應付。”

“打回來?”

“嗯。”

姜寧有些喘:“你打你的,我報我的警,不衝突。”

於陽伸手幫她把臉上的髮絲拂開,大拇指摩挲了下她的唇瓣,腦袋低下去的瞬間,大拇指就讓了道。

姜寧今天穿了條牛仔短褲,白皙的腿露在外面微微蜷起,於陽順着她的下頷線一路吻着下去,在她的頎長的脖頸處吮磨着,一隻手往下探摸到了她的腳踝,然後緩緩地向上滑,他手心帶繭,摸在姜寧的皮膚上就像是拿着一隻羽毛在挑逗,讓她不禁一陣顫慄。

於陽的唇再次往上吻住了她,手也到了大腿處停留了會兒,之後一路向上摸到了她短褲的扣子上,使了巧勁把扣子解了,姜寧拉住他的手,他頓了下反手握住她的手撫摸,把她的手帶到自己的肩上攀住,他的手則原路返回到了她的腰上,碰到了那顆金屬紐扣,拉住了拉鏈。

“師傅……師傅在嗎?”

於陽剛想把拉鏈拉下,外面就傳來了人聲,他想置若罔聞,可外面的人不依不饒,接連喊了幾聲,一聲比一聲大。

他撐起身體,喘着粗氣,臉色不太好看。

姜寧雙目迷濛,望着天花板細細地喘,攀住他的手鬆了開來往後一放。

“出去吧。”姜寧輕聲說。

她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柔媚,尾音顫動,於陽沒忍住低頭吻了她一下。

姜寧別開頭:“別讓人等急了,說不定還是掉鏈子。”

於陽手在她腰上捏了下,姜寧縮了縮身子,吟笑了聲:“別鬧。”

於陽起身在床邊坐了會兒才起身往外走,姜寧喊住他:“我想喝水。”

於陽回頭,姜寧舔舔嘴唇:“辣。”

“……”

——

下午於陽還是在店外修車,姜寧原本幫着他遞個工具,外面太陽曬,他把她拉回了店裏,拿了把矮凳讓她坐着。

姜寧無所事事地坐了會兒,因昨晚報了警回家后一夜都在做噩夢也沒睡好,這個時刻有些犯困,就拿手撐着下巴眯着眼睛小憩。

於陽回頭見她這樣,走過去叫她:“姜寧。”

姜寧倏地睜開眼:“嗯?”

“進去裏面睡。”

姜寧看他:“睡你床上?”

於陽點頭。

姜寧笑了下:“好。”

姜寧到於陽房間裏,脫了鞋就爬上床,他的床上鋪了涼席,底下墊着床墊所以不硌人,她躺平后也沒蓋被子只掀了被角掩住肚子,閉上眼睛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於陽進來時她已經睡熟了,被子堆在一旁,他走近看,因為天熱,她的腦門上出了點細汗。他找了條幹凈的被單蓋在她身上,又從外面把風扇抬進來,調了睡眠風對着床上吹。

姜寧在睡夢中像是覺得舒爽,動了動身子往風扇這湊了湊。

於陽站在床邊盯着她看了會兒才離開房間。

姜寧這一覺睡得很好,到了傍晚才堪堪醒來,睜開眼,她扯了扯身上蓋着的被單看了看沒有馬上起身。

於陽走進房裏,和她對上眼,頓了下說:“醒了?”

姜寧含糊應了聲。

“醒了就起來吃飯。”

姜寧坐起身揉了揉睡亂的頭髮:“我睡很久了?”

“嗯。”

“這下好了,晚上睡不着了。”

於陽把風扇關了:“先吃飯。”

姜寧起身去洗手間,於陽找了乾淨的毛巾和牙刷給她,她用完后就把牙刷放進他的牙杯里,把毛巾掛在他的毛巾旁,隨手把頭髮綁了後走去廚房。

廚房小,每次吃飯前於陽才會把桌子擺起來,姜寧站在桌邊看着桌上的幾個菜,問他:“你做的?”

於陽添了一碗飯放在她面前,聽她發問就點了點頭。

“我還以為你不會做飯。”

“會一點。”

姜寧拿起筷子每樣菜嘗了一遍,都是不辣的菜,看樣子是將就她的口味。

一碗飯吃完,姜寧放下筷子,於陽也放下了碗筷。

姜寧看了於陽一眼,和他在一起有段時間了,姜寧清楚他的飯量,可今天他和自己一樣只吃了一碗飯,沒有辣他的飯量大減。

收拾好桌子,只有兩個碗,姜寧順手洗了,從后屋出來時,於陽正坐在店外,前面放着架電視,他正拿着螺絲刀把電視機上的螺絲一個個的擰下來。

姜寧走近,有些驚奇,問他:“你還會修電視?”

“會一點。”

什麼都是會一點,卻什麼都做得不錯。

“哪學的?”

“以前喜歡研究這些東西就自己看着學了點。”

姜寧湊近他:“小時候拆過家裏的電視?”

於陽咳了下:“嗯。”

“裝回去了?”

“……沒有。”

姜寧笑。

她搬了凳子坐他旁邊,低頭看着他把電視機外殼拆了,專心地應付着裏面亂七八糟的電路,絲毫沒露出棘手的表情,彷彿手上修的不是結構複雜的家電而是小孩子的玩具般。

十月的天儘管還有些燥熱,但到了夜裏卻能明顯地感覺到了涼意,秋天已經無聲無息地來了。

夜晚馬路上沒什麼車經過,於陽專心地修着電視,姜寧也不吵他,就在一旁看着他,時不時幫他把拆下來的物件收起來。

就是這樣一個安靜無聲的夜晚,姜寧內心前所未有地寧靜,這樣安穩的生活是她一直想要卻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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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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