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一次親密接觸(刪減修改版)
在江南大學中文系,傳東這個名字近來有了不小的名氣。
因為傳言他跟中文系系花兼十大校花之一勾塔上了!
中文系的系花名叫文惜竹,這是個和中文系極搭配的名字,若只看名字,多數人就會想着,這該是個嫻雅文靜、帶着滿滿的詩書氣息的婉約女子。
而她大多時候表現在外的形象還真就人如其名,在絕大多數中文系男生留在心中的印象里,最多的就是她在圖書館裏靜靜看書、或是在路上抱着本書輕而慢地行走着或騎着單車衣袂飄飄的身影。
但在實際上,文惜竹的內心與表現在外的形象、與名字絕然不相稱,而在有的時候她就會將真實的自己展露出來。
那麼故事從某年的9月份,剛開學的時候開始。
-----------------------
早上8點多,太陽已經很是熱情了,正在去圖書館的路上的傳東一邊沿着樹陰行走,一邊微微抬頭看向左前方的高檔住宿樓,眼鏡後面的眼裏透着些許嚮往之色。
在江南大學,如果成績夠好,或者有門路,就有資格在付出一定的額外費用后,選擇住在兩人間、單人間,乃至更豪華的套房、公寓等。
而他成績、門路、錢都沒。
他的嚮往倒不是因為這棟樓里住着好些個美女,而是渴望有一個獨立的空間。
輕嘆了口氣,傳東低下頭看向前面高檔住宿樓旁邊的停車棚,臉上便露出一點喜色。
雖然江南大學綠化很好,一路過來80%的時間是走在樹陰底下,但他一路過來還是流了不少汗,而這個停車棚就能讓他好好涼爽涼爽。
這小小的停車棚卻是頗有點來頭,據說是七八年前建築學院的幾位學長學姐的傑作,沒有任何電動裝置,純以材料與空間設計實現冬暖夏涼,煞是神奇,當年可是風光一時。
不過若是知道這停車棚的建造及維護費用,比隨便弄個停車棚,然後搭幾台大匹數空調,一天24小時開着還要費錢好幾倍,似乎也沒那麼神奇了。
不管學長學姐們牛不牛逼,停車棚神不神奇,至少此時正舒爽地享受着停車棚內的涼意的傳東,是很感激那些學長學姐們的。
愜意中的傳東,眼角餘光突然發現腳下的鞋帶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鬆開了。
停車棚內停着不少或豪華、或靚麗、或別緻的自行車與電動自行車,估計鞋帶是剛才不小心勾到哪輛車子勾掉的。
剛彎下腰,一陣腳步聲傳入耳中,傳東隱隱覺得,腳步聲的主人心裏可能有點不痛快,落腳又重又快,只是他(她)穿的鞋子是軟底的,所以聲音重而不響。
傳東腦海里傳了個念頭,手上動作沒停,麻利地系好了鞋帶就起身前走,雖然有點不捨得這裏的涼風。
他的性格相當內向,聽這腳步聲是從拐角處傳來的,也就是聲音的主人很可能是住在旁邊這座宿舍樓的學生,而且對方很可能是來取車的,在宿舍樓的停車棚里與宿舍樓里的人碰面會讓他有些不自在。
只是讓傳東意外的是,才走了幾步,後面就傳來一個好聽卻帶着滿滿怒氣的嬌喝聲:“站住!”
-----------------------
讓人心情糟糕的事,並不一定是與相戀幾年的戀人分手、或是期末考時門門功課大紅燈籠高高掛之類的大事,很多時候一天內不順心的小事多了也足以讓人狂暴如炸藥桶。
一如今天的文惜竹。
文大美女具體經歷了哪些不那麼愉快的事就不一一敘述了,大致就是早上醒來發現大姨媽來看她了、刷牙刷一半牙刷一不留神掉地上、撿牙刷時摔一跤、喝水時差點嗆死之類的。
當文惜竹兩眼帶着淚花、心中又委屈又憤怒地下樓,打算騎着單車去久違的圖書館時,正巧在乘涼的傳某人就因此有幸地與文女神有了親密接觸。
……
文惜竹走進車棚,看到她的寶貝單車旁有人彎着腰,不知道在幹什麼。
她心裏第一反應是這人特意在這裏等她,然後等下指不定會說出巧遇什麼的話來,再邀請她一起去圖書館。
若是其它時候也就罷了,她頂多就在心裏嗤之以鼻,認得她的車子是哪輛的人可不要太多,知道她沒課時十天裏起碼有七八天早上會待在圖書館的同樣極多,接近她的方式、劇本她見識太多了。
不過她表面上倒不會怎樣,只會禮貌甚至帶着暖暖淺淺的笑意地拒人於千里之外。
但今天不同,她已經下定決心要給對方一個難堪,以稍稍發泄心裏的委屈與憤怒。
文惜竹心裏剛這般想完,就驚訝地看着前面的人站起身,頭也沒回地走了。
“這劇本有些不對,還是我弄錯了?”
文惜竹暗暗納悶着,然後才眼尖地注意到前面那人的衣着甚是普通,哪怕對男性衣物沒多少了解,她也有**成把握那一身應當是地攤貨,全身上下加起來能不能過百都是個問題。
不是她太高看自己,或是看不起穿着地攤貨的同學,而是她不認為江南大學裏穿着地攤貨的人,會愚蠢到敢來追求她她的追求者們不會樂意有更多人加入,更不樂意有人降低他們的檔次。
拳頭還沒打出,目標就沒了,文惜竹心裏的鬱氣更盛了。
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甭管三七二十一,將前頭那倒霉貨暴打一頓以發泄那股邪火的念頭,文惜竹走向愛車,她已經迫不及待要去圖書館了,只有在那裏她才能儘快平復心情。
快步走到愛車旁,昨天來學校報到時她已經將防塵罩收了起來,並且擦拭過車子了,所以這會兒可以直接上路了。
拿出鑰匙,文惜竹正要打開車頭鎖,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猛然瞪圓:她的愛車前輪竟然沒氣了!
如果是昨天看到沒氣,那並不奇怪,畢竟兩個月沒動,有可能漏氣了,但問題是她清楚地記得昨天收防塵罩時車還好好的,不太可能這麼巧的兩個月沒事,昨晚就剛好漏氣了吧?
文惜竹抬起頭,眼中冒火地盯着前面剛才蹲在這個位置之人,似乎有一股火焰從瑩潤的小嘴裏吐出:“站住!”
在往常,她斷然不會這麼草率的憑着如此簡單粗陋的推測,就斷定前面的傳東是兇手,但此時一股無名火狂烈地燒着的她顯然沒那份冷靜了。
文惜竹一聲怒喝之後,穿着布鞋的小腳一點,就帶着一陣風衝到了傳東身後。
傳東聽到這怒意十足的喝聲就是一愣,停車棚里除了他和聲音主人沒別人了,那麼帶着滿滿怒氣的“站住”是衝著他說的?但他沒做什麼事啊,怎麼惹怒人家了?
另外這聲音里雖然充滿怒氣,但還是挺好聽的,他似乎有點印象。
傳東有些發懵,不過還是停下,轉身看看到底是什麼回事。
身體剛轉過來,噗噗的幾個細密的腳步聲響起,一個似乎是穿着淡綠色衣衫的身影沖了上來。
還沒等他看清人,腹部就是一痛,劇痛,條件反射地彎下腰,喉嚨里的慘叫還不及發出,胸膛緊跟着一痛一窒,一口氣就上不來了,那慘叫聲出去了便只剩下“嗬嗬”的喘息了。
啪!
傳東的眼鏡先行掉落在地。
噗!
傳東無力地倒下,雙手雙腿撐地,勉強不使整個身體趴倒在地。
垂着頭、喘着氣的傳東眼裏眸光一凝,充滿凶煞之氣,不過馬上消失,轉眼卻又出現、又消失,再出現、再消失,如此快速往複幾次,最後凶煞之氣還是徹底消失,不再出現。
文惜竹站在兩米外,惡狠狠地道:“說!為什麼要扎壞我的車輪胎?”
這明明是女人的兇手拳頭超乎傳東想像的硬、重,第一拳就讓他肚子有了被打穿的絞痛感,第二拳更讓他一陣窒息,估計再重一點就能把胸骨打斷!
他簡直難以相信,在江南大學裏竟然有這麼恐怖的女暴龍,更且剛才倉促的一瞥,似乎是一個身姿裊娜的妹子啊,太沒道理了!
最最關鍵的是,憑什麼打他?
傳東大力喘了幾口粗氣后,勉強有了點力氣,用手按着地面,緩緩直起身,就算性格內向木訥,在一個女生面前呈現這樣的姿勢,也讓他心裏又憤怒又不自在。
起身的過程中,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放在了眼前的人身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雙潔白的平底布鞋,然後是一小抹包在腳踝之上的潔白襪子,再是在停車棚里的涼涼輕風吹拂下輕輕拂動的淡綠色裙擺,繫着一條綠意更深一些的光滑絲綢腰帶的纖腰,似乎是還在憤怒中、緊握着的、擁有與外表截然不相稱的、暴力的白嫩秀拳,飽滿挺拔的兩座山峰,一段姿態優美的天鵝般的頸脖,再上面……
等等,這是誰?
傳東看到最上面那張充滿怒氣的美麗臉孔,心裏的怒火突然間都消失了,不是他胸懷太寬廣,而是心裏已經充滿驚訝,沒了其它情緒的立足之地。
對於鼎鼎有名的文惜竹,哪怕是內向如他,也是知曉的,甚至於因為兩人是同一屆同一系,有幾個大課是在一起上的,並且因為他也經常混跡於圖書館,兩年時間裏兩人還有說過那麼幾句話,勉強可以說是相識。
也因此,他心裏才會充滿不可思議,文惜竹啊,她不應該是嫻雅文靜的嗎?她不應該總是露出淺淺的、卻讓人心裏暖暖的微笑嗎?
但眼前這位全身都在散發著怒火的人是什麼回事?不說為什麼給了自己兩拳,拳頭上超乎想像的硬度與力量又是什麼情況?
傳東傻傻地看着文惜竹,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又或者文惜竹還有着雙胞胎姐妹?
文妹子看到傳東面孔時也是一愣,怒火都為之一窒,對於傳東她也是有點印象的,這是一個極為內向老實的書獃子。
書獃子不一定是學霸,呃……學霸似乎也不一定是書獃子,總之就文惜竹所知,這是一個很喜歡窩在圖書館的某個無人的角落裏,卻成績一般的老實人書獃子。
這樣的人有膽子扎她愛車的輪胎?又或者這是個扮演了兩年書獃子的齷齪分子?文惜竹心裏不大敢確定。
“……傳東,我的車子前輪胎是你扎壞的嗎?”
怒火一窒之後腦子清醒了些,文惜竹體內不可名狀、暫謂之以洪荒之力的力量暫時消散,腦子裏稍稍琢磨了下,覺得自己錯怪傳東的可能性高點,便指着車輪胎問道。
當然,她也沒有完全放下對傳東的懷疑,所以一雙明亮且漂亮的大眼睛緊緊盯着他,她相信自己明察秋毫的雙眼,只要傳東稍微露出一絲破綻,她就會讓他明白花兒為什麼這麼紅,剛才的兩拳還遠遠不夠。
傳東腦子還有些懵,還沒有從文女神在他心中的固有形象的極大轉變回過神來,下意識地順着她的手指看向那個扁扁的輪胎,然後逐漸恢復思考的大腦明白過來自己為何遭災了。
“……不是!”傳東愣愣地看着文惜竹几秒,乾巴巴又很肯定地回道。
文惜竹一直在注視着傳東,他的驚訝與恍然看得清清楚楚,並且她對自己的眼力很自信,確信傳東的神情並非作假。
她的臉色從之前怒火升騰時的紅色,到稍稍冷靜的幾秒里恢復了不少的白中透着微紅,這會兒又轉回一片通紅,卻是發窘與羞愧的。
文惜竹嘴巴張了張,想要道個歉卻說不出口,從記事起到現在她道歉的次數屈指可數,近幾年更是一次都沒有,倒是面對他人的歉意微笑着說“沒關係”甚是熟練,所以這會兒要讓她開口難度不小。
如此糾結着,她心裏的委屈與憤怒又涌了起來,並且更甚,自己今天是招誰惹誰了?為什麼會這麼的被百般折騰?
於是她嘴唇翕張數次,道歉的話沒說出口,眼睛卻漸漸發紅並且有水光出現。
傳東嚇了一跳,他內向卻不是笨蛋,這文大美女若在自己眼前哭出來,而且被人看到了,那他就該考慮着是跳樓摔死好、還是跳湖淹死好了。
問題是就算要哭也該是他哭才對吧?無緣無故地挨了兩重拳,到現在胸腹中拳部位還痛感十足。
“那個……那個……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想了下傳東還是決定遠遠地逃開為妙,挨的兩拳就權當倒霉摔一跤得了,江南大學裏多的是渴望着挨文惜竹兩拳卻不可得的人呢。
傳東勉強這般自我安慰着,不等文惜竹回復,就急急轉身而去,他已經看到遠遠近近的有一些人跡了,再不趕緊走很可能後果嚴重。
他走得急,竟是連掉落在地的眼鏡都忘了,若是真正近視戴眼鏡自然不會忘掉,模糊的視線會讓他記起它,就如下雨天人們出門時怎麼也不會忘記帶傘一般,不過他的視力其實相當好,眼鏡只是平光鏡,佩戴眼鏡是另有它用。
文惜竹看到他轉身離去心裏稍稍鬆了口氣,這傢伙還算識相,省得她尷尬了。
但馬上她又陷入糾結中她看到了傳東掉落的眼鏡。
要不要叫他?或者乾脆給他送過去?
眉頭才苦惱地皺了下,她的眼睛就瞪大了,然後整張臉都垮了,滿是苦意地上那眼鏡摔破了。
這下不用糾結了,錯打了傳東兩拳,她可以很鴕鳥心態地逃避,把傳東的眼鏡摔破了,她就無法逃避了,對於一個一身衣物加起來不知道有沒過百的人來說,眼鏡應當是很貴重的東西了。
“喂!傳東,跟我去外面配副眼睛!”語氣生硬兼尷尬中帶着不容反抗的命令。
……
當傳東表示不用賠眼鏡,但被文惜竹無視,最後只能臉色發苦地與她去配眼鏡時,三十米外的一棵樹後面,一個人正保持着難以置信與驚恐的神色,看着與傳東離開的文惜竹。
旁邊灌木叢后,平躺着一輛一看就很高大上的自行車。
這真的是文女神嗎?若被她知道車胎的氣是我放的,我會不會被打死?
這位本來試圖創造出一個浪漫地載着文女神去圖書館的機會的傢伙,心裏很是恐慌與難受,恐慌不用說,他的視力不錯,傳東被打得痛苦倒地,甚至臉上的痛苦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難受則是心中完美的女神形象崩塌了。
-----------------------
這一天的經歷對傳東來說很是糟糕,很冤枉地被打了兩拳,又被強逼着去配了副眼鏡,最後竟然還又被逼着一起去了趟校醫院,一路享受到了無數吃驚的注視。
文惜竹雖然一向溫婉可親,也不吝向其他人展現她淺淺暖暖的微笑,但至今能跟她在只有兩個人的情況下走一走的男性生物都屈指可數,並且這廖廖數次還基本是有公事的情況下。
而現在竟然有人和文女神一起去配眼鏡、去醫院,特別是後面這事,很是讓人浮想聯翩。
這等情況,吃瓜眾或是吃葡萄眾自然是要炮製出各種版本的故事了,於是關於傳東勾搭上文女神的傳言就這麼風傳了開來。
然後就有許多苦追文惜竹不得的高富帥,放話要給傳東好看。
所幸,當天晚上文惜竹就發佈消息說是白天不小心撞倒了個同學,還把對方的眼鏡撞壞了,最後陪着那位同學去配了副眼鏡,並去醫院看了看,希望大家不要亂說,更不要去找那位同學的麻煩。
對文惜竹來說,去醫院只是順便的事,反正都一起去配眼鏡了,那就乾脆再到醫院看一看,免得那兩拳打出個好歹來雖然她對自己的力量掌控挺有自信的,自覺應當只痛不傷,但難保萬一。
最後確實是沒有萬一。
卻想不到最後竟然有各種風言風語亂傳着。
她的消息發佈之後,絕大多數人都是相信的,其實本來也沒幾個人相信傳東真跟文惜竹有什麼關係,只是起鬨湊熱鬧罷了。
不過傳言還是在傳播着,看熱鬧的不嫌事大,反正自己又不掉根毛,這其中主要的傳播者是某幾個覺得自己的校花、院花、系花、班花啥啥花被搶了的女人,對這種能破壞文惜竹形象的事,她們是很有動力的。
若是一直這樣下去,文惜竹的形象會不會被破壞不知道,那些本來已經放棄要找傳東麻煩的文惜竹的追求者,肯定又會興起教訓之念了。
值得一提的是,文惜竹擁有變身文暴龍的能力反倒沒什麼消息傳出,那位放輪胎氣的傢伙或許是真怕了文惜竹,沒敢透出任何風聲。
而當時距離車棚遠一點的倒也還有幾個人看到了車棚里的一幕,但他們距離太遠,裏面兩人的面目都看不清楚,而且即便認識文惜竹,且隱約辨認出,怕也是自己都不相信那人會是文惜竹。
對傳東來說,關於他勾搭上文女神的傳言,是讓他有些煩惱的,但相比另一件事,這事簡直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