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說的是禾生的二嫁子身份了。

沈灝單膝跪着,不敢起身,解釋:「我怕母妃知道了,心裏頭不高興。」

德妃憤憤道:「難道我現在就高興了?」

沈灝扯扯嘴角,「都是兒子的錯,母妃要打要罰,兒子半點怨言都沒有。」

僵了許久,德妃終歸心疼自己兒子,轉過臉,扶他坐好。

「我高不高興其實無所謂,重要的是你喜歡便行。只要她一心一意向著你,我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沈灝拉住德妃袖子,央求:「母妃,您幫幫我。」

德妃長嘆一口氣,造孽啊!

昨天禾生回府他夜半追人的事情,她早有所耳聞。

沈灝的性子,她這個做親娘的,了解得很。若是這件事不能得到圓滿解決,他與聖人,父子倆間的心結便會結下,搞不好,一置氣,連王爺也不做了。

哎!哎!哎!

德妃沉思片刻,道:「這幾天先不要急,待風頭過去了,你去找景寧王妃,她與禾生關係好,這個忙肯定願意幫。」

沈灝有些猶豫,問:「請她出山,會不會火上澆油?」

畢竟,當年景寧王妃與聖人間的往事,全宮皆知。聖人心裏放不下她,這麼多年了,愛有了,恨也有。

德妃擺擺手,想去拉他手,轉而想到他的暈症,遂改為拉他袖子,道:「兒啊,你終歸還是太年輕。」

沈灝道:「兒子不年輕了,旁的宗室子弟,成親早一些的,在兒子這個年紀,都能當爺爺了。」

德妃指指他的心,「情愛方面,你跟個三歲小孩一樣。我只問你,倘若現在禾生的前夫沒死,回來找她,她念着舊情,選了他而不選你,多年後,她有事來求,你會答應還是拒絕?」

沈灝不太高興,「阿生從未喜歡過他,且他已經死了,就算沒死,阿生肯定也是選我。」

德妃笑,「你只管回答我的問題。」

沈灝想了想,無論如何也想不出禾生離開他,身邊有另一個男人的場景。雖然想像不到,但有一點他是可以肯定的。

無論何時何地,阿生需要他,他肯定不會拒絕。

張嘴答:「答應。」

德妃點點頭,「聖人那邊,也是這個理。」

沈灝忽地覺得有些愧疚,母妃也是聖人的女人,在她跟前,談論這些真的好嗎,她難道真的不傷心嗎。

德妃端起盞茶,悠閑地呷一口,命人送他出去。

沈灝出了宮,先往吏部去了趟,政務處理完了,剛回府,六皇子沈闊來了。

沈灝沒心情招待他,兩人在府里逛了圈,書房練了會字。

沈闊沒有要走的意思。

沈灝忍不住,開口趕人:「六弟,稍後我有事,」

沈闊是被莫箏火趕出來的,沒有地方去,才揀了沈灝這裏來。自是不肯走的。

二哥府上發生了大事,他是知道的,卻不敢問。

例如府里姑娘怎麼就變成衛家兒媳婦了,再比如,姑娘為何又自己回娘家了,諸如此類問題,他不敢提,怕碰着老虎屁股。

沈灝坐不住,他想着禾生的事,心裏頭一團亂,索性不管沈闊,自己一個人牽了馬往外走。

沈闊跟上去,猜了猜他的心思,命人備馬車,攬住沈灝,讓他坐馬車。

「我知道你是要去找嫂嫂的,現在日頭大,萬一嫂嫂不見你,還能在馬車裏歇一會。」

是讓他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沈灝腳下一頓,往他頭上一點,甩了馬鞭,上馬車。

沈闊急匆匆跟上去。

一時無話,扯了前朝的事來說:「太子馬上就要回來了,他這次視察北疆,恰遇到旱災,開糧賑災,百姓都說他宅心仁厚。」

沈灝掃了眼他,沒說話。

聖人心思難猜,前陣子對太子還恩寵有加,這陣子卻又不聞不問,轉面召見他還說了那麼一番話。

他辛辛苦苦走到這一步,是哪一步?半途而廢又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真想廢太子而改立他么?

不太可能。

廢立太子乃一國之本,先不說皇后那邊的世族大臣不會答應,就是要廢,也得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沈闊湊到面前,眼巴巴地望他,沈灝一巴掌拍過去,沈闊捂着腦瓜叫疼。

痛了之後,又拉他袖子,「二哥,反正我是跟你一塊的。」

沈灝哼一聲,「小心跟我一塊,沒有好下場。」

沈闊笑笑,豎起大拇指,「我二哥是這個,別人是這個。」他做了個下比的手勢。

眼見着要到了姚家,沈闊又道:「二哥,你可千萬要穩住。不要因為嫂嫂的事情,去跟聖人置氣。」

沈灝眸子一黯。

禾生肯出屋了,姚娘很是高興,在屋前小院擺了個木桌,果飲糕點一樣不落,陪她說話解悶。

禾生看着矮牆發獃,而後問姚娘:「能找人把牆頭砌高點么?」

頭兩次明明關了門,他卻還是進府來了,肯定是故技重施,翻牆來着。

把牆砌高點,讓他無從下手。

姚娘點點頭,肯定是因為王爺的事,誰能料到他堂堂一國皇子,竟會越牆而入呢。

昨兒個女兒哭得那麼傷心,王爺離去的時候,滿臉憤岔,定是吵架了。

她只知白天的事,並不曉得晚上沈灝又來了趟,遂問:「王爺那頭,好聚好散,別把事情弄得太難堪。」

禾生光顧着看牆,沒聽進去,忽地牆邊攀出一隻手,她以為自己看花眼,急忙拍了拍姚娘,「阿娘,你看,那邊是不是有人?」

姚娘回頭,喲,還真有人!

尖着嗓子就要喊「有小偷」。

還沒喊出聲,那邊又冒出個腦袋來,一瞧,不得了,竟是二殿下!

剛衝破嗓子溜到嘴邊的叫喊聲,一個迴轉,咽回肚子裏。姚娘干著急,那是王爺,他要爬牆,出言阻止好像不太好。

禾生顧不得那麼多,跨步走過去,到了牆根子底下,叉腰抬起頭來。

沈灝見是她,很高興,揮揮手,臂膀夾在牆上。

禾生皺着臉道:「不準爬我家的牆!」

他怎麼又來了!還爬這麼高的牆……萬一,萬一摔着了怎麼辦!

沈灝見她不太開心的樣子,斂神道:「我來瞧瞧你,正門不讓進,就只能走牆頭了,要不你開開門?」

禾生嘟嘴,咕噥道:「就不怕被人看到么,會笑話你的……」

她雖然說得輕,但沈灝豎起耳朵去聽,也能聽到七八分。

「看到又怎樣,誰敢笑話我?」他語氣一軟,沖她道:「好阿生,你今天過得怎麼樣,心情有沒有好點?」

禾生哭笑不得。

這人真是個賴皮。

她本想冷着臉,裝作絕情的模樣,嚇退他,卻不想,擠了半天臉色,仍然無法對着他使出刀子般的眼神。

一看到他,心就軟了。

思前想後,嘆氣道:「你攀牆頭的樣子,一點都不好看。」

沈灝一怔。

而後退回去。

隔着牆,沈灝沖她喊:「你什麼時候願意見我了,就給開個門,我在牆外等你。」

禾生跺跺腳,嚷着嗓子喊:「我才不見你!」

縮縮手,氣嘟嘟地走到木桌旁,拾起桌上的茶抬頭灌下。

他怎麼就不能體諒一下她的好意呢。

非得這樣跟她糾纏着,他能撈着什麼好處!

不行,她得找個法子讓他死心!

「阿娘,你說我要是另外嫁人,會有人願意娶嗎?」

姚娘嚇着了,連忙撈她手,道:「阿生啊,別衝動,你雖然不和王爺好了,但也不要意氣用事。」

禾生鼓着腮幫子。

姚娘嘆一口氣,自從進京起,她就想問禾生,對王爺到底是個什麼感情。

若是報恩呢,兩人好得未免太過了。瞧阿生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倒像是真愛上了。

若是真心愛慕他,且他又痴情得很,那就得好好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辦,而不是這麼急急地,為了現在的困局,再次犧牲自己的幸福。

想了想,還是把話問出口了。

禾生一懵,支吾道:「我就想着對他好,沒有別的了。」

姚娘盯着她眼睛,「真的?」

禾生猶豫,問:「有他在身邊,我會覺得特別安心,然後……我捨不得離開他。」她抬眸,眼睛閃閃發光:「阿娘,我這樣,算不算愛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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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門福星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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