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1月1日,《弗洛伊德與連衣裙》的拍攝進入中期,為了提前打響知名度,劇組官微在元旦當日放上劇中主演們的新年祝福視頻,並且十分套路地,在澄澈夫婦說完祝福的最後部分,加了兩句台詞上去。
一本正經地慶祝新年之後,宋澈突然轉頭問程隨安:“你多大了?”
程隨安睜眼說瞎話:“22。”
宋澈展開笑顏:“結婚吧。”
抽空拍完新年視頻,澄澈夫婦又埋頭於拍攝中。隨着劇情的深入,兩人在劇組呆的時間越來越多,一天中有20小時都在看着彼此,程隨安甚至有種越看越膩的感覺...然後某日,她這種感情上的細微變動被宋大神捕捉到,大神給了她一個令她永生難忘的眼神...
接下來要拍攝的戲份是男女主角一起逛超市的戲,在開始之前,程隨安緊握着宋澈的手臂,對他千般叮囑。
“記得七個字:你要控制你記幾!”
“不管看見什麼都別上手,乖哦!”
“想着這是拍戲呢!你不是你!你是顧辰析!顧辰析沒有強迫症知道嗎!”
宋澈一臉無奈:“你是在把我當傻瓜嗎?”
“不。”程隨安天經地義地搖頭:“我是把你當神經病。”
宋澈咬牙。
作為一個過來人,程隨安深知,跟宋澈一起逛超市,那是多麼痛的領悟。在她未進組,閑的百無聊賴的那段時間裏,她曾有一次硬拉着宋澈去陪自己逛超市,然而兩人剛走到貨架前,程隨安就立刻後悔了。宋澈在看見貨架上滿滿當當的瓶瓶罐罐時,立刻病發,站在那將所有物品一一擺齊不說,甚至還要讓商標的位置都絲毫不差,但凡看見一個東西放錯了位置,他臉上的表情跟被刀架在脖子上一樣。
周圍已經有不少異樣的目光,程隨安擔心宋澈被認出來,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放低聲音:“宋宋宋宋,該走了宋宋。”
宋宋又發揮他之前對付李澤易的那套本領,嘴上答應的挺好,腳下一動不動。
這會兒的程隨安還算有耐心,擋在他身邊,讓他又玩了一會兒。幾分鐘后,她又叫了他一次。宋澈點頭說好,聽話地跟着她離開,她正覺得奇怪,就見他加快腳步走向另一邊的貨架。程隨安目瞪口呆地回頭,剛才的那個貨架已經被排列的整整齊齊。
那天宋澈在超市裏玩了好幾個小時,最後連超市的售貨員都過來了,宋澈還義正言辭地把人家售貨員教育了一番,教他們該如何擺放產品...
在那之後,程隨安拒絕和宋澈去任何有貨架的地方。
第一次試拍開始,宋澈雙手放在口袋裏,原本劇本上寫的是要宋澈推車,可程隨安建議改成這樣,幫助宋澈更好地控制自己。
“可是這樣的話,會顯得男主很不紳士。”導演給出相反意見。
程隨安指了指已經在佈景內將架子上的巧克力一一分類的宋澈:“你覺得那樣就很紳士了?”
導演二話不說,修改劇本。
開拍前程隨安走到位置做準備,還是覺得不放心,便又多囑咐了宋澈一句。
“你就想着,老子的拳封印着力量,一拿出來就死人,絕對不能拿出來!”
宋澈已經在用看神經病的目光看她了。
兩人一左一右走着,程隨安說著台詞,宋澈則有一搭沒一搭地接着話,偶爾目光落在貨架上,總是能看見讓他汗毛豎起的景象。
道具組能不能走點心!晚餐沒給你們加雞腿是怎麼?
在他身邊時刻關注着他的狀態,察言觀色一等一的程隨安注意了一眼他視線所及處,眼疾手快故作自然地將架子上那個商標沒向前方的沙拉醬丟進購物車裏,繼續說台詞。宋澈的視線隨着她的動作向下落,直至沙拉醬被放進車裏,才不動聲色地舒了口氣。
她怎麼知道,她再不做點什麼,他就要拿出自己的小拳拳毀滅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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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通宵拍攝了兩三天,程隨安在聽旭旭彙報行程時,驚喜的發現某天下午居然沒戲。這是自美國歸來之後,她為數不多的小假期。程隨安美滋滋,數着手指等待假期到來。相比之下,宋澈的假期比程隨安只多不少,那天也剛好放假。
在《弗洛伊德與連衣裙》劇組,有着這麼一個不成文的規矩。但凡程隨安在的日子,宋澈一定都在,而但凡宋澈單獨拍攝的日子,程隨安不見蹤影。
非要說的話,宋澈給她下達了指示,沒戲就好好在家睡覺,敢過來試試!
嗯,她不敢...
於是沒戲的那天下午,程隨安很聽話地吃完飯就撲倒呈大字型撲倒在床上,宋澈撲倒在她身上。
就這樣趴了一會兒,程隨安原地打滾,躲開宋澈趴到一邊去。宋澈就勢平躺在床上,兩人一高一低兩相對視。程隨安看着看着困意襲來,眼皮越來越重,支在床上的手臂都有點沒了力氣。宋澈見她疲倦,便讓她快點睡覺。
“你呢?”她問。
“我就在你身邊。”
不知對這個回答滿不滿意,程隨安還是維持着剛才的姿勢,沒有要睡的意思。
難得和宋澈一起放個假,程隨安覺得睡覺太過可惜,可自身又疲憊不堪,什麼興緻都提不起來。與她不同,宋澈從進組到現在沒怎麼顯露過疲乏之色,一是男女身體素質的差異,而是他早已習慣了這種奔波的生活。
程隨安垂眸看他,伸手輕輕撫上他眉毛下方一小塊淡淡的疤痕。
“那個時候留下的?”指的自然是車禍時。
宋澈嗯了一聲。
那塊疤痕不是很深,年歲久遠已經淺到幾乎看不出。程隨安用手指描繪着它的形狀,無法想像他當時到底是怎樣的一副模樣。
“疼吧?”
宋澈搖頭:“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當時得多疼啊。”
程隨安自小喜靜,平時都是在家裏彈彈琴聽聽歌,不怎麼出去玩,也不像其他孩子那樣喜歡登高爬上的,從小到大沒受過什麼皮外傷,所以連被紙張劃破手都會疼得想哭。宋澈當時流了血縫了針,該是多麼痛苦。
越想越心疼,程隨安吸了吸鼻子,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傷疤:“這樣就不疼了。”
宋澈笑起來。程隨安望着他的笑,還有他嘴角跟着笑容揚起的痣,突然就有些被迷了心思,主動俯身吻上去。
再醒來時天色已暗,程隨安覺得眼皮疼到不行,硬撐着睜開眼睛,一扭頭看見身邊的宋澈。
宋澈見她睜眼,笑着在她唇角上輕輕落下一吻:“醒了?”
程隨安還是沒能完全醒覺,眯着眼睛咕噥了一句什麼,翻個身滾到宋澈懷裏,抱着他又合上了眼睛。
半晌,她突然冒出一句:“宋宋,我餓了,我想吃煎蛋。”
頭頂上方宋澈清朗的聲音傳來:“好。”
“我要吃三個!”
“好。”
“要心形的!”
“...好。”
宋澈起身,聽話去給她做煎蛋,程隨安繼續在床上滾來滾去。沒一會兒煎蛋的香味傳來,宋澈走進卧室,發現她正裹着被子蜷在床邊,頭向著地板的方向,稍稍失去平衡都能掉下來。
“啊!救命!”程隨安又嘚瑟地晃了晃身體:“不行...我的煎蛋...我的煎蛋還在等着我!我要...我要吃煎蛋...”
如果是在看電視的話,此刻宋澈的上方一定一群烏鴉飛過。
“給你拿過來在這吃?”
“不!”程隨安果斷拒絕:“我要靠我自己的力量...我要親自走到煎蛋身邊!”
掙扎了三秒鐘后。
“不行了,我不行了...我恐怕走不到煎蛋那裏了...啊我的胃...啊我的胃!”
宋澈哭笑不得,走過去把那個只露個小腦袋的粽子連人帶被成團抱起,放置到餐桌上。
程隨安一臉感動地湊在盤子邊,眼睛裏星光閃閃。然而她兩隻手都嚴嚴實實地裹在被子裏,看得到吃不着。
咬了咬嘴唇,程隨安看向宋宋。宋宋很有自覺地將煎蛋拿到自己面前切成小塊,叉起一塊喂到程隨安嘴裏。
“哇~~~我現在心情好到飛起~~~”
宋澈笑了一下,又餵了一口過去。
“哇~~~難怪你之前要我喂你,我...”話沒說完又被餵了一塊。
就這樣一口一口,程隨安吃完了三個煎蛋,心滿意足地坐在椅子上。等宋澈洗完碗過來,她搖頭晃要地對他說:
“宋宋宋宋,我是女王殿下!”
“好。”宋澈回應着她的野心:“女王殿下。”
“咩哈哈哈!”
宋澈坐下來,一手托腮:“那女王殿下,接下來想做什麼?”
“嗯...”程隨安轉了轉眼睛:“俗話說飽暖思淫慾...”
宋澈大笑起來。
“本王是時候要去寵幸一下我那三千美...”
男字還沒說出來,宋澈雙手掐上她的臉蛋,把她掐得直叫。
“大膽!休...休得無禮!”手被困住了,程隨安就張嘴去要他的手指,可怎麼都咬不到。
終於,等宋澈放開她,她左右活動了一下被捏的臉頰,滿心小脾氣地撅起了嘴:“你去,去琴房書櫃第一個抽屜那裏把本王的文件夾拿過來。”
聽見琴房兩字,宋澈下意識地挑眉嗯了一聲。
“快去!去晚了罰你不許侍寢!”
這懲罰好像有點嚴重,宋澈快步走到琴房拿出她所要求的東西,又按照她說的打開,取出最上方的一張紙。
“《弗洛伊德》的OST,我詞寫完了,就是沒想好曲。”
宋澈不說話,手裏的紙張因用力而留下一道印,他抬眸看着她。
“風格就是抒情了唄,我現在糾結的是是用結他還是用鋼琴,樂器不同寫出的譜肯定不一樣嘛,你覺得哪個好?”
“安安...”他有些艱難的開口。
程隨安打斷他接下來的話,沒有了剛才的情緒,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真摯和溫柔。
“即使是我也不行嗎?”程隨安無比認真地看着他:“給你彈琴記譜的那個人,即使是我也不行嗎?”
沉默許久,終於等來回答。
“不。”宋澈莞爾,眼底的柔軟傾瀉一地:“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