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在美國的拍攝迎來完美結束,《弗洛伊德與連衣裙》劇組回國,開始拍攝第二個案件。
因為場景切換回國內,所以案件的尺度也要比第一個小一些,相對應的燒腦程度加大,宋澈背詞都要背下好長的一段專業台詞。好在他當初是讀生物的,對有些專業名詞不會太陌生。
新一場戲在棚內拍攝,佈景是破舊的廢棄倉庫,裏面擺滿了裝着福爾馬林的瓶子,至於福爾馬林里泡着的...嗯,程隨安表示道具組真是厲害了我的哥。
剛到達攝影棚時,說實話程隨安的心裏是拒絕的。這一個個瓶子一隻只胳膊腿,怎麼看怎麼滲人。
十二月中旬,正值冬日,為了連戲程隨安只穿了一件寬鬆的毛衣,攝影棚內雖然不冷,但這些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還是讓她不自覺抱住手臂。
劇本上要求女主在走進這間倉庫時露出震驚的表情,她想自己可以一條過了。而男主則是一臉的習以為常,仔細觀察着每個瓶子裏的標本。關於這事...程隨安看了一眼附近的宋澈。
嗯,他可以完成的很完美。
宋澈正雙手背後,悠閑地邁着步子,正如劇本上要求的那樣,一個一個地研究着滿是“標本”的瓶子。與程隨安不同,他臉上沒有絲毫不適之感,甚至還拿起一個瓶子回頭跟工作人員說:“這裏,切割的不太整齊。”
程隨安:吐血ing
說起來有點好奇,像宋澈這樣愛乾淨的人,當初怎麼會去讀生物系?他不是看見點密集的東西都會頭皮發麻的嘛?
好奇難耐,程隨安偷偷給李澤易發了個信息問清楚,沒一會兒得到回復。
李澤易:以毒攻毒???
...也不無道理。
拍攝正式開始,宋澈和程隨安在一聲令下一同破門而入衝進倉庫,程隨安按照劇本所要求的那樣,做出驚恐的表情,輕輕扯住宋澈的衣袖,而宋澈在注意到她的這個舉動后,勾唇淺笑。
“卡!”導演從監視屏里抬起頭:“宋澈是不是笑場了?”
程隨安在宋澈一步后的位置,沒看到。宋澈自己疑惑臉,否認的十分泰然:“沒有啊。”
導演沉默了一下:“行,別笑場啊,重來一次。”
那邊的程隨安不明所以地眨眨眼,這麼恐怖的佈景還能笑場?
然而再來兩遍,結果還是一樣的,導演篤定宋澈笑場了,而宋澈認為自己沒有。確定宋澈不是在開玩笑,導演把兩人叫到監視屏前一同檢查。監視屏下,每當程隨安扯住宋澈的衣袖時,他都會按照劇本規定的垂眸,然後自行加戲。
程隨安生無可戀臉,拍了下腦門,什麼也不說地離開是非之地。導演坐在椅子上,愣愣地說了句:“看,笑了吧。”
劇本上沒對男主做出任何錶情要求,如果非要說有,那在劇情初始之時,也絕對是“嫌棄”而不是“淺笑”。
“為什麼笑?”導演想到自己剛才再三確認都被否定,心裏有點苦。
宋澈滿臉疑惑蹙眉深思:“是啊,為什麼笑?”
你笑的你問誰。
程隨安已經站回畫內,滿是嫌棄地看着宋澈。
說好的影帝呢?專業點行么!
接下來的拍攝一直持續到夜晚,演員們在反覆中繼續,同一句話說上十幾遍已是常態,工作人員們也疲憊不已,大家都到達了一天中最為疲累的時候。而就在這種時間,有一個人...可歌可泣可恥可恨地...收工了。
影帝二字畢竟不是誰都能叫,因為演技精湛NG少,宋澈每每拍攝總是要提前收工,即使今天提前的一小時,也是因為跟程隨安對戲,耽誤了很多之後的結果。
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程隨安在等戲時正好碰見換完衣服出來的宋澈。她忍着打哈欠的衝動,走過去拍了拍他的手臂。
“回去吧。”難得這麼早收了工:“回家好好睡一覺。”
現在的忙碌都只是個開始,隨着進度一點點加進,之後會有許多個不眠之夜,所以要趁能休息的時候盡量休息。
看她疲憊不堪的模樣,宋澈有些不忍心,可終究什麼都沒說,跟她擺手道別。隨後程隨安繼續投入拍攝。
《弗洛伊德與連衣裙》中的事件都是圍繞女主身邊的人事物展開,所以她的戲份要比宋澈重很多,如果剪輯算下來,一集60分鐘的劇情45分鐘都是她的鏡頭。程隨安此前只參與過MV拍攝或電影客串,根本沒受過如此高強度的工作,再加上她之前一直在家閑着,突然忙起來更是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又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的拍攝,程隨安在攝影棚里奔走了一整天,腳掌酸痛不已。感覺自己站着都能睡着,程隨安趁着空擋打開自帶的保溫杯,才想起咖啡早就被自己喝光了。
旭旭被她趕到車裏去睡覺,整個片場程隨安就只有自己,可能是太過乏累,她居然有些矯情地覺得自己好孤獨。
#好想要宋宋抱抱~~(>_<)~~#
從道具小哥那接濟過來幾塊巧克力,偏偏巧克力還是黑巧,程隨安越吃越覺得心裏苦,劇本也沒心情看了,雙手抱膝坐在椅子上,可憐巴巴地噘着嘴,拿出手機翻看相冊。
說起來也是醉了,她真真假假地跟宋澈在一起快九個月了,兩人的合照屈指可數,她手機里的合照全都是劇組官微放出的劇透圖,是何朝顏和顧辰析,而不是程隨安和宋澈。還有一張,是他們剛組CP一個月時,那會兒陰謀論正盛,公司要他們照一張合照發到微博上壓壓風頭。兩人不得已,在Code茶水間的窗前自拍了一張。然而公關部收到這張照片后,表示咱還是別發了的好。
照片上,程隨安努力踮着腳,配合著不肯坐下的宋澈,勉強露出一個一雙眼睛,而身後的宋澈...敢再不情願一點么?
程隨安無精打采地,手指不由得撫上屏幕,輕輕撫摸着宋澈的臉,心裏突然蔓延出無限的心疼來。
他手受過傷的事她多多少少已經猜到,可真正親耳聽到前因後果時,還是忍不住地難過。
她第一次聽到宋澈的歌時,無論是聲音還是旋律,都深深將她吸引。因為從事着同樣的工作,所以她能聽出來,宋澈在音樂里投注的追求和專註。彼時他才十六歲,穿着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抱着一把結他橫空出世。與現在那些造星工廠走出的偶像不同,宋澈是創作型歌手,每一首歌都是自己親力親為,而且和自己比起來,他那個年代,經紀公司的培養系統不如現在完善,資源也不如現在優質,成名更是不容易的事情。他一個未走出校園的少年,單槍匹馬,孤軍奮戰。
好不容易有了好的結果,可上天卻如此玩弄命運。
轉型后,宋澈也嘗試着創作過幾首歌曲,可他的手動不了樂器,想起什麼好的旋律也只能記在紙上,落實全要靠他人完成。所以幾次之後,即使是這種形式的創作也停止了。宋澈的音樂道路,就此止步不前。
很多時候跟宋澈對戲,看着他專註投入的樣子,程隨安總是忍不住地想,他是真心的喜歡着這份工作嗎?他對演戲的傾注和認真,是因為喜愛,或者因為完美主義要求,再或者,是因為心灰意冷后的放縱。
反正最喜歡的事情已經無法完成了,所以做什麼都可以。
雖然內心最傾向於這種想法,但程隨安真心祈禱,宋澈千萬,千萬不要是這樣想的。
那邊同組演員的戲份就剩幾個鏡頭要補,程隨安很快又該進入拍攝。她吸了吸鼻子,抹掉屏幕上的水漬,抬頭時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瞬間以為自己累到看見幻覺。
“你、你怎麼在這?”他不是回去睡覺了嗎?
宋澈抬手給她看了看手裏的咖啡:“你的咖啡沒有了。”
劇組選的影視基地是製片方公司自己建造,專門用來旗下劇棚內拍攝用的,不對外開放又地處偏僻,要想買杯咖啡都要開車出去到街上,最低幾十分鐘的車程。現在又是凌晨,他這咖啡買的有多艱苦可想而知。
那邊宋澈的助理給所有工作人員分着咖啡,要本要再進行的拍攝被打斷,全組休息十分鐘再開工,托福程隨安也跟着又多了些休息時間。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感謝的話太明顯了,其他的又都說不出口,程隨安默默地在他身邊喝着咖啡,不想讓他察覺到自己的情緒。
下次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剛好,她一想他他就出現了。
“累吧?”宋澈幫她整理了一下背後的靠墊,讓她能坐的舒服些。
程隨安搖了搖頭,表示還可以。
其實她第一次長期進組拍攝,什麼規矩都不知道,這躺椅、這靠墊,一點一滴都是宋澈親自打點的。如果沒有他,自己如今恐怕不知道要慘成什麼樣。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變得離不開他了。也不是不曾對誰動過心,但這般用情,程隨安是第一次。她放下咖啡杯,對宋澈投過去一個犀利的小眼神。
宋澈笑道:“怎麼了?”
“就是覺得奇怪。”
“嗯?”
程隨安眯了眯眼睛,像是要把他看透般:“古怪、神經質、總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糾結、比女人還精細、固執起來要人命、高到我每次都要抬頭、長得雖然好看但性格太差完全不能抵正,我怎麼就喜歡上你了呢。”
宋澈:“......”
程隨安還在苦苦回憶:“是英雄救美嗎?還是因為你請我吃早餐呢?”
宋澈逗她:“不是一見鍾情嗎?”
程隨安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讓他自行體會。
“好可惜呢。”宋澈不知是真是假地笑着:“我可是一見鍾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