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文慶林一路趕路,臉色並不是很好,淡淡地掃了一眼,見是譚佳如身邊的丫鬟,隨口應了一聲:「你怎麼在這裏?夫人呢?」
「奴婢送大夫出門……」
文慶林疾走的步伐一頓,「夫人怎麼了?」
茴香連忙捂着嘴,覺得這種事情不該跟文慶林說,可她剛才沒有注意便說了出口,在文慶林嚇人的目光之下,她頭皮發麻,不得不說:「夫人並未身體不適……」
文慶林並未等她說完,飛快地往裏走。才離開半個月,她怎麼生病了?他快步地走進了屋子裏,屋子裏譚佳如跟丫鬟正笑着說話。
見他回來,譚佳如很驚訝,「回來了?」
文慶林點點頭,臉色難看地盯着譚佳如,「方才路上遇到你的丫鬟,聽說你身體不舒服,看了大夫。」
譚佳如不知道怎麼會這麼湊巧,讓桂香先退下,她才轉身對文慶林說:「並沒有的事,你看我好着呢。」
文慶林見她的臉色確實紅潤,可他方才應該沒聽錯,「那為何看大夫?」
譚佳如的臉猛地紅了,這種事情如何跟他說?可看他一臉的堅持,她要是不說個清楚,只怕他也不會善罷甘休。她低低地說:「只不過是丫鬟誤會了。」
「誤會什麼了?」他追根究底。
譚佳如被他問煩了,唯有乖乖吐實,「我癸水沒來,她們以為我有了身子,所以便央我給大夫看看是不是有喜了。」未了,她又加了一句,「我沒懷上,你放心。」
他放心?他巴不得她懷上,她怎麼說得他好像不情願一樣?文慶林努力緩和着臉色,溫聲說:「你便是有了也是好事……」
譚佳如輕斥:「胡說!我們是什麼關係我們心知肚明,那一夜本就不該……」她打住這話,輕聲說:「若是有了孩子反而麻煩了。」
他神色微怔,雙手不由得握起了拳頭,原來她是這般想的,「若是、若是你懷上了怎麼辦?」
譚佳如傻了,想也沒想地說.?「沒影的事說什麼呢。」
文慶林抬眸,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你……」一頓,「這半月如何?」
譚佳如不知道他怎麼轉移了話題,緩緩地說:「挺好的。」
文慶林的心輕輕地疼着,原來他在亦或者不在,她都無所謂,她照樣活得瀟洒、快樂,她看了大夫,確認沒懷上他的孩子,她臉上的喜悅顯而易見,她很高興沒懷上。
指頭狠狠地扣着掌心,好一會,文慶林才控制了那股從心底深處升起的痛,他閉了閉眼睛,一聲不響地往凈房走去。
譚佳如不知道他是怎麼了,等他去凈房洗漱了,她才回過神,他似乎很不開心,難道在外面的事情遇阻了?
這麼想着,譚佳如轉身吩咐桂香,「相爺回來了,趕緊上些熱食。」
外間的桂香應了聲,快速地去廚房了。譚佳如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喝了一口早膳煮好的八寶粥,一手支着下頷。不一會,桂香便端着另一份早膳進來,之後退了出去。
譚佳如等了一會卻不見文慶林出來,便起身往凈房走去,敲了敲凈房的門,「文慶林?」
譚佳如得不到回應,緩緩推開門,走了進去,屋子裏煙霧繚繞,熱氣撲面而來。她踩着蓮步緩緩地走了過去,文慶林正靠在木桶里,她輕聲喊他,「文慶林?」莫不然他睡著了?
「要睡不要睡在這,會着涼的。」譚佳如勸導,卻見他沒有反應。她抬手輕輕地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緩緩地睜開眼睛。
「醒着怎麼不說話?」譚佳如微惱地說,她還以為他又病了。
刷的一聲,文慶林從木桶里站了起來,她呆若木雞地看着他赤身裸體地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的臉熱得要冒汗了,她啊的一聲就想逃開,一隻長臂橫到她的胸前,直接將她拉到了他濕漉漉的懷裏。
「文慶林!」譚佳如尖叫,臉色通紅地在他的懷裏扭曲着,腦海里他赤裸裸的模樣怎麼也揮之不去。
「譚佳如。」文慶林深沉地喊着她的名字,「不要動。」
譚佳如被他從後面抱住,臀部能感受到他敏感的熱源正囂張地對着她,她僵硬地不敢亂動。
「譚佳如,我不僅僅想跟你做契約夫妻……」他沙啞地開口,「我想與你做真正的夫妻。」他炙熱的呼吸噴洒在譚佳如的脖頸上,她瑟縮地抖了一下,感覺他的力道似乎輕了一些,她猛地推開他,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文慶林愣愣地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心口無法發泄的痛令他氣憤地揮手重重地在水面上一捶,濺起的水花濕透了他的髮絲,黑色的烏髮順着水滴沾在他的臉上,宛若刻着黑暗紋路的閻羅王,煞氣騰騰地佇立在那裏。
她就這麼不願意聽他將話說完!
他從小便喜歡她,到如今,這份感情早已深植心中,刻入他的骨血之中,為何他想要告訴她,她都不聽?他想對她好,想對她寵,她就不能給他一絲絲機會嗎!譚佳如,為何要拒他於千里之外?
譚佳如嚇跑了,她出了凈房,匆匆地拿棉帕擦了擦沾了水珠的衣衫,轉頭對桂香說:「我要出門一趟,你看着院子。」交代完這句話,她便帶着茴香往外走。
桂香丈二金剛摸不到頭,鬱悶地嘀咕道:「夫人這麼急去幹什麼呢?」
這一頭,譚佳如帶着茴香出了門,便佇在門口不動了。茴香一怔,「夫人,這是去哪?」
譚佳如輕咳了一聲,「好久未看妹妹,我回府一趟。」
「夫人怎麼不坐馬車去呢?」茴香疑惑地問。
譚佳如的臉越發燙,「你去吩咐人安排馬車。」
「是。」茴香立刻去辦,一邊心想夫人怎麼今日怪怪的。
譚佳如在門口等着,馬車一來,她便趕緊上了馬車,她看了一眼相府的門,覺得那門就如一張血盆大口,駭人得厲害,她忙不迭地扭過頭。
等到了譚府,她到譚淳安的院子時,譚淳安正在綉雙面綉,她遠遠地看了一眼,便讓人別去打擾譚淳安。
「夫人,怎麼來又不見二小姐呢?」茴香問道。
「她啊,繡起雙面綉便不能停。」譚佳如寵溺地說:「便由她去吧,等會她累了我再進去。」
茴香點點頭,「那夫人……」
「去一旁的亭子裏坐坐。」譚佳如往亭子裏走。
茴香擦乾凈了石凳,「夫人坐,奴婢給你弄點茶水。」
「嗯。」譚佳如坐在那裏,看着不遠處的風景,心思飄到了之前文慶林說的話。
他說他不想做契約夫妻了,他想跟她做真正的夫妻。她真的是被他嚇得不輕,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譚佳如的腦海里又浮現他抱着她時的力度,炙熱的體溫幾乎要融化了她,更別提他雄糾糾、氣昂昂的某物。
她苦思冥想,實在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為什麼好端端地要打破他們之間的平衡呢,維持現狀不是很好嗎?
譚佳如心神不定,恍然大悟,重重地拍了一下石凳,莫非是因為他想再跟她行房?她咬着唇,一個正常男子豈能不碰女子,所以他才不想跟她做契約夫妻,因為他想與她做真正夫妻之間會做的事情。她捧着發熱的臉頰,如果他只是想要女人,那她大可以給他納妾。
胸口泛起淡淡的異樣,譚佳如蹙眉,忍住這種奇怪的感覺。不如給他找一個良妾,她之前就想過了,如今給他找一個好了,那他便願意繼續一起跟她做契約夫妻吧?她並不想中途換人,文慶林這個聽話的契約夫君,她滿意得很呢。想來想去,她最終決定還是回去跟他說清楚,給他納妾,他們則繼續做契約夫妻。
茴香帶着茶點回來,看譚佳如的臉上帶着笑,「夫人,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沒什麼。對了,你幫我打聽看看有沒有一些品德不錯的低戶女子。」譚佳如溫聲說。茴香不懂地問:「夫人問這些幹什麼呢?」
「自然有我的用處,哦,對了,最好有畫像。」文慶林喜歡什麼樣的她也不清楚,還是附上畫像的好。
茴香心想,夫人的心思從成親以後越發的難猜,但她還是聽命地應道:「是,奴婢知道了。」
譚佳如鬆了一口氣,已經想出了對策,她也不用太煩惱了,只是胸口有些悶。她端起茶,一口喝掉,噗嗤一聲又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