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痴情絕情

114.痴情絕情

第一章抓包

“咔嚓!咔嚓!”隱在草叢裏的單鏡反光機敏銳地捕捉着本市最大鑽石王老五的身影,陳眠眠激動得渾身顫抖,顧子景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自己畢業兩年不到就採到了他的消息,一定……

沉入成為資深記者的幻想中,等陳眠眠回過神來,眼前停了兩雙皮靴。抬頭,兩個身體粗壯的黑人大哥衝著她露出陰寒的笑。

那牙齒,可真白啊。

陳眠眠被這兩個人扔進了一間窗幾明凈的屋子,屋子裏只有一個人——顧子景。此時他正坐在黑色的轉動皮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陳眠眠嚇得牙齒一個勁地打哆嗦:“嗨、嗨,我……我……今天的太陽,真、真暖和……”

顧子景卻將目光放到了單反身上,似乎是隨口問道:“你是記者?”

A市的記者可從來沒有人敢來跟蹤他,一般能見報的新聞都是他要讓A市的人知道的,這丫頭看上去年紀輕輕,該不會剛剛入行,還沒人告訴過她這一點吧?

陳眠眠敏銳地從這四個字裏讀出了他的意思,忙諂媚道:“我現在就刪,現在就刪,保證刪得乾乾淨淨!不留一絲痕迹!我今天去了城東,根本不會遇到城西的顧先生!”

不得不說,當了兩年的記者,陳眠眠見風使舵的功力逐日見長。

然而顧子景卻不等她刪除,直接走了過來,從她手中拿過單反,直接往牆角一砸。

頓時,單反被摔得支離破碎。

陳眠眠出離憤怒了。

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可以隨意踐踏窮人的東西?!這個單反花了她一萬六,那可是她一年全部的積蓄!而且單反里還有很多新聞照片,很寶貴的好不好?!他顧子景憑什麼摔碎她的單反?!

陳眠眠一個熊撲,將完事了準備出去的顧子景一把抱住,大叫:“你賠!你賠我的單反!一萬六千塊錢,一分不能少,快賠!”

顧子景停了下來,雙眼危險地眯了起來,然而正專心抱大腿的陳眠眠未曾發覺。

正在顧子景脾氣要發作的時候,“嘶啦”一聲,他的褲子被陳眠眠的指甲勾出一根極小的真絲,被她用力一扯,劃出了半米長的痕迹。

陳眠眠這下愣了,傻了吧唧地抬頭看顧子景。

顧子景看着她的傻樣,心情忽然好了起來。低下頭認真地看了褲子一眼,他慢條斯理道:“剛剛你說什麼?單反一萬六,讓我賠是不是?現在你弄壞了我價值十六萬的褲子,算起來,你該反過來賠我十四萬四千,你看我算得對嗎?”

陳眠眠徹底懵了,這什麼褲子啊,居然要十六萬?!而且……而且她弄出來的痕迹很小,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明明還可以繼續穿嘛……

“其實這個褲子並沒有損壞得太厲害,還可以繼續穿的。”陳眠眠垂死掙扎。

顧子景哭笑不得,居然讓他穿壞掉的褲子?

咳了一聲,他說:“這位小姐,如果你不願賠償的話,我想我們只能法庭上見了。”

陳眠眠嚇了一大跳,忙說:“我不是不願意賠!只是……我賠不起……”

她工作兩年的工資除掉維持自己的正常開支外,一部分寄給了家裏,另一部分買了單反,根本沒錢了。她家裏也不富裕,還有個上高中的妹妹,實在賠不起這麼多錢,更何況她也不希望本該安享晚年的父母因為自己的事再操勞。

看着陳眠眠的眸光一點點黯淡,顧子景沒來由一陣煩悶,他扯了扯領帶:“既然賠不起,那你就暫時來我家做傭人吧,月薪一萬。”

陳眠眠算了算,月薪一萬比自己現在的工資高多了,只要一年多,她就可以還完了,等等:“包吃住嗎?”她傻愣愣地問。

顧子景一個白眼掃了過去。

將東西從出租屋搬了出來,陳眠眠上了顧子景派來的專車,直接去了他家。晚上,顧子景回來時,她已經將自己的東西都安置在了客房,向單位請了長假,隨便還叫了兩份外賣。

顧子景看到外賣,眉頭一皺:“我不吃外賣。”

而後,他滔滔不絕地講起了家裏的規矩,聽得陳眠眠一愣一愣的:“我早上七點必須出門,所以最遲六點半,你必須做好早餐。中餐我在公司解決。晚上我一般八點到家,你必須在那時準備好晚餐……”

顧子景不喜歡身邊人太多,所以他這套別墅在郊區,而周圍的地都被他買下來了,就為了保持足夠的清凈。保鏢都隱藏在別墅四周,但平時沒他吩咐,不能出來。別墅里只有他和梁姨兩個人居住。梁姨從他爸爸那一輩就在他家幫傭,他父母去世后,梁姨便專門負責他的飲食起居。前不久,梁姨得了個大胖孫子,於是喜滋滋地告了假回去照顧孫子,顧子景又找了好幾個專業傭人,都不合他意,然後他鬼使神差地將陳眠眠帶了回來。

晚上,顧子景什麼也沒吃就上樓去了,陳眠眠愧疚了一秒,然後就開始解決兩份外賣……

第二天。

顧子景的生物鐘很準時,六點整,他就睜開了眼睛,起身下樓。

廚房沒人,廁所也沒人。按理說,陳眠眠這個時候該起床為他準備早餐了。顧子景胸中悶了一口氣,大步走向客房。

“陳眠眠。”他忍下怒火,敲門叫道。

裏面沒有反應。

“陳眠眠!”他忍下想掐死她的衝動,提高了聲音叫道。

裏面傳來一聲類似於小貓撒嬌的“嗚”聲,聽起來她還沒起床。

顧子景氣得發抖,回房拿出了客房的鑰匙,“啪嗒”一聲開了門。

陳眠眠正窩在被子裏熟睡,只留了一張清秀的小臉在外面,此時不知夢到了什麼,嘴角正微微彎起。

顧子景別墅里的床都很大,這張也不例外,大大的床中間蜷縮着一個小小的、嘴角彎起的人,顧子景的心在那一刻出奇地柔軟了起來。

他沒有吵醒她,轉身走了出去,叫了一份外賣,熱在了微波爐里,自己則肚子空空地去上班。

晚上回來,陳眠眠殷勤地做了一大桌子菜,低頭像個小學生一樣承認自己早上的錯誤,並豎著三個手指道:“我發四,以後再也不犯這種錯誤了!”

顧子景沒管她發的“四”,逕自拿了筷子夾菜,吃了一口眉頭便忍不住皺了起來。別說梁姨了,就是比起後來的那幾個傭人,陳眠眠做菜的水平也還是差遠了。

見顧子景眉頭皺起,陳眠眠誠惶誠恐地問道:“怎麼?不好吃?”以前單位組織郊遊,她為大家做菜,還獲得了一致好評,不至於這麼差吧?顧子景真是太挑剔了。

顧子景看了她一眼,垂下目光,將喉間的食物咽下去,淡淡道:“還行。”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下去,雖然陳眠眠老是不靠譜,顧子景居然也沒有要辭退她的想法。

一個星期後。

顧子景回來,將一件東西扔給了陳眠眠。

陳眠眠接住一看,渾身激動得熱血沸騰,單反!

下一刻,熱血凝了起來,陳眠眠遲疑地問:“多少錢?”她得算算,如果她接受了這個單反,那她還得再多干多久。

顧子景瞪了她一眼,不自然地說:“送你的。”說罷就自顧自地吃起飯來。

“哦。”陳眠眠淡聲應了一聲,埋頭擺弄起單反,心裏卻奇異地升起一股甜甜的味道。

第二天,伺候顧大少爺吃完早餐之後,陳眠眠背着單反出門了。因為昨晚顧子景上樓前對她說,只要她能按時做好早晚餐和各種家務,其他時間任由她自己安排。這就意味着,顧子景默許她回去上班了。

第二章砍手

記者這行業其實很自由,背着單反滿世界采新聞,然後整理成稿子發給編輯就行了,陳眠眠就這樣在記者與傭人之間駕輕就熟地轉換着。

與顧子景也漸漸熟稔起來,陳眠眠懶散迷糊的本性也日漸暴露,顧子景依然對她的壞毛病各種嫌棄,但他卻沒有發現,自己對她的縱容程度也愈漸加深。

陳眠眠賴床的毛病總也改不了,於是顧子景就開始學着自己下廚,每天早上煎幾個荷包蛋,為某人熱在微波爐里。

陳眠眠喜歡在晚餐后窩在沙發里,歪歪斜斜地看肥皂劇,於是顧子景擔心對她的胃不好,便天天帶着她出去散步。

陳眠眠嫌自己一個人在客廳看電視太過凄冷,有時候會跑去叫顧子景一起下樓看,顧子景每次都會皺眉,可最後還是端坐在她身邊,看她對着電視笑得花枝亂顫,表情卻柔軟了下來。

很多感情都不是一瞬間的天雷勾地火,而是持之以恆的細水長流。

那時顧子景還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細微變化,那時陳眠眠覺得每天這樣過下去,真好。

可是生活終究是生活,總是會有很多戲劇性的轉折,出現在一帆風順的路上。

在陳眠眠入住顧子景別墅的第三個月,她接受主編的指派去採訪一個新聞當事人,回來的路上經過遊樂園,頓時眼前一亮。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遊樂園門口那個牽着一個小男孩的美麗少婦,是夏離。夏離家是A市的名門望族,她的丈夫更是當年與顧子景齊名的鑽石王老五李沉陽,最後這個王老五卻被她俘獲,心甘情願走入婚姻的殿堂,在A市傳為一樁佳話。

只是夏離性格冷淡,不喜歡在公開場合露面,結婚後更是如此。

今天,陳眠眠有幸看到她帶着她和李沉陽的兒子來遊樂園,立即興奮起來,緊緊跟在他們後面,時不時拍上兩張照片,盼着多挖一點料。

沒過多久,夏離母子開始往遊樂園出口走去,陳眠眠看到他們上了專車,忙打了一輛出租車,跟在他們後面。

記者的直覺告訴她,絕對有料!

車子停在了一個裝修得極其古典的餐廳外,陳眠眠一路尾隨,見夏離母子走進了一間包廂。

她忙附在門上,從縫隙里偷看,一下子便愣在原地。

……她看到了顧子景!

聽不清他說了什麼,只看見他接過夏離的兒子,高興地將他拋起來,又穩穩地接住他,逗得小孩子哈哈大笑。

怎麼……怎麼會這樣?

突然間心痛難抑,陳眠眠捂住嘴巴,眼淚一顆顆毫無預兆地往下落,劃過手背,掉落在衣服上,暈染出一大片傷心的模樣。

陡然間被人從身後一把抓住,陳眠眠嚇了一跳,轉而自嘲地想,果然是哭聲太大了,所以被發現了么?她明明已經捂住了嘴啊……

是顧子景的保鏢發現了她。

這個保鏢知道陳眠眠,這下不知如何處理,只有敲響了包廂的門,交給顧子景處置。

顧子景一看到是陳眠眠,臉色便黑了下來,無名怒火便蹭蹭地往上冒。

“你可真出息,上次偷拍我,我不跟你計較,這次你居然偷拍夏離?!”顧子景怒火上來,便用力捏着陳眠眠的下巴,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對她說。

眼淚在被保鏢扔進來前已經擦乾,此時陳眠眠倔強地頂撞他:“娛樂記者的天職就是搜尋八卦新聞,今天被我找到了這麼大隻八卦,我當然不能放過。”

顧子景怒氣更甚:“是嗎?所以天天用你這雙手到處偷拍嗎?如果沒有了這雙手,你說……會怎麼樣?”

陳眠眠一下子睜大眼睛,顧子景……想砍了她的手?

“是先砍左手還是先砍右手?還是兩隻一起砍?”顧子景一把抓住她的雙手,她嚇了一跳,手一松,單反便滾落到地上。

陳眠眠的手腕特別細,此時顧子景一隻手抓着都綽綽有餘。她的皮膚也特別光滑,溫溫膩膩的,摸起來十分舒服。還有……她的手,細細長長的,骨節分明卻不突兀。他只牽過她幾次,然而那小小的手裹在他的手掌里的那種感覺,他卻一直記得。

神智全部回來了,顧子景開始後悔自己剛剛撂了狠話。

砍掉她的手?怎麼可能?他怎麼……捨得?可是此時他又找不到台階下,便這樣僵持着。

陳眠眠是真怕了,整個身子都顫起來,小腿也有些發虛,可仍舊不願意服輸,咬着唇死死盯着顧子景,那麼倔強的模樣。

一直在旁邊插不進話的夏離此時出來解圍:“今天只是和老朋友出來聚聚,沒想到竟惹出這麼多誤會。子景你還不快放了她,看把小姑娘嚇成什麼樣子了。”

顧子景得了退步的台階,馬上鬆開了陳眠眠的手。

沒有了支撐力,陳眠眠幾乎就要跌倒,她馬上穩住自己,雖然面色已經蒼白得不成樣子,卻揚着臉龐沖顧子景冷笑。

顧子景心尖一痛,他張了張嘴,想開口說什麼,卻不知該如何解釋。

陳眠眠收回目光,俯身撿起那台他買給她的單反,使出了她平生最大的力氣,狠狠地往地上一摔!

頓時支離破碎,就如同她此時的心。

“陳眠眠……”一股慌意蔓延至胸腔,顧子景幾步走上前,只想趕緊將她抱進懷裏。這一刻,他只想抱住她。

可是,陳眠眠卻退後了好幾步,看也不看顧子景,對着夏離溫溫和和地笑:“謝謝李夫人救我。您放心,今天我壓根就沒看到您和小少爺。以後,我再也不會跟蹤您。”

說完,她昂首離去,只是顧子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她眼中的決絕,頓時心裏像被誰狠狠一揪,痛得無法呼吸,腳步也邁不開了。

送夏離母子回家,顧子景回了自己的別墅。

一路上,他都在回想白天的事。

他與夏離其實並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當年,他的確喜歡過夏離,後來夏離選擇了李沉陽,他便從中退出。然而當不成情人不意味着從此相見陌路,他與夏離還是保持着聯絡,後來還成了好朋友。夏離生了孩子后,他特別喜歡那個孩子,便讓那個孩子認他做了乾爹,偶爾會約他們一家三口出來吃頓飯。只是今天李沉陽去了B市出差,夏離才帶了孩子單獨過來。

這些都是陳年舊事,A市沒幾個人知曉,他也不想這些舊事再被提起,免得影響李沉陽夫妻的感情。

今天,看到陳眠眠被帶進來,他第一感覺竟是害怕她誤會,想向她解釋,又發現自己沒有立場,於是氣悶之下才勃然大怒。後來說的什麼要砍她的手,完全是氣瘋了才說出口的話。

顧子景打開門,連鞋都來不及換,便大步朝着她的房間走去。

房間漆黑,門虛掩着,顧子景推開門,打開燈,看到的卻是整整齊齊、冷冷清清的一間屋子。

她把屬於她的所有東西都搬走了,再把屋子收拾得整整齊齊,和她搬進來之前無異,就好像……她不曾存在過一樣。

垂在身側的手不可抑制地握成了拳,顧子景的臉色無比難看,墨黑的眸子冷如寒潭。

想離開?陳眠眠,你做夢!

第三章吃醋

陳眠眠又摔了一個單反,裏面珍貴的、來不及上傳到電腦上的新聞照片都沒有了,主編氣得直摔桌子。

“你讓我說你什麼才好?上次說單反不小心摔壞了,裏面的東西沒了,我不怪你,你卻跟我請長假,我也批准了。沒過多久,你又拿了新單反來上班,我就給你銷假。現在你又說新單反也摔壞了,讓你去採訪的那個新聞人的照片也沒了!現在的孩子,怎麼都這麼沒有責任心?!”

陳眠眠一言不發地承受着主編的口水,心裏還在祈求着主編罵得更狠一點。也許只有這樣,她的心才能不疼一點。

“算了,出去吧。”主編終於罵累了,擺手讓她出去。

陳眠眠低着頭出來,碰上了同事程庭河。

程庭河比她大一點點,兩人經常一起合作采新聞,關係很好,程庭河把她當成妹妹一樣照顧。

此時,程庭河見她臉上愁雲慘淡,忙開解她:“怎麼?又被主編罵了?你也知道他那個人,刀子嘴豆腐心,往往罵兩句事情就過去了。”

“我知道。”

“那你還一副慘兮兮的樣子幹嘛?走,我們去超市買菜去,今晚去阿媛家吃飯!這次你可得好好幫我,一定要把她追到手!”程庭河說著摩拳擦掌起來,好像要奔赴前線般神聖。

想起他這些年苦追阿媛的悲催事,陳眠眠忽然覺得自己也不是那麼慘了,於是她噗嗤一笑,跟着程庭河一道下了樓。

掐着她快要下班的時間,顧子景來到陳眠眠工作的地方。駛向停車場的路上,顧子景還在心裏演習着等會兒怎麼跟陳眠眠道歉,抬頭居然看到陳眠眠跟着另外一個男人走向車庫,言笑晏晏的樣子。

手上的青筋陡然暴起,顧子景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

好啊陳眠眠,沒想到你居然有這樣的能耐,眨眼間就勾搭上了另外的男人,我真是小瞧你了!

那個男人載着陳眠眠開車出來,顧子景不動聲色地跟在後面。他倒要看看,陳眠眠準備跟那個男人去哪裏!

一路尾隨他們到了菜市場,顧子景看着兩人下車,心裏覺得很諷刺。都來到菜市場了,是準備買了菜一起回家煮着吃嗎?陳眠眠,原來你和那個男人已經老夫老妻了!

顧子景覺得自己真是可笑。

不就是一個跟蹤他的小記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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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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