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閨房

8.閨房

誅神針乃專克元神之術,中此術者輕則法力全失,神魂困於泥丸宮中,甚至無法御使本命法寶。

而封天鎖是由五行之精與陰陽二氣祭煉的奇寶,由七傷五色環環環相扣,那每一環皆自成一體,專克五行陰陽,鎖人法力。環數越多,此鎖越長,此物的威能便越大。

如今雙管齊下,既封人法力,又封人神魂。顯然設計者用心良苦。

葉孤竹仍氣定神閑,混不在意已遭人制住。水棲霜一臉憤懣,切齒道:“那個修士是你們的人?”

那聲音哈哈大笑,蔑然道:“那個廢物?當然不是。也罷,讓你死個明白。你們拿了他畫的玉簡,來到宮門前,便會觸動禁制。你們這些玄門修士,自詡正義,自高自大,成天想着什麼降妖除魔,也不知道帶個腦子出門,還要降伏我家大王。”

棲霜心道:那修士不過是個誘餌。他本無辜,說得話也屬實。卻遭黑龍利用,引誘人前來。因他的話不假,給的玉簡在沒到宮門前時,也毫無問題,修者先入為主之下,必然不會有防備。而到了此宮門前,心神激蕩之下,一時不察,倒很容易被制住。

水棲霜挑眉:“爾等不懼遇見道境前輩嗎?”

葉孤竹悠悠道:“恐怕道境修士看到的又不一樣,根本就到不了此地。”

“算你有些見識。”那聲音陡然一寒,“好了。滾吧。”

“滾”字話音剛落,百餘道封天鎖運轉,在虛空之中勾勒出一道洞虛玉宇咒,兩人轉瞬便被傳送至一處密封牢籠所在。兩人甫一被傳送至此,牢籠四周發出四道灰濛濛的神風,陰冷刺骨,吹得人每寸肌膚、骨骼生疼。

水棲霜面色微變——她知道,如今毫無反抗之力,若讓這怪風近身,一身血肉法力遲早被消磨個乾淨。

葉孤竹輕“咦”了一聲,道:“三昧神風。”

他反手間,兩粒渾圓的明珠激射而出,懸浮在牢籠頂部,靜靜散發著五色豪光。那怪風甫一接觸到明珠,便乖順如羊羔,不僅傷不了人,還源源不絕,注入明珠之內。

水棲霜看他了一眼,知道那兩樣東西根本奈何不了他。轉而打量着那一枚明珠:“定風珠,好東西。”

她自袖中拿出一隻精緻木偶,又用火燧火茹點火燒了。葉孤竹淡瞥她動作,含笑拊掌:“這才真算好東西。南疆的替身木偶,能替人承受術法傷害。你前些日子不用,留到如今才用,不覺得可惜嗎?”

“東西就是該拿來用的。”

水棲霜乾笑了一聲,前些日子葉情就在她面前,她拿出來用不用的了還是兩說。再者,她本是順水推舟,將計就計,要是不用些手段恢復法力——那簡直就是個自投羅網的笑話。

於是她話鋒一轉,道:“葉前輩,這壁上的咒文,我晚輩有些不認識。”

葉孤竹眸光一掃,看向壁上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道:“符咒分三部分,一是造三昧神風的符籙,一是造……三光神水的符籙。”

水棲霜打斷道:“三光神水生化萬物,孽龍會這麼好心?”

葉孤竹淡淡道:“怕一下給折磨死了,煉不出血肉精華罷了。”

水棲霜撇了撇唇:“前輩對此倒是,頗有經驗。”

葉孤竹撇開這茬,皮笑肉不笑道:“葉某依稀記得你們崑崙是要開修界通識課的。”

水棲霜道:“那是自然。九州天文地理、修行符籙醫術等共計一十八科都要修滿——祖師有訓:出門不能做個睜眼瞎。”

“嗯。”葉孤竹嗤笑了一聲,“那你大抵全然辜負了你家祖師的心意了。符籙從來沒合過格吧?”

水棲霜:……

胡……胡說八道,她還是能拿……六十分的。

她指着自己,紅唇翕動了半天,愣是沒發出半點聲音。說出來,一樣不光彩。

她悻悻收手,道:“還剩一部分符籙,是什麼?”

葉孤竹尾指圈了一片符籙,若有所思道:“那是轉化傳送要用的東西。將血肉法力精華,轉化煉製成丹,傳送出去。”

水棲霜面色難看——以人煉丹,素來是玄門的忌諱。她深吸了一口氣,抓住葉孤竹話中“傳送”一詞,道:“咱們能順着這個傳送出去。”

葉孤竹頷首,棲霜大喜,看起來躍躍欲試。葉孤竹補充了一句:“只要……你能變成血肉精華。”

水棲霜:……

她拽着葉孤竹的衣袖,道:“您肯定有其他辦法。”

葉孤竹擺了擺手,淡淡道:“時機未到,再等一等。”

水棲霜心中例行啐他故作高深,但見他語氣不容置喙,也不再多言。

水晶宮,水牢,東甲室。青、黃、赤、黑、白五色光芒齊齊綻放,異香撲鼻,牢籠前銀鈴叮鈴作響。一乾瘦的妖修隨手打入一道法力,使銀鈴的聲音停了下來。

他嘀嘀咕咕道:“東甲室,今兒早上送來的。兩個閉藏境修士,六個時辰就煉好了,今兒速度挺快呀。”

他拿出一道玄色令牌,打入東甲室大門,開門便見着兩粒在空中滴溜溜直轉的金丹,妖修兀自咽了口吐沫,強壓下心中貪念,凌空掐訣打入周遭牆壁上,又從懷裏摸出四枚盈滿靈氣的水玉,嵌入牆壁凹陷出。灰濛濛的光芒一閃而逝,那兩粒金丹也失去了影蹤。

那光芒之中,似乎有兩道人影?

妖修眨巴了眼睛,將牢房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只覺自個兒眼睛花了。

水棲霜默默記下了妖修打的那法決,同葉情被傳送到一處。她斂息決未收,本命仙劍便已捏在掌中,令她愕然的卻是——

黑龍蹤影不見。

兩人被傳送到的地方,卻似乎是個少女的閨房。

棲霜抬眸,幕入眼帘的是一張嵌雲母的紫檀錦屏,屏上繪了一幅蛟龍戲水圖。她打量着屋中淡粉的鮫綃縵帳,雕花的窗欞——每一處都有着極強的禁制。她才微微捏緊仙劍,禁制便微微亮起,一聲短促的示警響起。葉孤竹眼疾手快,給棲霜添了一道術法,壓下禁制示警。

那兩粒金丹則飛向錦屏之後。

兩人對視一眼,水棲霜先行了一步,正想繞過錦屏。

“哐當——”大門訇然洞開。

葉孤竹一把拖過她,悄然來到屏風后一張黃花梨床前。沉重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步步,一聲聲,彷彿踏在了水棲霜心坎上。

她想尋覓躲藏的地方,卻被葉孤竹拉住動彈不得。她怒視葉孤竹,葉孤竹甚至怡然自得,沖她微微搖了搖頭。

水棲霜此時垂眸,看到了屏風前出現了一雙玄黑的錦履,黑龍到了跟前,她反而突然安定了,因為她突然想通了。

為什麼要怕?

怕被發現?

區區一條初凝藏象的孽龍,就算被他發現了又如何?葉情化身的葉孤竹就在旁邊,他要是敢動手,葉至尊分分鐘教他做龍啊。

至於師兄的下落,抓了它還怕不知?

於是棲霜昂首挺胸,雄赳赳氣昂昂地直視着黑龍化形的八尺男兒,她眸光犀利,唇噙冷笑,手執仙劍,真可謂氣勢如虹。

隨後——

黑龍徑直無視了她,快步撲到了床邊。

水棲霜:……

造型擺給瞎子看了?

這劇本不對啊!

說好的被龍發現,大戰一場,教龍做龍呢?!

葉孤竹看她一臉茫然,蔑然嗤笑了一聲:“葉某的術法要是能給他發現,葉某讓你把名字倒過來寫。”

水棲霜呵呵一笑,無比真誠道:“前輩神功蓋世,區區一條小龍,怎麼敵得過……”

“誒,似乎有哪裏不對?為什麼要把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葉孤竹愣了片刻,隨後笑意吟吟,涼涼道:“怎麼,你不服?”

水棲霜嘴角朝下抿了抿唇,瞪大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撥浪鼓似的搖頭。她一張小圓臉,腮幫子鼓起來,烏溜溜的杏眼圓睜,一臉驚慌,活似個偷了東西的小倉鼠。

葉孤竹情不自禁捏了捏棲霜還帶着幾分嬰兒肥的臉頰,女修立刻沖他不雅地齜牙咧嘴,葉孤竹撒手,回過神來,看棲霜的眼神淡漠了許多。

棲霜莫名其妙,只覺得葉情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剛剛還如此親昵,轉瞬之間心思就變了。

兩人這一番若無旁人的吵鬧,黑龍自然是聽不見看不着的。他四處檢修了禁制,搜索遍了房間的每一處角落,卻沒有發現絲毫蹤跡。而那兩枚金丹靜靜地躺在床前一髹漆彩繪的小童木像手中。

他鬆了口氣,自語道:“許是禁制出了岔子。”

隨後,他小心翼翼撩開了那張大床上,鮫綃中最貴重的月影紗,所織成的素色縵帳,像是在對待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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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換馬甲的魔尊撩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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