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尊卑不分

第三章 尊卑不分

晚上,卧房。

“少爺,咱們白河鎮是襄荊地區的商業重鎮,鎮上大大小小的商號數十家,其中最大的自然是咱們李家的寶坤號,其次是福祥號、寶成號和貴喜號。”

柔兒一邊給李宏宇洗腳一邊柔聲向他講述鎮上的商業格局,“除了貴喜號是咱們本地人的商號外,福祥號是山西人開的,寶成號是浙江人開的,雖說是分號但這兩家的實力最強,連咱們寶坤號都要甘拜下風。”

李宏宇若有所思地點着頭,晉商、浙商和徽商是大明中後期崛起的三大商幫,因此白河鎮有晉商和浙商也就不足為奇。

既然現在已經無法改變糧食生意被奪的事實,那麼他就要把心思放在布料生意上,而要想把布料生意做好首先就要了解當前市面上的行情。

在李宏宇的記憶里這個與自己同名同姓的少年每天的生活軌跡就是家裏與學堂兩點一線,滿腦子都是考取功名對其他的事情一無所知,真所謂“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所以他不得不從柔兒那裏打聽白河鎮的商業現狀。

“柔兒姐姐,你說如果咱們以後把布料生意做大了,我大伯他們會不會想法子再奪了去?”等柔兒介紹完了白河鎮的商業格局,李宏宇沉吟了一下后微笑着問。

“只要少爺考取了功名那麼大爺他們就不敢再打咱們三房的主意。”柔兒聞言莞爾一笑,她相信寒窗苦讀的李宏宇一定能考中秀才,光宗耀祖。

李宏宇也跟着笑了起來,如果說別的事情他或許沒有把握,不過考個功名確實十拿九穩,否則對不起他當年在文學院裏熬了六年。

給李宏宇洗完腳后柔兒要去給李宏宇鋪床,不成想李宏宇將她按坐在了凳子上,向一旁立着的兩名丫鬟吩咐道,“打一盆熱水來。”

柔兒是李宏宇的貼身丫鬟,屬於李府的高級侍女,在她下面還有負責打雜的各等級丫鬟,因此在丫鬟里也算得上是一個小主子。

“少爺,這可使不得!”說著,李宏宇動手去脫柔兒的鞋,柔兒怔了一下后明白了李宏宇的意圖,好像是要是要給她洗腳,因此嚇得連忙站了起來臉色通紅地向後躲着。

“有何使不得的?”李宏宇笑着把柔兒拉回了座位上,按着她的雙肩說道,“這可是少爺的好意,你可不能辜負了少爺的一片心意呀。”

“謝謝少爺!”想要掙紮起身的柔兒聞言頓時坐在那裏不動了,臉頰如紅透了的蘋果,咬着嘴唇向李宏宇道謝,胸口猶如有一隻亂撞的小鹿般怦怦地跳個不停。

屋裏的那兩名丫鬟此時也意識到了李宏宇要做什麼,驚訝地對視了一眼后連忙出去打水:地方上的名門大族等級森嚴,兩人長這麼大還從沒有遇見過主子要伺候下人這種離奇的事情,這可亂了尊卑。

不過,李宏宇是李家三房的大少爺,也就是李家三房所有下人的主子,因此李宏宇的命令兩人自然不敢違抗,即便是覺得不合情理也要執行。

在柔兒緊張嬌澀地注視下,李宏宇蹲下身子脫下了她腳上穿着的紅繡鞋,解開腳上的白色足衣后露出了一雙白皙精緻的玉足。

令李宏宇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柔兒的腳趾甲不僅修剪得非常整潔,而且竟然染了紅色的指甲油,想必這種指甲油在女子間非常流行,是一種非常好的裝飾。

“少爺!”見李宏宇望着她染着紅色指甲油的腳趾發獃,柔兒的臉頰上不由得更加紅潤,有些忸怩地嬌嗔了一聲,下意識地往回縮了縮腳。

柔兒身為侍女不能像家裏的小姐們那樣塗抹指甲油,以免喧賓奪主亂了主次尊卑,但她這種年齡的女孩又喜歡指甲油,所以就塗在了腳趾甲上這樣一來就不會被人發現。

“柔兒姐姐,除了紅色的指甲油外還有別的顏色沒?”李宏宇回過神來,沉吟了一下后微笑着問道,剛才他腦中靈光一閃從柔兒的指甲油上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商機。

李宏宇以前曾經賣了一年的化妝品,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柔兒現在所用的指甲油是用鳳仙花花瓣搗碎后加以明礬后敷在指甲上,隔上一夜后指甲就染成了從粉紅到鮮紅之間的顏色。

因此,鳳仙花在古達也被人成為指甲花,上至王公貴族,下到販夫走卒,其家中的年輕女眷們無不對其喜愛有加。

當然了,李宏宇看中的商機並不僅僅是指甲油而已,明朝可謂是歷朝歷代民間最為富裕的王朝,民間的消費能力驚人。

在李宏宇看來,大明商界各個領域的生意如今已經基本上被各方勢力瓜分殆盡,他要想讓家裏的生意在商界立足就必須另闢蹊徑,否則的話肯定就要受制於人。

毫無疑問,從古到今女性團體都有着巨大的消費潛力,如果弄些香水和指甲油出來絕對能大受市場的歡迎。

柔兒搖了搖頭,一臉詫異地望着李宏宇,在她的印象里李宏宇完全就是一個書獃子,除了讀書外根本就不關心別的事情。

“太好了!”李宏宇頓時面色一喜,忍不住笑了起來,“柔兒姐姐,你可幫我一個大忙。”

柔兒的臉上浮現出狐疑的神色,不知為何她忽然之間覺得眼前的李宏宇既熟悉又陌生,給她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兩名丫鬟很快就把熱水端來,於是李宏宇把柔兒的一雙白皙精緻的玉足放進水盆里細心地洗浴着,他不由得慶幸大明還未流行裹足之風,否則的話可真就可惜了柔兒一雙美麗的玉足。

此時此刻,小院主卧內。

“小姐,為了少爺你應該向大爺提分家的事了,再這樣下去的話就連布料生意都保不住了。”紫珠一邊給趙氏按摩着肩頭,一邊憂心忡忡地說道。

自從老太爺走後李仁河就仗着族長的權勢將心腹安插在了三房的那些產業里,這使得趙氏現在非常被動。

“現在宇兒還小,這話我不能說出口,否則難免招來非議。”趙氏聞言柳眉微微蹙了蹙,隨後搖了搖頭,神色顯得頗為無奈。

實際上,老太爺走後李家四個嫡親兄弟已經分了家,不過因為李宏宇尚未成年所以名下的產業由族裏代管,這也是老太爺的意思。

因此,在李宏宇成年前趙氏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要求分家,否則就會被人認為是居心叵測。

再者說了,李家的事情如何輪到一名嫁過來的婦人指手畫腳?恐怕不用李仁河出面單單那些族老們就不會答應。

“小姐,不如讓四爺出面,四爺與老爺的關係最好,平日也最為維護咱們三房。”紫珠知道趙氏的顧慮,因此想了想后試探性地說道。

由於都有着秀才的功名,所以李家的四爺李仁泊與李宏宇的老爹李仁海之間的關係最為密切。

當年李仁海考中秀才后本想參加那一科的鄉試,可惜這個時候李家在江南的生意遇到了大麻煩,老太爺萬般無奈下唯有讓處事穩重、足智多謀的李仁海前去江南處理,進而使得李仁海放棄了仕途之路,走上了經商的生涯。

李仁海沒有辜負李老爺子的厚望,不僅成功地解決了江南的麻煩而且還趁機拓展了生意,使得李家的生意規模擴大了一倍有餘,隱然有成為李家接班人的趨勢,那個時候的三房可謂風光無限。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李仁海十年前去江南的時候不幸在途中遇難,所乘坐的客船沉在了長江里,連個屍首也沒能找到,竟然落得了一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與李仁海伉儷情深的趙氏得知噩耗后大病了一場,如果不是因為記掛年幼的李宏宇那麼當時心力交瘁的她很可能就撐不過去。

雖說李仁海踏上了商途但私下裏時常與李仁泊談古論今,聚在一起研習儒家經典,談論朝政動向,可謂有着共同的抱負和志向。

因此李仁海的死使得李仁泊深受打擊,在靈堂上放聲大哭,人生中少了一個知己般的兄弟對他而言是一大憾事。

與性格穩重的李仁海相比,李仁泊的生性顯得有些偏激,尤其看不慣朝堂上的黨爭,在文章中用犀利的言語進行抨擊,將那些黨同伐異的大臣們喻之為****。

這使得他在歷次鄉試中屢次敗北,鬱郁不得志,後來索性當了白河鎮學堂的教書先生,因為資歷深厚連縣太爺對其都要禮讓幾分。

對於這個不通人情世故的四弟李仁河沒有絲毫的辦法,即便李仁泊的一張嘴有時候說出來的話能把他給噎死,說起話來一點也不講情面,但因為李仁泊有功名在身可謂是李家在外的臉面,再加上其醉心於教書很少過問家裏的事情,所以李仁河對其也就聽之任之了。

如果李仁泊能給李宏宇做主親自主持分家的事情那麼李仁河將不得不同意,畢竟其強行用布料生意換了三房的糧食生意已經在暗地裏惹了不少風言風語,如果激怒了李仁泊天知道會鬧出什麼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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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馭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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