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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土眉頭緊皺,想了想,才問道:“小弟的意思是,你的大道之力終會代替創造此方世界的大道之力?”
李軒搖頭笑了笑:“後土姐用神識看一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後土依言而行,須臾過後,不禁變了臉色。
那條紫色細線根本沒有替代黑色細線,而且這兩條“細線”也根本不是什麼直線,它們乃是如同波浪一般,上下浮動不休的曲線,之所以會這樣,只是因為兩條“波浪”在一個平面內,這才給人以錯覺。
如果非要說兩條曲線有什麼聯繫的話,那麼只有一點,那就是起始的那個紫色圓點和終末的紫色圓點都在那條最先出現的“黑色細線”上。
不待後土發問,李軒便已開口道:“那個讓兩條‘細線’重合的界面,其實就是天道大勢,那些波浪則是天道大勢內的小勢,不論小勢怎麼變,在天道大勢下都無足輕重,也無法改變天道大勢的走向,不過一旦做的出格,導致跳出這個天道大勢的話……,那麼只有消失隕滅!”
李軒抬手一指,隨着紫色“細線”錯開,那條黑色“細線”突然光芒大盛,只是一瞬間,就將那道紫色“細線”抹除的乾乾淨淨。
當那條黑色“細線”亦消失的無影無蹤后,後土早已面色蒼白,她伸手指着李軒,不敢置信的顫聲道:“小弟,你是來自后……”
不等後土說完,李軒立刻就將她的話頭打斷,擺擺手道:“此事天知地知,小弟知,姐姐知,莫要再讓其他人知曉,數千年後,一切都將見分曉。”
良久后。
蚩尤的元神和白素貞被召進了聖人大殿,一切又都回到了正軌……
地府的聖人大殿內,氣氛有些凝重。
“白素貞,看在你有情有義的份上,本聖再提醒你最後一次,一旦你選擇了這條路,數千年的修為將一朝成空,而且因為你夫君的關係,你二人必成同命鴛鴦,如果他在最後一世輪迴無法超脫,則會魂飛魄散,生機滅絕,而你亦會被他拖累,同樣化作飛灰!”
後土最後的那句話,猶如黃鐘大呂一般,直達白素貞心底。
白素貞轉頭望了一眼身旁的蚩尤,隨即俯首拜道:“晚輩心意已決,還望娘娘成全!”
後土點點頭,又望向一旁的蚩尤。
蚩尤俯身一禮道:“請祖巫放心,我蚩尤絕不會丟了咱們巫族的顏面,有朝一日,我定會帶着素真脫劫而出,再為巫族效力!”
聽到“祖巫”二字,後土渾身為之一顫,當年不周山下的一幕幕,又不由自主的浮現在她眼前。
良久,後土忍不住嘆了一聲:“蚩尤,白素貞,你們夫妻放心去吧,你們的最後一世,本祖巫的確無能無力,但在那之前,本祖巫必定護得你們周全。”
得到後土的承諾,蚩尤、白素貞亦是大為欣喜,隨即再次齊齊施以大禮。
片刻。
在輪迴通道的前方,一顆百丈高的混沌色巨石巍然屹立,正是當年由女媧贈給李軒,在經過李軒一番煉化后,又轉贈給地府的三生石。
三生石脫胎於補天所用的五彩神石,分為前生、今生、來生三部分,只有那些感情熾烈,願意同生共死的痴情愛侶,才能在“前生”部分留下名字,由此一來,他們當能在轉世后再續前緣,如果能夠恪守“前生”誓言,在“今生”、“來生”兩次輪迴中相濡以沫,永不背叛,則會在“來生”結束后,徹底擺脫輪迴之苦。
這也正是李軒為蚩尤、白素貞想到的脫劫之法。
此刻,三生石的“前生”部分已經密佈無數名字,不過“來生”那部分上,名字卻寥寥無幾,由此不難發現,想要通過三生石擺脫輪迴之苦有多難了。
不過作為曾經的後世人,李軒一點也不擔心,白素貞和許仙的那段姻緣,絕對是愛情的典範,如果那個樣子都無法在三生石上留下“烙印”,那可就真的沒天理了!
或許唯一的變數,就是法海那個老和尚!
眼見蚩尤、白素貞即將轉世,李軒對着他們二人鄭重叮囑道:“蚩尤、白素貞,你們二人雖已在三生石上留下了名姓,但因為你們二人的經歷太過特殊,所以很可能在轉世的過程中覺醒部分前世記憶,如果真的出現那種情形,可先來瀛洲仙島尋找貧道,而不要擅作主張!”
“多謝聖師提醒,我二人知曉了!”蚩尤、白素貞感激的俯身一禮。
這時候,在得到後土的示意后,下首的閻羅王翻開手中生死簿,對着蚩尤、白素貞大聲判道:“白素貞,乃白蛇得道,修鍊數千載而成正果,因幫助不滅魔體脫劫,故而導致惡業大於善業,當被罰入下三道之畜生道;蚩尤,乃九黎大巫,因為修成不滅魔體,所以惡業甚重,但亦因有功人族,使善業稍大於惡業,故而當入上三道之修羅道。”
當閻羅王把判詞說完,緩緩合上生死簿時,李軒的眉頭已然蹙成一團,在他的預估中,不滅魔體的因果頗大,就算沒給洪荒造成太大危害,也足夠讓蚩尤墜入畜生道,可最後的結果居然是修羅道,這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稍後,在李軒和後土的注視下,蚩尤、白素貞攜手飲下孟婆湯,依次完成了轉世儀式。
望着再次恢復如常的輪迴通道,李軒並沒有着急離開,而是向著一旁的後土皺眉問道:“後土姐,蚩尤到底有何功德,可以讓他進入上三道?為何小弟連番推算,卻是一無所得?”
聽到李軒的連聲發問,後土不禁搖頭苦笑,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那些事情也可以讓李軒知曉了。
後土輕揮玉臂,她和李軒的面前陡然出現一幅光幕。
“小弟,你還是自己看吧!”
李軒依言望去,只見光幕中人頭攢動,一座宏達的巨型法陣已然成型,在法陣的中央,一尊刻滿了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的碩大方鼎正放射着陣陣金芒。
隨着光幕上的情景不停轉換,九座幾乎一模一樣的法陣,還有九尊大小不同,形狀各異的大鼎先後出現在李軒眼前。
“九州神鼎!”
李軒終於通過後世的記憶,隱隱猜到了九尊大鼎的跟腳,不過他依稀記得,這九尊大鼎名為“夏禹九鼎”,乃是在大禹建立夏朝時,才應運而生,怎會此時就已出現呢?
李軒不敢怠慢,連忙閉合雙目,開始細細推演。
一陣過後。
李軒緩緩睜開雙眼,不禁苦笑着望向後土。
雖說有關蚩尤的一切,皆已天機蒙蔽,但通過推演九鼎身上的因果,李軒還是發現了端倪,再加上一番推斷,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頓時顯露無疑。
“後土姐,此間因果你早已知曉吧?”
“嗯,當蚩尤身隕時,冥書上便已註明了他此生的功過,姐姐之所以沒告訴你實情,乃是因為鴻鈞老師不希望你插手,畢竟昊天有錯在先,如果不加以懲戒的話,天庭將威信無存。”
“既然後土姐肯將此事告知小弟,怕是天庭那裏已經出事了吧?”李軒抬頭望向天庭所在方位,雙眼眯成了一條細縫。
此時此刻,李軒已然明白了鴻鈞的打算,他乃是藉助刑天之手來對昊天進行懲戒,而這個時機挑的剛剛好,正是李軒身處地府,無心他顧之時。
畢竟不論昊天,還是刑天,都跟李軒私交甚厚,如果讓李軒插手此事,恐怕鴻鈞的算計就不靈光了。
不過李軒向來重感情,作為昊天的“李大哥”,他是萬萬不會袖手旁觀的,哪怕此刻為時已晚,他也必須走上一遭。
打定主意后,李軒隨即準備告辭離去,但就在他剛剛動身時,後土卻是叫住了他。
“後土姐可是有事要交代?”李軒停住身形,不禁若有所思。
“小弟,姐姐有一件事要拜託你!”後土的神情卻是有些欲言又止。
見此情形,李軒淡淡笑道:“後土姐是想讓小弟幫刑天保住他那顆大頭吧?”
後土先是一驚,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常色,只見她沖李軒笑了笑:“姐姐差點忘了,這些將要發生的事,怎能瞞過你小子?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姐姐也不廢話,鴻鈞老師不許我等天道聖人參與此事,所以刑天就拜託你了,如果他還是丟了腦袋,小心姐姐讓你好看!”
聽到後土的“厲聲威脅”,李軒亦是一陣莞爾,不過他可不敢再做耽擱,否則一個大意,刑天恐怕真會變成雙乳成眼,臍變大口的無頭怪物。
很快,一道藍色虹光從地府激射而出,向著天庭徑直趕去……
天庭金闕中,李軒坐在昊天跟瑤池對面,臉色陰沉的厲害。
就在不久前,刑天終於孤身殺上了天庭,因為有鴻鈞法旨,所以身為老子分身的太上老君並沒有出手相助。
對於不滅神體到底有多強,李軒再清楚不過,除非擁有造化之力,否則很難將其重創,好在刑天也只是為了出口惡氣,故而並未下死手,這才讓那些天庭中人得以保住性命。
其實,在知道鴻鈞不許天道聖人插手此事後,李軒的心中就存了一個疑惑,昊天跟瑤池雖然修為不凡,但絕沒達到掌握造化之力的聖人程度,那麼刑天的頭顱為何會被徹底斬掉,而得不到復原呢?
直到李軒趕到天庭,將刑天的頭顱保住后,這個疑惑才得以解開。
昊天跟瑤池為了應付此劫,居然用首陽山之銅,秘密煉製了一柄跟軒轅劍一模一樣的昊天劍。
事實上,軒轅劍雖然不是擁有造化之力的混沌靈寶,但構築此劍的法陣卻是道祖所創,正因如此,此劍才會擁有克制不滅魔體和不滅神體的無上威能。
也正是因為此劍威能不凡,道祖為了防止此劍被濫用,才會為其定下非聖皇不可用的限制,但是很顯然,這個限制對身為天庭皇者的昊天並不管用。
而李軒之所以會生氣,也正是因為這柄昊天劍。
“李大哥,你就別怪昊天了,他也是沒辦法才這麼做,如果不能鎮壓住刑天,昊天豈不是威信掃地?這麼一來,他又如何統領天庭眾仙?”瑤池為李軒斟了一杯香茗,低聲辯解道。
李軒沒有理會那杯香茗,而是望着昊天跟瑤池,長長嘆了一聲:“賢弟、弟妹,你們真是糊塗,如果當年沒有道祖,你們如何當得成天帝天後?既然道祖有此安排,又怎會任由你們二人威信掃地?如果為兄所料不差,只要賢弟,弟妹能夠撐上一陣,老君必會出手,到了那時,賢弟既不會失了威信,又可安然度過劫數,但是現在卻麻煩了,隨着這柄昊天劍出世,你們這一家子的劫數怕是停不下來了。”
說完,李軒心中一陣苦笑,在他的記憶里,昊天的妹妹因為思凡被懲罰后,又有龍吉、楊嬋、織女接連發生變故,可謂是禍事連連,這對於享有天地業位護佑的洪荒“第一家庭”來說,實在有些頻繁的不可思議,現在看來,他們卻是被這柄昊天劍拖累了。
“事情沒有李大哥說的那麼嚴重吧?”瑤池皺眉問道。
李軒沒有立刻回答瑤池,而是對着正在思索的昊天問道:“昊天,為兄問你一句,當日道祖將你招去后,是怎麼對你交代的?你莫非把道祖的另外一個身份給忘了?”
那一日的紫霄宮內,李軒卻是把鴻鈞對昊天的吩咐聽的清清楚楚,所以在看到那柄昊天劍后,立刻就意識到事情不妙。
聽到李軒的連聲發問,昊天頓時額頭見汗,過了一會,更是痛苦的閉上雙眼,久久沒有言語。
“夫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瑤池見狀,不禁大為焦急,就連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的大了幾分。
昊天睜開雙眼,對着瑤池苦澀答道:“當日紫霄宮內,老爺已經說得清清楚楚,煉化出的聖皇之劍和乾坤九鼎,皆是用來鎮壓蚩尤,可為夫偏偏用它來對付刑天大巫,這卻是已然鑄成大錯,因為老爺不僅是道祖,更是天道,為夫沒有遵從老爺的叮囑,這種作為與逆天而行何異?”
瑤池不是笨人,立刻就想了個通透。
說到底,他們夫妻二人享受天帝、天後的尊榮太久了,久到已經生出了輕慢之心,如果換做還是童子身份的昊天,又怎會如此膽大妄為?
“李大哥,還請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幫幫我們夫妻!”瑤池衝著李軒俯身一禮,臉上充滿了希冀。
想了想,李軒沉聲道:“為兄好辦法沒有,但笨辦法卻有一個,那就是‘罪己’。”
“罪己!?”
昊天跟瑤池對視了一眼,不禁脫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