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異星異類
“……伯爾利私立大學是一所國際性的大學,”小海媽笑着給眾人介紹,“建於一九七七年,由德國的馮霍夫曼爵士出巨資,按北京大學的院系體制建設而成,他也是伯爾利最大的股東,董事會主席。因為資金力量雄厚,不拘一格,廣招世界各地的良師來校任教,所以從學校畢業的學生素質非常高,有相當多的學子已經開始在政界和商界嶄露頭角了,成為一隻新生勢力。”
電工周大個兒嘆了一聲“好傢夥!”,然後問道:“這學校是世界範圍內招生?”
小海媽點了點頭,補充道:“按百分之七十是中國學生,百分之三十是外國學生的標準來招生,這是霍夫曼爵士定的規矩。”
火頭君楊老漢問這學校為什麼知名度不是很高。
“不準做宣傳,低調辦學,跟前邊的招生比例一樣,也是霍夫曼爵士建校時就定的規矩,天曉得為什麼!”小海媽聳聳肩,做了一個不可理解的表情。
“對了,小海媽,你對這學校怎麼知道的那麼清楚?你不是有德國親戚吧?哈哈!”張阿姨道。
小海媽笑道:“我有個男同學曾在伯爾利當過教授,這不小海要考大學了嘛,我專門跟他問的。”
聽到小海媽認識一位大學的教授,他李叔臉上的表情立刻開始不自然起來。
海盜旗掃了一眼他李叔,當然知道他為什麼不自在,忙問他老媽道:“你的男同學結婚了沒有?”
小海媽不知兒子為什麼問這個,一臉疑惑地答道:“早結了,還有一對雙胞胎呢,你問這個幹嗎?”
“看他有沒有追你的意思嘛,嘿嘿!”海盜旗向他李叔那邊使了個眼色,沖他媽笑道,“我上大學之後,你們就趕緊圓房吧,我鄭重宣佈:我同意!”
大家全樂了,都說“太好了!”,小海媽還有他李叔,臉全紅了,海盜旗說中了他倆的心思。
紅茶躲在角落裏,一邊吃着小海媽給它特別準備的雞腿,一邊欣賞着這幸福的一幕。
正當海盜旗家開家宴,大家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時候,天際間,有一道黑光,自茫茫太空,穿越大氣層,落在了位於意大利境內,阿爾卑斯山南麓,漆黑一片的無人山區里……
那從天而降的黑光,原來是一段狀如雪茄、大小近似煙囪的黑色柱狀飛行器。
二十分鐘后,飛行器腰部一塊兩平米左右的正方形甲片向內微微一陷,無聲無息地向一側閃開,一頭帶角的白紋黑虎從方洞裏跳出來,立在一塊岩石之上,打量嗅聞四周的環境,然後轉頭低吼。
片刻,從方洞裏跳出七個黑衣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其中一個瘦高男子突然通體赤紅,將雙手按在飛船邊,手下的一片立刻被燒得通紅。另一名留着黑色短髮的男子,立刻跳上前去,阻止通體赤紅的男子燒毀飛行器。
瘦高男子收了熾烈的身溫,用疑問的眼神看着黑髮男子,黑髮男子朝他搖了搖頭,目光炯炯地望向東方,用生硬的意大利語道:“唯一的目標:伯爾利大學……”
家宴的第二天早上,海盜旗起床的第一個衝動,就是去見他精通相數的古怪朋友,發小兒黃宙。
海盜旗可能是他唯一的朋友。
此君在高考前一天退了學,在上海街開了一家相館,聽說生意還不錯。
之所以想到此君,是因為考上伯爾利這件事,竟提前被這傢伙言中了。這次上大學是吉是凶,是福是災,海盜旗覺得有必要請他給指條明道兒。
“準不準,反正不要錢!”海盜旗心想,並且決定給黃宙來個突然襲擊,騙他頓酒肉吃。
不經意間,又想起那隻會說人話的貓,海盜旗將屋裏掃視了一圈,一點紅茶的聲息也沒有,看來又出去玩了。
偷襲黃宙前,海盜旗先去“萬千百貨”買了件拉風點兒的、胸前帶白色骷髏和交叉骨棒的黑色t恤,作為鼓勵,據售貨員說,全國只此一件。
公交車上,看着新衣服上的骷髏圖案,海盜旗不禁想起了給他起名子的爺爺。
上小學那陣兒,同學凈拿他的名子開玩笑,弄得海盜旗很是難堪,所以,海盜旗跑去跟他媽說要換個名子。
可他媽卻跟他說,那名子是他爺爺給起的,而且臨終前交待過,不讓任何人改動,說誰敢給孩子改名,誰就是大不孝。
他也曾偷偷問過他爸,他爺爺以前是不是海盜,結果被他爸打了一巴掌,嚇得他以後再也沒敢多問。
爺爺臨終前,留給海盜旗一個封得嚴嚴實實的油紙包,千叮萬囑,一定不能打開看,因為這關係到海氏家族的前途命運。
紅茶打從來的那一天就知道油紙包的事兒,並以此來要求他來干那些稀奇古怪的勾當。
他海盜旗大人上大學去啦,哪兒有心情陪着那隻會說話的貓搞什麼激情穿越呀!
到了上海街,他原想,黃宙那傢伙一定蹲在門口,邊抽煙邊眯着眼睛瞄女人大腿什麼的,可是走到“黃氏相館”的店門口一看,相館竟冷清到一個人影也沒有。
海盜旗走上前去,才看到緊閉的玻璃大門裏掛着一塊不大的牌子,上寫着“家有大事,停業二十四小時!”,字寫得歪歪扭扭鬼畫符一般,海盜旗一望便知是黃氏書法。
海盜旗向門內一看,鞋架旁放着一雙嶄新的僧鞋,雖在陰暗的角落裏,依然金燦燦的,斷定這小子在家。
黃宙有個習慣,只要出門,無論什麼天氣什麼場合,他都會穿着那雙永遠嶄新的金色僧鞋,沒一次忘記,踢球也是這一雙,而且腳法極好。
這是個怪癖,黃宙卻不以為然,對那些見怪的人不屑一顧:“穿金色僧鞋,走金光大道,他們這幫灰孫子懂個屁!”
敲了敲門,屋裏沒人應,海盜旗向玻璃門左邊的花盆後邊摸去,不出所料,那裏有一把開門的鑰匙這是黃宙的又一老習慣。
開門進屋,一股水氣迎面撲來,還有冒泡兒的聲音不斷從客廳方向傳過來,像是有一大鍋的水在沸騰。
從走廊向客廳望去,客廳的一團黑暗中,有什麼東西正散發著不太強烈的瑰麗流光,一陣陣的,忽而強些,忽而弱些,氛圍異常神秘。
海盜旗好奇心大起,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心想這小子玩什麼花樣呢,該不會是升仙了吧?
客廳四周的落地窗都掛了上黑布,在客廳的正中,放着一隻寬有兩米,長足有三米的無蓋水晶棺。水晶棺里注滿了清水,沒有蒸騰的熱氣,卻有一串串鵪鶉蛋大小的水泡從水晶棺底部四散冒出。
身穿道袍的黃宙,雙目緊閉,面容安祥,雙臂交叉平放在胸前,躺在水中,一動不動……
這一幕太驚心動魄了,太刺激了,太有吸引了,抓住了海盜旗所有的注意力,以至於他沒看到,有條長長的狐狸尾巴正悄悄地縮入卧室的門內,黑暗中,正有一雙火豆子般的眼睛盯着海盜旗的一舉一動。
眼見此景,海盜旗想的是:這小子該不是黑了什麼厲害顧客的錢,讓懷恨在心的顧客給謀殺了吧?於是趕緊衝上前去,把黃宙的上半身從水裏拉了出來。
不想,黃宙的頭剛一從水裏冒出來,雙眼就猛地睜開了,直勾勾盯着海盜旗,彷彿大夢初醒,又好像中了邪似的,把海盜旗嚇了一跳。
黃宙猛吸了一口氣,把一口水噴在海盜旗臉上,搖了搖頭,眨眨眼睛,回過神兒來,看着海盜旗,埋怨道:
“搞什麼飛機,你怎麼不晚來一會兒?關鍵的東西都錯過了,現在回去也無濟於事啦!”
“你在幹嘛?”海盜旗不禁道。
“聽靈界信息!”黃宙沒好氣兒地“哼”了一聲,“嘩啦”一聲,帶着一大片水從水晶棺里站了起來。
“聽?怎麼聽,用棺材聽呀?”海盜旗問道。
黃宙把道袍脫下來,往水晶寶棺里“嘩嘩”擰水道:“簡單說吧,世間萬物都以某種方式聯繫在一起的,像一張縱橫交錯的立體大網。網上的某一點如果有異動,只要你懂得如何接收,那你在網上的其他任意一點都能得到異動點的信息,這就叫‘通感’。你知道第六感吧?”
“第六感就是心靈感應,一個人會突然得到有關於另一個人的一些信息,而且極准,這樣的故事,我聽到很多。”海盜旗道。
“第六感就是一種‘通感’,但是非常低級,時有時無,很不敏銳。而我說的是‘第七感’,也就是‘靈界通感’,”黃宙扶了一下眼鏡,邊跟海盜旗往浴室推裝有輪子的水晶棺邊道,“這種‘通感’,只有達到一定通靈層次的人才具有,而且必須通過特殊工具。”
海盜旗笑笑道:“你就是那有層次的人,那水晶棺就是特殊工具,回答完畢,請繼續!”
“水晶寶棺是黃家的傳家寶,相當於一只具有特殊收聽能力的耳朵,通過它,我就能聽靈界信息啦。”黃宙續道,“擁有第七感的人,若沒有這通靈寶貝,則只能接收到那些信息,卻不能破解。”
“你剛才聽的那一段特別嗎?”海盜旗道。
“非常特別,非常與眾不同,”黃宙嚴肅道,“應該是冥界頂級預言師,丹查諾馬斯發出的!”
“他想找什麼信息?”海盜旗不禁問道。
“不是他找,而是他的主人在找。”黃宙頓了一下道,“先弄幾個菜吃,餓了吧?知道你要來,沒想到你來的這麼快!”
“算出我要來啦?”海盜旗笑道,“你真神了!”
“還提早準備了一大堆東西呢!”黃宙道,“幫忙洗洗菜,再弄幾個熱的,算是給你餞行啦!”
說罷,黃宙到裏屋換了身青布唐裝,跟海盜旗一起下廚做菜。
一小時后,菜酒齊備,二人這才舒服地坐下,開聊。
“你要去的學校,已經被冥界巨頭給盯上了!”黃宙跟海盜旗乾杯道。
“怎麼,是去找我的嗎?”聽到“冥界”這個詞,海盜旗不由得心頭一驚。
黃宙聳聳肩,攤開雙手,撇撇嘴,道:
“不知道!
“我剛聽到界主要找一件寶物,寶物會出現在伯爾利大學,由某人從異界帶來什麼的,很模糊。剛談到某人如何就被你從水裏撮出來了,沒聽見!”
“沒聽見就沒聽見吧,估計不能是我。上了大學,我避着點稀奇古怪傢伙就好了,這樣就不會惹禍了。干一個!”海盜旗把杯一舉,替自己的失誤開脫,嬉皮笑臉地說道。
黃宙一邊喝酒,一邊用根手指空點了兩下海盜旗,意思是你這小子我真是無語了。
酒過三巡,黃宙起身從書房取出只矇著蓋布的長方形盒子,放在桌上,說是禮物,讓海盜旗猜是什麼。
海盜旗兒瞎猜道:“該不會是便攜式摺疊女人吧?”
黃宙哈哈大笑了一番,道:“靠譜,跟女人有點關係!”
一聽這話,海盜旗立馬兒來了精神,眼睛放異彩道:
“你看我在大學裏的桃花運怎麼樣?”
黃宙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道:“你一上大學,就會走桃花大運,那裏美女如雲,**如林,我這禮物就是為此準備的!”
“‘安全措施’?”海盜旗一臉驚愕道。
“想哪裏去了,你看!”黃宙直接掀開蓋布,將盒子打開,原來是一架高倍天文望遠鏡。
二人對望着“嘿嘿”地笑起來,心照不宣,那個開心呀……
吃了,喝了,還拿了,當海盜旗心滿意足地走出相館大門后,卧室里立刻竄出一隻老狐狸,一身雪白的皮毛,生着九條尾巴,一對豆子般的眼睛,精光四射。
看到這隻九尾老狐,黃宙竟半分驚色也沒有,一屁股坐下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見黃宙又要開吃,九尾老狐似乎有點不高興,將九根尾巴一搖,立時幻化成一位身着白袍的駝背老者,白頭髮、白鬍子,連眉毛也是白的,幾步走到飯桌前坐下,拿起海盜旗的筷子就往自己的嘴裏掃剩菜,還吃邊抱怨道:“你們兩個缺德孩子,怎麼吃那麼久,什麼也沒給我剩!”
“爺爺,你為什麼要跟我一起幫小海呀?”黃宙喝了口酒,對白鬍子老頭道。
“傻小子,我這也是為了咱們家族啊,”白鬍子老頭也美美地喝了口酒道,“無論冥皇成功,還是閻皇成功,你們這些活人都得玩完,十八年前我就算好了,那小子就是人類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