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學生晚上好11
白時彥在曲臣的身邊一待就是三年。他從春天看到冬天,又從冬天看到夏天,再從夏天看回春天。
現在的曲臣已經不是第一眼見到的那個整天掛着笑的傻學生,而是穿西裝打領帶的斯文敗類。
曲臣過生日的時候,白時彥又帶他去了遊樂園。
第一年的生日他沒吃到蛋糕,第二年的生日因為出差,還是當晚趕回來享受了白時彥的禮物,今年白時彥想盡辦法想把那最後的5給去掉,獻寶似的把門票給了曲臣。
不過進了遊樂園,白時彥才傻了眼。這哪需要什麼門票啊,明明一個人都沒有。他知道曲臣是想給自己驚喜,可白時彥還是心疼那大把大把錢。
“曲臣,下次別包場了,人多才熱鬧。”
曲臣眼神微閃。他只是想着怕自己在這裏會忍不住想親他,但他不願叫別人看去。他沒來過這裏,不知道要人多他才喜歡。
“對不起,我不知道。”
他可憐巴巴的語氣配上有點懊悔的臉,白時彥真想笑,一把勾上他的脖子。
“好了曲大爺,是我錯了,兩個人就好玩了,走吧。”
曲臣生平第一次坐旋轉木馬,第一次坐過山車,第一次坐海盜船。太多第一次在這個遊樂園裏,太多第一次跟身邊這個人一起度過。
其實他是恐高的,但在過山車開到最高的地方,他什麼也不怕地握住了白時彥的手。
曲臣知道自己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既然簡宋懷拿走了自己這樣多的第一次,那他就要用一生來償還。
雖然曲臣包了場,但還好蛋糕店沒關門。白時彥拽着剛剛從他錢包里抽出的一張大紅鈔票進了蛋糕房,出來的時候手裏有了一個小蛋糕。
曲臣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來,又點上蠟燭。
“曲臣,生日快樂。這一次終於有蠟燭了。”
曲臣看着他那雙迫切的眼,勾起唇角。
下一秒,他已經吹滅了蠟燭。
“你還沒許願!”
“不用許願。我的願望已經實現。”
他看自己的眼神有點怪,白時彥有種後頸一涼的感覺。
果然,下一秒曲臣已經湊過來親他了。
“你別鬧,我還有禮物沒給你!”
曲臣見他不肯,依依不捨地鬆開,“你的禮物不是你自己?”
白時彥給了他一記白眼,“你成天都只想着那事?”
“沒有。想到你才會想到那件事。”
白時彥不回他的話,從口袋裏掏出被壓扁了的棉花糖。
“給你,明明第一年就能給你的,卻到今天才給成。我知道你想要的是那種砂糖攪出來的,但那種這邊沒有,我也不好帶,回去給你補上。”
曲臣接過他遞來的糖,拆開,放入口中。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吃過純正的糖了。
沒遇到他的時候,一直活在陰暗裏,除了這張臉,沒什麼見得了光。但現在,好像自己也能吃糖了。
“這個就很好。你給的,都很好。”
白時彥還是有點感動的。他吃棉花糖的樣子很虔誠。
“簡宋懷,你為什麼會知道我那麼多秘密,你到底是誰。”
“如果我說,我是你妹妹派來的呢?”
“也不是不可能。小禾一貫信有仙女。”
“我可不是仙女,我應該是…嗯我想想…斗戰勝佛?”
曲臣嗤笑一聲。
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怎麼來到我身邊,既然來了,就不會讓你走。
“簡宋懷,你記住了,就算死,你也只能跟我一起死。”
白時彥很無語,“過生日怎麼說到死不死的,真晦氣!”
“你答不答應?”
“我才不答應你這什麼要求,沒見過誰像你一樣晦氣!”
“你答不答應。”
他的眼神很認真,白時彥沒了法子,只好點頭,“答應答應答應,晦氣…”
下一秒,曲臣已經拉着他出去了。
“這麼快就回去了?”
“嗯,有正餐。”
白時彥當然知道他的正餐就是自己…不過他是真的腰疼…
過完了生日,曲臣腦袋上的數據也變成了1。
“渣渣。”
系統:“宿主請說。”
“你看我在這個世界耗了三年多了,就剩一個點了,要不給我免了吧。”
系統:“我沒有這個能力。請宿主踏踏實實完成任務。”
“我也想完成啊,可這一個點就是不少你叫我怎麼辦?”
系統:“目前情況來看,反派對目標人物的影響已經消失,這剩下的一個點應該是宿主你或者目標的原因。是否會黑化,一方面有反派帶來的影響,另一方面也有目標人物本身的原因。一善一惡,一念之間,請宿主好好把握,爭取早日完成任務。”
白時彥退出了系統,盯着面前的曲臣看。
曲臣現在睡覺,基本沒皺眉頭了,對他妹妹的事應該也是放下了,現在公司也快要上市,自己又天天陪在他身邊,到底這一念惡是怎麼產生的呢。
曲臣,你還有什麼怨恨嗎?
白時彥又這麼無所事事地在曲臣的大別墅里待了半個月。
從上次他開過發佈會,白時彥就沒去學校了。本來他就沒那個教學生的本事,堂堂課之前都要把原主的記憶調出來,也累得慌,再加上他和曲臣曝光率高了,學校老是有人想採訪他和曲臣的感情史。白時彥很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毀了曲臣在外界樹立的禁慾形象,每次都不敢說話。
曲臣也怕人多手雜,傷了他,便留他在家,哪也不去。
白時彥天生好動,老是待在家裏也沒事做,總忍不住這裏鼓搗鼓搗,那裏拾掇拾掇。這段日子都把整個別墅給翻了個底朝天,唯獨曲臣的書房他沒去過。
他跟着曲臣這麼多年,從沒有說要去他書房,也就是偶爾曲臣想嘗嘗新鮮,把他拉到書房弄一通。但曲臣不在的時候,他是不去他的書房的。
曲臣畢竟是做投資的,很多東西不太適合暴露,白時彥也不想摻和。
不過今天他真的沒地方可以打掃了,反正曲臣最近都是在房間辦公,他乾脆進去給他收拾收拾得了。
書房很乾凈,簡直一塵不染,一絲不苟,跟曲臣這個人一樣。
白時彥拿着塊抹布進去,愣是沒派上用場。但他這一下午得打發啊,擼起袖子開始把那些文件都挪個地兒。
白時彥翻開他書桌的抽屜,裏面躺着一張相片。
是他們一家的全家福。
照片應該是以前放在相框裏的,上頭卻有很多劃痕,應該是被什麼人摔碎了相框,這才劃破了相片。
曲臣和曲禾站在曲父曲母前面,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白時彥把那照片拿出來,輕輕撫着曲臣那張小臉。
“小時候還挺愛笑,現在倒板着張臉。”
“你應該很想你爸媽吧…”
“渣渣,你能幫我差到曲臣他爸媽什麼狀況嗎?”
系統:“對不起,系統並無記錄。只有地址的記錄。”
白時彥有點難過。他替曲臣難過。
他一直以為,白時彥心裏的坎是曲禾,但其實,他一直想的,除了對曲禾的愧疚,還有對家庭溫暖的渴望。
難怪曲臣最近總說要養個孩子。
曲臣回來的時候,白時彥已經把書房歸回原位,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曲臣,周末我們出去玩吧?”
“去哪。”
“嗯…我還沒想好,想到了再告訴你。”
曲臣對他,向來是百依百順,他說要出去透氣,他怎有不答應的道理。
曲臣去了公司之後,白時彥根據系統提示的曲家老宅地址去找了一趟。
曲父曲母這麼多年都沒搬過家。
白時彥到的時候,曲父曲母正在前面的公園遛彎。
白時彥原本沒認出來他們,還是系統提示了。
曲媽媽和照片里的樣子比起來,已經老多了。照理說,她和曲爸爸應該都是五十齣頭,但曲媽媽的頭髮白了大片,看起來得六十齣頭。曲爸爸也有點駝背,身子骨應該也不是太硬朗的。
白時彥往他們靠近,隨處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聽到有人問他們兒子去哪了,心裏一緊。
曲媽媽倒是沒什麼的,笑着開口,“我兒子啊,開了個公司,現在可忙了,沒空來看我們呢!”
街坊鄰里都知道曲大爺的妻子是個得過抑鬱症的,現在有點痴痴傻傻的,當年可是她把自己的兒子趕出去的,現在連兒子在哪恐怕都不知道,怎麼可能還知道兒子開了個公司?
不過他們也就是笑笑,這話每天也都是要問上一問的,全圖個好玩。
曲媽媽可不當是好玩,見他們都不相信,還耍起脾氣來小跑着去找老伴兒。
白時彥站在後面看着曲爸曲媽互相攙扶的背影,有點酸酸的。
曲臣一直以為父母沒有原諒過自己,所以他將自己封閉。可他不知道,他的父母或許是一直害怕他沒有原諒他們才不敢接近。
白時彥看到曲媽媽去報刊亭,拿着一張皺皺巴巴的錢買了一份曲臣的雜誌。
她的手有點粗糙,一遍又一遍在上面來回撫摸,像是對待稀世珍寶。
然後,她小心翼翼地把那份雜誌裝進布包里,又把布包牢牢抱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