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一天

“你不去學姐的公司嗎？”姚菁還趴在桌前，睜着大眼睛看着兩個室友。

李仁的神態仍然有些悠閑，她卷着自己的頭髮尾梢。“我這不是還沒想好嗎？”

李仁都這麼說了，郎佳音也開口了。“我不知道施達還招不招人，要我幫你去官網上看一下嗎？”

連郎佳音自己也在等筆試通知，雖然那天在電梯裏，宋經理問了自己願不願意加班的事情。聽上去就像自己被錄用了一樣。可是畢竟選擇權仍然在對方的手裏，一天在對方手裏，一天就不是很有把握。

郎佳音這樣一說，姚菁也有點迷糊了。“佳音，你不是去參加了筆試了嗎？”

“我跟你說，參加筆試就沒什麼問題了。”姚菁說道。

郎佳音點了點頭。“但願。”

回到寢室，郎佳音便順手登錄了施達的官網。中文網站雖然有些簡陋，但是文案做得不錯，信息量都在官網上攤開了。想要找什麼信息就能一眼看到。施達應該是一個講求效率的企業。也不能這麼說，什麼企業都講求效率。工作效率這回事，不能一概而論。想到這裏，郎佳音又想起老家，她那天面試的地方，窗口擺着好幾盆綠意盎然的植物。如果忙的話，植物估計打理得也沒那麼好。郎佳音撥了一下鼠標，打開了施達的招聘簡章。沒有什麼崗位了，只有一些文員工作。郎佳音本來想截圖發給李仁，沒想李仁回來了。她今天回來得很早。李仁似乎心情不錯，臉上的小酒窩也陷進去了。

“李仁，我查了一下施達。”

“是嗎？”李仁放下書，便走了過來。她單手撐在郎佳音的桌邊，感覺就像把郎佳音給摟住了。“好像不招人了。”

“嗯。”郎佳音低了低頭，方便李仁瀏覽網頁。

李仁見郎佳音都趴在桌子上了，便直起了身子，似乎是不想讓郎佳音坐得不舒服。但她要承認的是，郎佳音這樣趴在桌子上，有些可愛。

“你要換家看看嗎？”郎佳音問道。

“佳音好細心。我隨口說的事，你這麼上心。”

“沒。反正我現在沒什麼事，也花不了什麼時間。”

這個學霸室友，真的非常體貼。之前大一的時候，李仁的腸胃就不怎麼好，高考積攢下來的毛病。去過一次醫務室以後，學霸室友每次去走廊打熱水，都會給她捎上一瓶。特別是早上。李仁從床上下來，就看到保溫杯里有溫開水了。雖然郎佳音也給姚菁打了。只是……怎麼說呢。感覺這樣的人只在春晚上見過。和善友愛，比較主旋律的人。她和姚菁都是申城人，她們成長起來可沒這麼多溫情。也不是說溫情，就是埋頭各干各的，各有各的打算。李仁大一便對這個室友產生了好奇，郎佳音也並不是熱心腸的人，她真的只是覺得順手。能把和諧友愛的事情做得這麼順手，還長着一張非常清冷的臉，真是非常微妙的搭配。

“謝謝。”李仁的小酒窩又陷了下去。

郎佳音似乎在整理電腦上的文件，她撥了撥鼠標，也沒看到身後李仁的神情。“隨手的事，沒幫到你。”

過了兩天，郎佳音還在寢室看書的時候，姚菁殺進來了。“佳音！”

“怎麼了？”

姚菁拍了拍郎佳音的肩膀，以示鄭重地說道：“你知道我剛才在校園大道看到誰了嗎？”

“誰？”郎佳音一邊看書一邊配合姚菁的一驚一乍。

“我看到學妹了，她挨着李仁。”

學妹比她們低一屆，打扮非常男性化。郎佳音第一次見的時候還以為是個小男生，和一般的小男生又不一樣，有點胖。臉圓圓的，大概可以算得上可愛？郎佳音是大三見到她的，大三發了很多專業書。她和李仁姚菁剛搬到寢室門口，便被學妹搶了過去。學妹吭哧吭哧，一聲不吭地幫她們搬了上去。姚菁認識學妹，郎佳音不認識，所以當學妹奪過去的時候，她還愣了一下。現在不流行搶錢，流行搶書了嗎？等學妹滿頭大汗，殷勤地給李仁遞水的時候，郎佳音才反應過來。這個學妹是李仁眾多追求者之一。

“感覺很親密。我說李仁上次怎麼那麼晚回來，估計是和學姐吵架了？”姚菁說道。

姚菁和郎佳音不能確認李仁和學姐戀愛的原因之一，就是李仁的身邊仍然有絡繹不絕的追求者。郎佳音也不知道怎麼說，那天她親眼見到學姐從李仁的帳子裏爬出來。如果是一般關係，郎佳音還能理解。可是兩人顯然是更親密的關係。雖然之前工作的同事，還有系裏少量的同學都說過有一種關係，介於陌生關係和戀愛關係之間。說朋友不合適，說戀人又不是。只是各取所需的床伴關係。這個念頭在郎佳音的腦子裏一晃而過，臉上常常掛着小酒窩的李仁應該不是這種吧？她覺得她的室友應該不是這種。她遇到的那些，通常是玩世不恭的，說話還有點嬉鬧的。而李仁顯然不是這種。李仁文文靜靜的，不說話的時候眼角含着笑。給人一種很溫柔的感覺。

“是你多想了吧。”

“才不是。我怕自己多想，還回頭看了一眼。我看到學妹的手挨着李仁，估計想牽她。”姚菁說道：“早知道我就放慢一點，多看一會。”

“佳音，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姚菁見郎佳音又翻了一頁。

“有的。”郎佳音說道：“她們沒發現你吧？”

“我就是怕她們看到，才不敢放慢的。”姚菁說道。“你說李仁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口味也太不統一了吧？”

“學姐是典型的御姐風。而學妹，怎麼說呢，感覺有點Man。別說你，之前我第一次見學妹，她開口我都沒認出她是女的。”姚菁說道。

“大概是看的感覺？”郎佳音說道。

姚菁笑了笑。“你這樣說，也有點對。感覺，嗯感覺。”

“我感覺你在笑我。”

“有嗎？”

“有。”

“才沒有，我怎麼笑你呢，我的好佳音。”姚菁掛在郎佳音的肩上，開始撒嬌了。“施達來消息了嗎？”

“來了。”郎佳音吐了一口氣，把手機遞給了姚菁。

“哇……咦？你去銷售部了？”

“嗯，市場部滿了，我被撥去了銷售部。上次筆試也是銷售部的筆試。”

姚菁拍了一下腦袋。“對對，你看我這腦子。”

“你是太開心了。”這陣子姚菁算是玩瘋了。下個月要去聞禹上班，她說這是上班前最後的放縱。以後上班，就不能這麼想玩就玩了。

“要慶祝。”姚菁說道：“雖然你之前也實習過，但這次不一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你留在申城的第一份工作。”

“你就是想慶祝吧？”

“擇日不如今日，晚上去喝酒？”

“要叫上李仁嗎？”郎佳音問道。

“她大概沒空。”姚菁說著，就拿起了手機。她給李仁發了條短訊，李仁好一會兒才回復。前面兩句是祝賀郎佳音，後面是說自己抽不開身。

“我說了吧。”等來李仁的短訊，姚菁又把手機在郎佳音的眼前晃了晃。

本來只是郎佳音和姚菁的小酌，喝到中間，又碰上姚菁的老熟人。這一喝，喝到李仁打電話。現在的天氣有點涼了，李仁過來的時候還穿着長外衫。秀秀氣氣的，拉住了郎佳音的手臂。“沒喝醉吧？”

“沒。我沒喝多少。”

“李仁你要不要喝兩杯啊？”姚菁問李仁。

李仁抿了一口，便攙起了姚菁。“還走得動嗎？寢室要關門了。”

三人從酒館出來，有點酒氣衝天。回到寢室，李仁便去了衛生間，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響了一陣，郎佳音沖衛生間喊了兩聲，李仁沒聲音。郎佳音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顯示的是學姐的名字。學姐的聲音有點大，即便沒有開擴音，郎佳音和姚菁都聽到了一些。應該是吵？反正李仁接了電話，便出去打了。

“我就說吵架了吧。”等李仁出去，姚菁和郎佳音說道。

郎佳音上班比姚菁還要早，過了一周，她便去施達了。之前的工作實習，雖然有積累經驗的意思，但誘發點還是在於補貼。在申城，一個普通女大學生的開銷並不小，如果不想問家裏要錢，又想買點衣服買點化妝品的話。按照姚菁的一定程度的說法，這一份工作確實算她第一份正式的工作。郎佳音五點多鐘，便起來化了妝。穿上正式的職業裝。

工作的第一天，是副經理帶的她，部門裏的人不算多，但比較其他部門也算人多的部門了。部門稀稀拉拉地鼓了掌，也算歡迎她了。等副經理一走，郎佳音坐下的時候。旁邊的人探頭過來了。“聽說你是經理親自調過來的？”